他們,自然是指的慕容家主和曾氏。
這也是寒寒一直很奇怪的地方。
依照慕容懿冷漠的性子,他應該不會因爲顧念親情什麼的就讓他們入住王府啊。
慕容懿抿抿脣:“這是先帝下的旨意。”
“啊?”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寒寒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先帝下旨讓他們住進攝政王府?”這也太扯了吧?攝政王權力再高,慕容家主家世再雄厚,人家兩個也是父子,他們之間如何那是他們的家事,堂堂一國帝王竟然下旨摻和人家的家事,還是讓父親住到兒子府邸的旨意,這先帝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拿聖旨當廢紙寫着玩練字呢?
“這是當初慕容家主向皇上求的聖旨,說是本王幼年離家,他未能妥善照料,心生愧疚,本王封王歸來,他有心彌補,又擔心本王與他心有罅隙,不肯與他親近,故此向先帝請旨,許他入住攝政王府,方便就近照顧。”慕容懿狹長的眸子閃着冰冷的譏諷,平淡的語調彷彿在敘述別人的事情,不帶一絲溫度。
“呃…。所以先帝就同意了?”寒寒無語,這分明是胡說八道的好麼,要是真心想彌補,怎樣彌補不了,何必非要進了王府才行,居然還請了先帝的聖旨來壓慕容懿,簡直不要太搞笑!
“嗯”慕容懿淡淡應一聲,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走兩步伸手將寒寒懷裡的小狐狸拎起來隨手一扔,一道紅色閃過,小狐狸四腿亂蹬,“吱吱”叫兩聲,半空中翻個身,穩穩地落地上,烏溜溜的眼睛瞪着慕容懿,這個壞人,就會欺負它。
扔了小狐狸,慕容懿伸手將寒寒摟在懷裡,抱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對於慕容懿的行爲寒寒早就已經習慣,自動給自己調整個舒服的姿勢,小腦袋依然快速運轉:“那慕容家主爲什麼要請旨住進王府啊?他明知道你不待見他,那他還住進來,這分明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俗話說,“寧爲雞頭毋爲牛後”,攝政王府再風光,慕容灃住進來了也不能當家做主,慕容府再不濟,也是百年世家,他在那裡是光明正大的家主,說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不傻,人們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偏偏慕容灃就選擇了住在攝政王府,不能說不奇怪。
“不住進王府,他如何與本王近距離接觸。”慕容懿捉着寒寒的小手慢慢揉捏,漫不經心的道。
事實上不過是先帝與慕容灃唱的一出雙簧罷了。
當年他從西北歸來,手握全國二分之一的兵權,而那時先帝已經重病纏身,時日無多,先帝自知動不了他,無奈之下只能對他封王安撫,後離世之前又封他爲攝政王,但先帝浸淫權力多年,表面安撫,實際上對他並不信任,怕自己死後自己的兒子對付不了他,知道他與慕容灃不和,故此下旨讓慕容灃入住王府,只要有慕容灃在,王府就不可能被他經營成一座鐵桶,皇上的人可以隨時藉口去探望慕容灃進入王府刺探消息,而慕容灃他們必要時也可以與外面裡應外合一起算計他,就比如上次他中毒之事。
因爲早就洞悉了先帝的想法,所以慕容懿對府內的大小事務都不放在心上,隨他們去折騰,自己只當這攝政王府是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但是這些沒有必要讓小丫頭知道,省的她擔心。
聽了慕容懿的話,寒寒撇撇嘴:“近距離接觸又怎麼樣,一個個的不安好心!”
“其他人如何與我何干,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大手捏着那一雙無骨的小手,只覺得如同捏在了一團柔軟的羊脂白玉上,細膩光滑的讓人愛不釋手,還有那粉嫩嫩的指尖,如同六月的花瓣帶着迷人的光澤。
慕容懿心頭一動,忍不住擡手將那粉嫩的指尖放入嘴裡輕咬。
冷不防慕容懿會有這動作,寒寒臉一紅,眼睛瞥見碧霄還在一旁站着,頓時臉紅的更厲害,小手使勁縮回來,狠狠瞪慕容懿一眼,挪挪屁股要從慕容懿懷裡下去:“我該過去給曾氏請安了。”
慕容懿胳膊環着她的細腰不動:“不想去就別去。”
“誰說我不想去。”寒寒小手使勁,掰開腰間的胳膊從慕容懿腿上下來,“人家既然都開口了,我不去不是太沒意思了。”大大的眼睛中劃過一抹狡黠,脣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她正研製了許多新藥沒地方試用呢,現在曾氏既然主動送上門,她放過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看寒寒的表情,慕容懿就知道她只不定又想出什麼點子對付曾氏,眼裡帶了一抹笑意:“去吧,小心些。”
“放心,她傷不了我的。”興奮的搬個凳子從櫃子頂上面拉下一個盒子,寒寒彎腰在盒子裡面挑挑揀揀,找了兩瓶藥粉出來塞進袖子裡,轉身要將盒子放起來。
碧霄忙上前一步接過盒子重新放好。
“那是什麼?”看到寒寒的動作慕容懿眉眼動動,心裡有些好奇,這小丫頭腦袋裡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寶貝,保密!”寒寒得意一笑,眉眼彎彎,招呼碧霄,“跟我一起過去拜見曾氏。”
等她們到鶴居時,鶴居外面已經站滿了人,皆是各處的管家娘子,寒寒挑眉:“不是說所有女眷都要來點卯請安嗎?怎麼只有各處管事娘子,其他人沒來?”
後面站着的一個婦人聽寒寒這樣問,知道寒寒在王爺面前最得寵,忙笑道:“姑娘不知,夫人新下的命令,凡是有頭臉的管事娘子每日辰時來她這裡報到,那些小丫頭們另有一處地方,由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梅香負責點卯。”
寒寒點頭:“我原本還爲夫人的智商着急,這麼多人都到她這點卯,她也不怕把自己累着。原來夫人還是有些自知自明的,知道自己一個人應付這些人應付不過來,找了個幫手幫她一起應付,恩恩,夫人有自知之明,我也就放心了。”
“……”那媳婦臉色一白,忙縮回頭不敢搭話,這莫姑娘和曾夫人不和,在府裡不是什麼秘密,莫姑娘有王爺護着,話可以隨便說,她們可是簽了死契的奴才,這話背地裡唸叨唸叨就行,在夫人的鶴居里說,打死她都不敢。
寒寒也沒指着這媳婦接話,一句話說完就帶着碧霄往裡面走,直接越過外面候着的衆媳婦婆子們。
曾氏讓她來回跑折騰她,她自然也不會讓曾氏痛快,該氣人氣人,該下藥下藥,哪樣都不能落下。
寒寒往前走,管事媳婦婆子們紛紛讓開行禮:“姑娘您來了。”
寒寒一眼瞥過去,發現站在後面的都是東院的人,眉頭皺皺:“你們怎麼還不進去?”
“夫人說西院的管事先來,要先點完了西院的再問東院。”一個婆子大着膽子道。她都到這裡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了,這邊不點卯,她又不能隨便走,可是她那裡還有一堆事情沒有給下邊的人分派,萬一耽誤了東院的日常事務,她一個下人也擔待不起啊!
“嗯,我知道了。”寒寒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曾氏這分明是想着辦法整治東院的人,純粹想攪和的東院不安寧。
不讓自己這邊安寧,她也別想舒服!
寒寒本就護短,和慕容懿挑明關係後,更加護短,欺負她們這邊院子的人,她就要讓曾氏知道她自己到底是在誰的地盤上呆着!
也不等人通報,寒寒直接挑簾子進去,外間的丫鬟見是她,攔都不敢攔,忙着跑進去通報。
寒寒隨腳跟進去,眼睛一掃,將屋子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就見曾氏穿着一件豆青色福壽連綿暗花紋的寶花羅錦衣靠了個團花大靠枕歪在軟榻上,腳下有丫鬟拿着美人錘給她捶腿,徐嬤嬤站在一旁伺候着,屋子正中一個管事打扮的媳婦站在那陪着笑臉給曾氏說些閒話湊趣。
寒寒一雙秀氣的眉毛立刻擰起來。
見寒寒進來,曾氏眼皮都不擡,只裝作沒看到,瞥一眼地上的管事媳婦:“繼續說,那王三家的後來怎麼樣了?”
寒寒扭頭吩咐碧霄:“讓外面的管事媽媽們都散了吧,就說夫人正在聽屋裡這位媽媽講故事呢,一時半會的講不完,讓她們且先去忙吧。王爺辛辛苦苦掙回來的銀子養着她們是讓她們做事的,不是讓她們一個個的在這裡等着給夫人講故事!”
“是”碧霄得了吩咐抽身就走。
“放肆!你敢!”曾氏猛的擡起頭瞪向寒寒,眼睛落在碧霄出去的身影上瞳孔一縮,怒氣上涌,扭頭看向徐嬤嬤,“去給本夫人將那個眼裡沒有主子的賤婢拿下,再把於管事給本夫人叫來,本夫人倒要問問他這個管事是怎麼教導奴才的!”
徐嬤嬤應聲就要往外走,寒寒輕笑一聲,找個椅子坐下:“我勸徐嬤嬤還是別去了,晴空和碧霄可是雙生姐妹,晴空又最是護着她這個姐姐,要是讓她聽到徐嬤嬤告狀,我怕她性子急,萬一傷了徐嬤嬤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這一時半會的夫人身邊沒了人伺候不會習慣。哦,對了,我出門時正好有事吩咐晴空去於管事那,徐嬤嬤過去了,怕是還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