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再次入夢
左雲曾經說,龍青陽和上官縛雲關係不清不楚。
易湘曾經暗示,那一次龍青陽去北齊國其實有聯絡過赤炎國的人,暗中所指就是上官縛雲。
龍雲沁回京的第一件,便是想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她錯漏的。
即便是想了許久仍舊是沒有頭緒,無法,只好作罷。
她自然信龍青陽,所以讓她去問他絕對不可能。莞爾,龍雲沁輕笑搖頭,她真是有些傻了,既然如此,或許問那個人是最好的。
易湘見到來人,顯然並不驚訝。以他的推算,龍雲沁不過是來早了。
將手中的黑子放下,招呼人坐在對面,“公主殿下有事?”
“自然是,難道國師認爲無事本宮會來桃夭宮?”
易湘卻搖頭,“或許不然,以如今局勢。只怕公主殿下要與在下多多相處,這纔是正事。”
見龍雲沁面色不變,他拿起白子遞過去,“不如下一盤?”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談話,龍雲沁心思慢慢轉到棋盤上,一局下完她才恍然自己似乎忘記了來的目的。擺手道,“國師既然可測卦,那可否測一個人。”
“何人?”
“赤炎國太子,上官縛雲。”
易湘端看着眼前女子少許,忽然伸手從她肩頭滑過,再看他手上已然多了根髮絲,是她的。
“這是作何?”
易湘將髮絲看了看,隨風放開,“無礙,既然要測上官縛雲,此人不是我南凰國的子民,恐怕有些難辦。不過既然是公主殿下要求,在下自然盡力,還需得公主身上一些東西。”
易湘將被子遞過去,隨手拿了把匕首,非常小的一把小刀,卻鋒利無比。
“公主的一滴血。”
說這話時,易湘整個人是洋着暖暖的溫度的,可是在龍雲沁看來卻顯得有些冷。但是有求於人,她還是照做了。
易湘看到杯中的鮮紅,這纔開始,……
良久,久到龍雲沁自己感覺手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易湘才緩緩擡頭,目光中帶着些疑惑和了然,“這或許就是當初的命運罷,不過卻是想不到。”
易湘將被子遞過去,又從懷裡拿出一個透明狀的玻璃瓶,裡面凝在中間的一滴,讓她有些詫異。
“這是?”
“上官縛雲的血。”說着就將兩種血融合在一起,而血液不斷地慢慢靠攏,最後居然緊緊融合。
龍雲沁眉頭一挑,冷笑的說道,“國師莫不是說這是滴血認親。”
這簡直可笑,她的血和上官縛雲的血融合,這種把戲放在一個現代人眼前,是絕不會相信的。
易湘見狀似早有所料,龍雲沁的反應有些激動,這不是她該有的沉靜樣子。想了想,說道,“你早就有所察覺。”
若不是早就心有懷疑,也不會連一開始的驚訝都沒有,這種反諷恰恰最說明問題。
龍雲沁手一抖,終於掩住這諷刺的笑,低頭凝視眼前,這血液融合之說她確實不信的。唯一讓她有些懷疑的便是綠腰的手札,北齊國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地方,而北齊國老皇帝最後呢喃的那些話他以爲她沒有聽到,可是她偏偏聽了一些。
明明確確提到赤炎國。
幾乎所有的可能預示着,綠腰的過往和赤炎國有關。
該死的回憶在腦海中一遍遍撥動,初見上官縛雲時那少年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她毛骨悚然。她這纔會來找易湘,老國師那裡得了真傳,本事不應該只有這麼些。
“上一次的入夢,如今國師可否再一次?”
易湘頓了頓,點頭,“不是不可,不過過往看的越多,或許更多的事情也會隨之一併迸發,而你所堅守的東西有可能遠不如你所想一般。”他在好意提醒,卻讓龍雲沁覺得意有所指,更是堅定要再一次入夢。
而這一次,她直接如旁觀者一般看盡了這一幕。
她的靈魂也許是最清醒的,所以無法融合在夢裡。在夢中的龍雲沁,看到綠腰接見老國師時,從手中拿出的一塊墨綠色的玉佩,慎重交由他。
“國師,這是綠腰於你第二個請求,將此交給一人。若是你說的不錯,也許這輩子的煉獄對他便是一種折磨,……”
老國師臉上閃過嚴肅,沒有拒絕卻沒有直接接受,望着綠腰這個年輕的女子,長長的嘆息,“皇后何苦。”
綠腰回頭望了眼牀上睡着的小女孩,原本鬆動的眼神恢復如初,她不是執念,而是盡一個母親的職責。而她的生命或許已經到盡頭了。
“國師,逆天改命,是綠腰對您的第三個請求。”說着綠腰便直接跪在那老國師面前,沒有任何懼怕的開口,“既然當初國師一眼便看出我是異世之人,那也應該知道異世之魂隨着時間流逝總會消亡,否則這世界也不會趨於太平。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尤其是沁兒,她不該接受這樣的命運,請國師成全。”
她的孩子,卻硬隨了她的血液,隨着她的生命消亡而忍受痛苦,直至死亡。綠腰痛心不忍。
老國師也不由得望向那個孩子,逆天改命嗎?
龍雲沁眼睜睜看着這些,她看得到綠腰對龍雲沁的愛意,卻也感覺到綠腰生命的流逝。直到老國師逆天改命的那一刻,她這才明白是如何一回事。
綠腰存在在這異世的最後一點時間,以她的執念改了天命,只希望解除龍雲沁身上的痛苦。
而這一份痛苦,便是深入骨髓的痛,比之寒症更甚。
她看着痛苦中的年幼自己,深切的感受到生命的過渡,看着綠腰漸漸露出的笑容,她忍住一種想哭的衝動。
什麼樣的情感大概也抵不過母愛。綠腰如此不過如她所說,盡一個母親的職責。
而致死,她也仍舊不清楚很多事情。
可是老國師最後的一指落在年幼的龍雲沁身上,讓她終於明白了寒症的由來。最初的開始,竟然是因爲眼前這個老者。
老國師渾身顫抖,一口鮮血噴出,卻只是點住了牀上小女孩幾處筋脈,“以寒症壓制這改命的洶涌,就看你如何挺得過去了。”
說罷,便直接消失在椒蘭殿。
隨後,便看到椒蘭殿熊熊大火,等到宮人將火撲滅,在殿內找到皇后和公主,皇后已故。
而龍雲沁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第一次看到龍昊天露出那樣悲慼的眼神,眼眸中的痛苦和不忍遠遠多於她的想象。
這樣的眼神,在龍雲沁接受記憶以來,甚至是她“醒來”的任何一次相處都不曾遇到。
龍昊天蹲在牀頭邊,只是握住了綠腰的手腕,連被薰暈過去的女兒也不顧,只是怔怔的望着,良久。
“果真是連時間都不肯給我,即便是我願意接受,接受你所有的過往,你……也不肯給我個機會麼……”
龍昊天這才注意到尚有呼吸的龍雲沁,伸手將她抱在懷裡,看着眉眼和綠腰如此相似,竟一時愣神了。
“若是像了那個男人,或許我也是沒法狠心下手。綠腰,你篤定了我不忍心麼。”
這是龍昊天的自語,卻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龍雲沁自己。
原來,龍昊天自始至終都知道,知道這一切。知道綠腰心裡有的不是他,知道龍雲沁不是自己的女兒。看到此時龍昊天隱約的慈眉,她心底再多的恨意竟然慢慢消散了。
她如何要求一個不是父親的男人給她親情,如龍昊天自己所說,沒有下殺手已經是不忍了。
而龍昊天卻注意到身邊宮人的神情變化,只是一聲知會,隨後便抱着龍雲沁離開了椒蘭殿。
“曹公公,送這些人去陪皇后,椒蘭殿燒燬之處重建,而後永久封存。”
曹公公身形一頓,應了聲是。
龍雲沁望着離開的人影,身後是一聲聲慘叫聲,而她卻是心神一震,隨之便驚醒過來。
醒來的剎那,她沒有看到易湘,卻是見到了凌澈。
凌澈臉上有些憂心,低頭於她額間相抵,“沁兒。”
龍雲沁擡手,果真見到自己手腕處的傷口,忍不住咒罵一聲,易湘神棍,居然真用她的血如夢,難怪凌澈如此擔心。
“我……”
“離他遠些。”凌澈一想到倒在亭子內失血的女子,而易湘居然老神在在的看着這一切,他便充滿了憤怒。
對易湘的存在,凌澈不止一次去調查,但是卻查無所獲。
越是如此,越是讓他擔心。
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龍雲沁心裡不由得一暖,他是擔心她。而她,確實做得有失妥當。於是從牀上坐起,伸手握住凌澈的手掌,十指相扣,“不會有下次。澈!”
“端王的野心已經越來越明顯,相信不久後便會有所行動。你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龍雲沁一個掙扎挺身,臉上居然少有的激動,“是嗎?那可不能錯過這場好戲。”
她佈局這麼久,如此放任自己散漫,爲的就是引出端王,如今一切快要看到頭了,她自然是最覺得激動。
端王的野心,只怕是早在要扶持二皇子更早就有了,他那不爲人知的野心要的就是南凰國的江山。
一個包藏禍心的臣子,便是一顆毒瘤,必須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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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舒服了幾天,很抱歉斷更了。會盡快完結,不會拖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