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開心和悲傷中度過,蕭梟依舊沒有消息。
夏霖去了寒山,說好兩天回來,並沒有回來,只是讓缺牙胖子回來通知說暫時先不回來。
至於蕭梟的情況,胖子沒說。
壯壯沒有追問,也沒有說要去看蕭梟,她就在那裡京中等着。
經歷了那麼多事,壯壯的性子也沉靜了許多,偶爾入宮去請安,偶爾去找胡歡喜和子安,更多的時候,是在府中靜坐。
南懷王的調查結果出來了,正如大家所料,他的結論是韓清秋殺了瑤芷,這麼一來,休書就終於以理直氣壯的姿勢面世。
韓清秋的墓碑被取走,一個罪人,不該有墓碑,她也不是蕭家的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慕容桀都是早出晚歸,而子安白天去樑王府爲樑王治療腿傷,晚上回府準備晚飯,這陣子,兩人的晚膳幾乎都是她做的。
桂圓調到了賬房,賬房先生說他很有潛質,也願意教導他,這讓子安很安慰。
日子很平靜,但是大家都知道平靜不會持續太久。
果不其然,這天她剛從樑王府回來,阿福便來了,說貴太妃要見她。
子安想起嫁進這家門,還沒怎麼跟這個婆婆相處過,也沒去請過安,這一次忽然傳召,來者不善。
“王妃,太妃忽然召見,怕有問題,要不要等王爺回來再一同過去?”嬤嬤問道。
子安想了一下,“不打緊,我先去看看她到底想怎麼樣。”
“但是,貴太妃不好對付,您就這樣去見她,怕會吃虧的。”嬤嬤很是擔心。
“不礙事,在府中她還不敢對我下手,我也想看看她靜止了這麼久,到底動什麼念頭。”子安道。
嬤嬤還是不放心,“那要不奴婢陪您去吧。”
“也好!”子安應道。
嬤嬤叫來刀老大,兩人一同陪着子安到清寧閣去。
自打嫁進來,子安便不曾來過這裡,清寧閣很古色古香,當然了,這古代。
不過,這裡和子安預設的有些出入,廳子裡掛了許多字畫,古董,傢俱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或者紅木,玉石屏風是唯一一件看起來有些浮誇的物什,因爲,屏風雕刻着一隻飛翔的青鳥,特別的突兀。
貴太妃就坐在廳子中央的太師椅上,身穿一襲黑色錦緞繡花團錦簇圖案外裳,髮髻貼服,一如以往高貴的模樣。
天氣有些冷,所以屋中點着炭火,氣溫和外面相差起碼有十度。
子安脫了外裳,遞給小蓀,上前躬身請安,“見過貴太妃。”
貴太妃瞧着她,臉上慢慢地揚起笑容,那笑容很是僵硬,像是生生扯出來的,“來了,坐吧!”
子安謝過,然後坐下來。
貴太妃看着嬤嬤與小蓀,“你們先出去吧,哀家和子安婆媳兩人說說話。”
嬤嬤瞧了子安一眼,子安也道:“去吧,聽貴太妃的吩咐。”
嬤嬤是不放心纔跟着來的,這來到便被遣出去,她心裡頭着實擔憂,但是,也不能忤逆貴太妃的話,只得帶着小蓀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阿福便站在貴太妃的身邊,連茶都沒有給子安奉上一杯。
不過,即便奉上,子安也不能喝,她身邊可是有一個擅長下蠱毒的芳兒。
“在王府住得還習慣嗎?”貴太妃好整以暇地問道。
子安微笑,“謝貴太妃關心,很習慣。”
“習慣就好,府中也沒什麼規矩,你自在慣了,很容易習慣的。”貴太妃說,這話倒不是要挑刺,只是她說話一貫是這樣。
子安依舊微笑,不說話。
“阿桀與哀家不怎麼親近,但是母子情分在,你這個做媳婦的,可以多往哀家這裡走動。”貴太妃說,神態慢慢地放鬆,沒剛進門口時候的威嚴。
子安道:“是!”
貴太妃點頭,“哀家以前曾經對你有些誤會,也曾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你不會放在心裡吧?”
子安心底冷笑,不會放在心裡?怎麼可能不放?她可是差點殺了她啊。
“不會!”子安說得很誠懇,不放在心裡卻記在了腦子裡,無一日能忘。
貴太妃看着她手臂上纏着的刀疤索,只覺得格外礙眼,不甚高興地道:“你手臂上的纏索不怎麼好看,脫了吧。”
子安順手觸碰了一下,“沒事,習慣就好。”
貴太妃盯着她,“太皇太后給你的,是吧?”
“是的!”子安這是頭一次與貴太妃這樣交談,從不知道她語鋒如此尖銳。
“你覺得這根刀疤索能保住你一輩子?”貴太妃淡笑。
子安搖頭,“我從沒這麼認爲過。”
貴太妃眼底迸出精光,“你知道就好,你很聰明,哀家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子安道:“貴太妃謬讚了。”
貴太妃看着她,沒說話,兩人便有短暫的沉默。
子安低着頭,她知道貴太妃在研究她,子安實在是很好奇,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片刻之後,貴太妃緩緩地開口,“沒什麼事了,你走吧。”
子安絲毫沒顯得意外,只是站起來躬身,“是,告退!”
剛走到門口,貴太妃的聲音便從她身後傳來,“夏子安,你不是個甘於平凡的人,你可想過,一旦皇上醒來或者是太子登基,阿桀和你會是什麼處境嗎?”
終於說了。
子安回過頭,有些茫然,“子安愚鈍,不知道貴太妃說的什麼意思。”
“你知道,別在哀家面前裝作無知,你這麼努力地往上攀爬,你要什麼,哀家很清楚。”
子安笑了,“貴太妃真是慧眼,連我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貴太妃竟然知道?”
貴太妃淡淡地笑了,眼底依舊閃着精明的光芒,“在哀家面前,你就不要再裝,你要皇后之位,你要母儀天下,你是絕對不願意屈居任何人之下的,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應該知道一旦皇上醒來或者駕崩,阿桀都會失勢,他任攝政王期間,得罪了這多人,想過後果嗎?”
子安道:“貴太妃有什麼好主意?”
“回去勸勸他吧,這帝位既然唾手可得,爲什麼要放棄?”貴太妃終於說出讓子安過來的目的了。
子安福身,“朝中之事,我無權干涉,也不能干涉,至於王爺打算怎麼做,做妻子的,只能是聽從。”
貴太妃冷笑,“方纔哀家還說你聰明,想不到你這麼糊塗,死到臨頭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