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懿被派去監視魯王有些時日了,但始終沒什麼端倪,到了與趙拓約見這日的頭一天晚上,沈落便叫華懿之後不必再去魯王府外頭盯梢了。
一則再盯下去也是無用,二則與趙拓相見之事,沈落雖自認爲十分隱秘,但她不能擔保沒有人盯得住她。
以她的武功自然不會陷入危險,但趙拓只是一個太醫,旁人想要他的命實在是輕而易舉,如此,沈落便帶着華懿,只等見面後讓華懿暗地裡護送趙拓回去。
待華懿偷偷跟着趙拓去了,沈落便與芙蘭一起回府了。
按時辰,蘇執自然是已經下了朝,沈落不想蘇執多問,回府的路上便買了些小點心帶回去,妄圖以此堵住蘇執的嘴。
“夫人今日出去是專門買點心的?”
然而點心還是沒能堵住蘇執的嘴,只剛將那一小塊栗子糕細嚼慢嚥下去,蘇執便開口問沈落。
淡定地看着蘇執的眼睛,沈落說謊不眨眼:“對啊!成日悶在府中也是無趣。”
“是麼?”蘇執笑着問了一句,隨即又伸手捻起一塊栗子糕來:“夫人從哪裡弄到清源小築的帖子的?”
沈落:“……”
“嗯?”
哎……沈落心中嘆一口長氣,這蘇執消息未免太過於靈通了吧,自己剛去了清源小築回來,他就已經將自己的行蹤瞭如指掌了。
“我…”沈落舔了一下嘴脣:“帖子麼,自然是自己想辦法弄到的,清源小築規矩森嚴,即便是有幸拿到了帖子,小築的主人也說了,不可到處張揚帖子的來歷。”
又是謊話。
沈落自然沒弄到清源小築的帖子,不過麼,她的運氣實在是好。
本想連夜潛入清源小築看看帖子長什麼樣子,然後自己再僞造幾份,誰知白日裡沈落去了一趟南安閣,竟在書房發現了一份現成的!
當即她便興高采烈地僞造了幾份,還讓越休又跑了一趟太醫院,將其中一張假帖子交到了趙拓的手裡。
等等,蘇執這麼快就知道了,莫不是越休這個大嘴巴……
“夫人最好還是老實交代。”蘇執打斷了沈落漫無目的的遐想,隨即他又道:“本王書房原本——”
“好了好了!”沈落一臉苦笑:“就是在你書房看到了,然後我自己照着僞造了幾份…我錯了……”
蘇執被沈落這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模樣逗笑了,將手上那塊栗子糕忽然送到沈落的脣邊,只看着沈落茫然無措地張嘴咬了一小口,蘇執才道:“以後想去清源小築,只管告訴我便好。”
“你?”沈落將栗子糕嚥下去,圓溜溜的黑眼睛轉了兩圈,她忽然反應過來。
蘇執怎麼會有清源小築的帖子?蘇執怎麼會這麼快知道她的行蹤?
不等沈落開口,蘇執已經點了點頭:“清源小築是官家府邸,背後之人怎會是常人?之前本王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產業和轄地交給你打理了,怎麼,夫人就是這麼打理的?”
沈落一時無言。
之前她的確是將攝政王府的一應產業轄地過目了,但她自來天賦全在練武上頭,這些玩意兒她不擅長,雖是掃了一遍,卻不能過目不忘。
若是產業少她還記得住,關鍵是堂堂攝政王的產業,怎麼可能少?所以怎麼可能全記住?
一想到昨日自己沾沾自喜僞造請帖的模樣,沈落只覺得萬分丟臉。
“拿來!”忽然一伸手,沈落將蘇執手裡頭被自己咬了一口的栗子糕一把奪了過來。
不等蘇執反應,沈落將奪回來的栗子糕一口塞到了嘴裡,隨即立馬又將桌上的點心盡數收回了食盒中。
沈落將食盒抱在面前,一臉哀怨地看着蘇執,卻是不說話。
“哈哈哈…”蘇執哈哈笑了起來,他正要開口說什麼,朝露殿外頭傳來越休的聲音。
“王爺……”
沈落和蘇執一齊朝着外殿看過去,此時殿門開着,兩人便正好看到門口端直站着的越休。
越休朝着裡頭的兩人看了看,目光落定在蘇執身上:“王爺,宮裡頭急召,要您立馬進宮一趟。”
……
天色漸晚,趙拓從漆黑的小徑朝太醫院走去。
太醫們多是鑽研醫術,太醫院也少有吵鬧的時候,今日卻是不同往常,尚還離得很遠,趙拓便聽見了那頭太醫院喧譁吵鬧的聲響。
不覺加快了步子,趙拓方走到一盞宮燈下頭,前頭隱約有一個身影東張西望,看到宮燈下頭的趙拓,那身影猛然一頓。
“誰?”趙拓本能開口問了一句。
太醫院素來清貧,除了一些名貴的藥材,別的值錢之物便是一件也沒有,是以一般是不會有人來偷盜財物的。
但若說是有人偷了太醫院的名貴藥材,想拿出去賣了換點銀錢,這也並非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等趙拓上前查看,那身影卻是先一步朝着趙拓飛快走來,邊走那人邊道:“趙太醫?”
“林太醫?”趙拓這才聽出來那人的聲音,似是自己的同僚。
很快這位看起來鬼鬼祟祟的林太醫便走到了趙拓的面前,只剛面對面地站定,林太醫便焦急地開口問道:“趙太醫!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纔回來啊?!”
“我…”趙拓今日是去與攝政王妃秘密談話去了,但這顯然不能直接說明。
微微停頓了一剎,趙拓接着道:“我今日告了假,回來的路上又去買了些自用的藥材,這才耽擱了一會兒。”
說着,趙拓晃了晃手上提着的東西。
林太醫只瞟了一眼趙拓手上的東西,似乎並不關心他究竟去幹了什麼,只是立馬又道:“回來就好,咱們快到壽安宮去一趟,張太醫劉太醫幾位老太醫早就去了,咱們得快些!”
說着話,林太醫已經轉身又往回走了,步子急匆匆的,倒的確是十分着急的模樣。
“壽安宮?”趙拓只好也連忙跟上了林太醫的步子,想到壽安宮,趙拓立馬又道:“可是裕太妃出了什麼事?”
走在前頭的林太醫並未回頭,腳下步子仍舊飛快,他背對着趙拓應聲道:“正是,裕太妃病情急轉直下,現下只怕不是簡單的寒氣侵體,而是疫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