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的眼神太過深邃,容挽辭看着蘇執,鬱郁的神情還僵在臉上,眸中已經浮現了詫異神色。
“王爺…在說什麼……”
容挽辭問着,聲音卻是漸漸低了下去,似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軟弱,顯得她是做賊心虛,容挽辭連忙又開了口。
“王爺若不信那血是刺客身上來的,大可以派人去查看一番,想必那刺客身上還有簪子的痕跡。”
這一切她已經安排妥當,自然說得篤定,臉上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神色。
蘇執抓着容挽辭的手卻是更緊了幾分,本想直接道破,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嚥了下去。
他還不知道她心裡有沒有別人,更沒有把握說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現下將一切道破,她在面對他時,便不是純粹地面對如今這個他了。
容挽辭看着蘇執臉上的神色,不知他此刻思緒翻涌,只是努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娘子,”蘇執說着,突然放開了容挽辭的手,“你猜猜今日我是爲何進宮的?”
容挽辭眉梢微顫,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擺了擺頭,收回了自己的手,動了動被蘇執抓得生疼的腕子。
“宮裡新發現了一些東西,似乎是與娘子有關。”
容挽辭撇了撇嘴,眼中隱隱含着幾分酸楚:“王爺還說不懷疑我,又來套我的話……”
“本王今日帶了奚竹越休進宮,你覺得是在演戲?”
容挽辭心中一跳,隨即鎮定下來:“自然不是演戲,但想必與我無關,若是有我半分干係,只怕今日宮宴,皇上和太妃都不會讓我好端端地回來。”
蘇執但笑不語,只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飲,只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住沿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盪着。
容挽辭看着蘇執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在眼前晃呀晃呀,一時間只覺得無所適從。
倒不知這蘇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副篤定無疑的模樣,確實不像是在套話,可是說了三兩句又不說了,故弄玄虛,是想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可是她自己動的手,自然十分肯定自己是沒有留下什麼把柄的,那蘇執今日進宮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容挽辭心中一個接一個的猜測閃過,可終究沒什麼頭緒,只好緊緊盯着蘇執的臉。
“娘子盯着我看做什麼?”
蘇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挽辭,見容挽辭不說話,蘇執也只是挑了挑眉。
“無妨,既然娘子說不是,那便不是。”
шωш☢тt kдn☢℃ O
說完,蘇執站起身來,往殿外走去,容挽辭也隨之起身,軟聲問了一句:“這麼晚了,王爺去哪裡?”
蘇執停住步子,轉身朝容挽辭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意:“王妃先行沐浴,在榻上等着本王,本王去去便回。”
耳根忽而發燙,容挽辭忙別過臉去不看蘇執,蘇執意味深長地看了容挽辭一眼,便施施然出了朝露殿。
不多時,蘇執已經被越休領着進了一間簡陋的雜室,新兒已被用麻繩牢牢困在了室內的柱子上,動彈不得。
見到蘇執和越休進來,新兒被堵住的嘴嗚嗚了兩聲,似要說出什麼來,蘇執使了個眼色,越休便上前將新兒嘴裡塞着的粗布扯了出來。
“咳咳…”新兒看向蘇執,“王爺饒命!新兒拿出的證據雖然有誤,但新兒是被王妃算計了,新兒敢保證,王妃絕對跟西宛使者被殺的事脫不開關係!”
“保證?”蘇執挑起一邊嘴角冷笑了一聲,“你一條不值錢的小命,拿什麼保證?”
“只要王爺饒了奴婢這一回,新兒一定幫王爺牢牢盯緊王妃,一定找到王妃的證據!”
蘇執狹長的眸子眯成了一道縫,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越休察言觀色,當即‘啪’地一聲,給了新兒一記響亮的耳光。
“賤婢!你哪隻眼睛看到王爺需要人監視王妃了?!王爺與王妃感情甚篤,輪到你在這裡挑撥離間?”
新兒被狠狠打了一記耳光,腦子嗡嗡作響,愣了半晌,似乎這才明白過來,蘇執前來不是爲了詢問王妃的事。
蘇執覺察到新兒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惶恐,輕蔑笑了笑:“看來你終於明白了本王來是爲了什麼。”
新兒的身子抖了抖,本能地想往後躲,可是因爲被綁在柱子上,實在是退無可退,只能慌亂地避開蘇執陰鷙的目光。
越休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一把匕首,舉起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在新兒面前晃了晃。
“你可要想好了再答。”
新兒看着那匕首,緊咬着牙關沒有說話,眼看着越休手中的匕首越來越近,新兒急促慌亂的呼吸聲越發明顯,終於,在那匕首即將在她臉上劃下一刀的時候,她落下淚急急說道:“我說我說!”
越休只將匕首稍稍拿遠了些,仍舊在新兒近側。
新兒嚥了咽口水:“是…是葉小姐的意思……”
蘇執微微蹙眉:“建安侯府的葉小姐?”
“是…”新兒低下頭去,“早在王妃嫁進來之初,葉小姐便十分不滿,找人聯繫了奴婢,給了奴婢好些金銀…和、和一件衣裳…葉小姐要奴婢哄騙王妃在進宮謝恩那日穿上那件衣裳,奴婢想着…不過一件衣裳罷了,王爺權傾朝野,即便有什麼不妥,王妃也不會受罰……”
蘇執聽着新兒的話,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也毫無驚詫的神色,越休看了蘇執一眼,便又對新兒道:“那今日之事呢?也是葉小姐?”
新兒含淚點了點頭:“葉小姐讓奴婢盯着王妃,衣裳的事是奴婢今日剛發現的,奴婢不知該怎麼處理,便將這消息傳給了葉小姐,葉小姐這才命奴婢告發王妃的……”
蘇執看着新兒怯怯的神色,薄脣抿成了一條堅硬的直線:“你可知道欺騙本王是什麼下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新兒疾呼,一雙眼睛因爲恐懼瞪大了好些,滿臉驚恐之色,口中囈語不斷。
蘇執只是冷冷瞟了掙扎恐懼的新兒一眼,朝越休使了個眼色,便轉身離開了雜室。
身後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只片刻,便沒了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