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知道蘇家,尤其那蘇老爺子,性子比較執拗,他們是大戶人家,你爹偏又愛上一個青樓女子,在這個以孝道爲先的國度,他們的愛情註定沒有好下場。你爹大概就是爲了你娘所以才年過三十還不去娶親吧?那你入京所爲何事?你又如何跟錦兒相識的?”
阿牛繼續說道:“爹很愛孃親,在得知孃親死後,他親自爲孃親執葬,並且在孃親的靈前發誓終生不娶。我一直以爹好友兒子的身份住在蘇家,我只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才能喚他一聲爹。我知道蘇老爺很想得到劉家茶的代理,也曾經讓爹去信入京問劉家的老爺子,但是一直沒有回信。我們蘇家生意一直不好,爹也抽不開身入京,我便偷偷地替爹入京求見老爺子,不過我剛到京城,盤纏就用盡了,不得已,只能先在碼頭做工,想着找個機會去求見老爺子,誰知道我還沒見到,老爺子就不在了。至於劉小姐,是上個月她出外,遇到兩個二流子,企圖輕薄她,是我打跑了那兩個二流子,這才與劉小姐相識的,但是您不要誤會,我之前真不知道她是隆興的劉小姐,還以爲是旁的大戶人家。而且我和劉小姐是清清白白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苟且。她昨日去了海邊,一個人獨自垂淚,我剛好從那邊經過,見到此情,自是要上去問候,她是哭着跟我說你們劉家的人要逼她嫁給錢柏江。這位夫人,她是真不想嫁,而且這錢柏江是個壞蛋,劉小姐嫁給她,那就毀了她一生了。”
尹樂道:“這點我自有分寸!”她見阿牛衣衫上都是血跡,而且這麼冷的天氣,他的衣衫也未免太過單薄,便命人取了壽頭的衣裳出來給他先穿着,然後漠巖爲他療傷。
療傷的時候,阿牛悄悄地問小香:“這位夫人,是哪位爺的夫人?”
“她是我們的姑奶奶龍尹樂!”小香笑道,“你不是說要入京跟我們劉家做生意嗎?怎地連我們姑奶奶都不認識?”
阿牛瞪大眼睛,“你說她就是以前那位五奶奶?不對,她如今是劉家的當家吧?難怪看起來這麼有威嚴,我瞧見她的眸光都暗自膽戰心驚。”
“你又沒做虧心事,爲什麼要怕?”漠巖淡淡地道,他的傷口基本都上藥了,腦袋上破了幾個口子,但是所幸傷口不深,沒有再流血,上了藥之後過幾日就會復原。
阿牛不好意思地道:“我倒不是說怕,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腿肚子有些發軟。我長這麼大,除了蘇老爺還沒怕過誰呢?”蘇老爺,大概指的就是他的爺爺吧。
“我們主子以前是隆興的當家,在老爺子歸天之前,她就已經是東家,你那會兒爲什麼不找她?”小香問道。
阿牛道:“我也想的,但是之前想先了解清楚一下五奶奶.......姑奶奶的性情,再想辦法前來求見。”
“你現在是見到了,但是你要知道,如今隆興的東家不是我們姑奶奶了,你剛纔得罪了大爺和二爺,想他們跟你們家做生意也難啊。”小香道。
阿牛有些黯然,“我蘇家做不成這宗生意,也不會餓死,只是劉小姐嫁過去,這輩子就沒了!”
小香取笑道:“想不到你還挺爲我們小姐着想,莫不是看上我們家小姐了吧?”
阿牛立刻義正詞嚴地道:“休要胡說,我不過是替她擔心,我與她清白的,我只是一個私生子,如何能高攀得了劉小姐?再說,以劉小姐的人品才情,應該匹配當世的英雄豪傑。”
尹樂剛好進來聽到這句話,道:“女子要嫁的不是什麼驚世豪傑,而是一個疼愛她的夫君,得了,你上完藥就先回去,錦兒這事兒有我擔待着,你不需要操心。”
“是,阿牛謝過姑奶奶!”阿牛倒是個知理的孩子,進退有度,他起身忍着疼對着尹樂作揖,“阿牛告退!”
“漠巖,送他出去!”尹樂道。
“走吧!”漠巖對阿牛道。
漠巖送完阿牛回來,知道尹樂定是要吩咐她做事,在尹樂發話之前,她便笑道:“查清楚這個錢柏江還有蘇家,對嗎?”
尹樂慵懶一笑,用嫵媚卻銳利的眸光乜斜了她一眼,“自作聰明,去吧!”
漠巖很快就調查出來了,跟之前調查的所去不遠,這個錢柏江還果然是無惡不作,強娶民女的事情時有發生,他喜歡性虐,所以做他的女人沒幾個是長命的,他試過在一個小妾的私處塞各種條狀的東西,還喜歡一邊取悅一邊用皮鞭沾鹽水鞭打,爲的就是聽女人淒厲痛苦的叫喊聲。他的夫人日前暴病而死,但是根據調查,他的夫人卻是逃去無蹤,只怕也是受夠了這個變態的男人。
這麼說來,劉絲錦嫁過去,那是死路一條。
劉並蒂與劉並育還是想把錦兒嫁給錢柏江,他們都覺得搭上錢柏江對他們日後百利無一害,再說錦兒遲早是要嫁人的,這錢柏江雖說是年紀大了點,但是,各方面條件都很出色。
劉並育不覺得委屈了錦兒。錦兒只是個他庶出的,他一向不大重視,以後總歸是人家的人,能爲自己帶來一些利益是最好的報答了。
所以,當夜兩人商量了一下,第二日約見錢柏江。
錢柏江如今對兩位老爺態度十分的好,和善可親,而且有巴結的意思。而在劉並蒂兩人只以爲是錢柏江好說話,卻不知道他這種巴結的態度是因爲要劉家茶的江北代理。
他們約了錢柏江去快活樓談事情,正中錢柏江的下懷。
酒過三巡,錢柏江便取出一份契約,笑意盈盈地道:“契約我都擬好了,兩位老爺瞧瞧可有什麼地方不妥當,我們可有再商談。”
劉並蒂取過契約,笑道:“我們還信不過你嗎?不過瞧瞧也無妨,免得日後有什麼誤會。”
契約的擡頭是代理契約,他蹙眉,“這代理,是什麼意思?”
契約他們也是立過的,以前老爺子也讓他們出去歷練過,但是每次都是重賠收場。不過,有些人永遠是這麼天真,吃了這麼多次的虧,也學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