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沒法回答,怎麼回答?本身就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問題,明明有簡單的辦法不去做,你偏偏走最難走的一條路,說不通嘛!事情的真相當然是有的,但馬恩國能說嗎?肯定不能說,能說的話早就說了。
一時間,馬國恩額頭上的汗水涔涔的流了下來。
看到這一出,林鴻飛微微一笑,不在繼續追問:不管馬恩國是否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馬恩國的表現就是最好的回答,他擡步向裡面走去,只留下一絲聲音在馬恩國的耳邊迴盪,“馬廠長,我瞭解你們的心情,也支持你們的夢想,但最好不要當傻子在耍。”
是的,若說一開始林鴻飛還有些懷疑的話,那麼現在,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市工業局的幾位領導和馬國恩等人在做什麼了:和90年代國退民進大潮中無數人所做的那樣,只是現在畢竟時間還早,大家的膽子還沒有那麼大,哪怕是賤賣國有資產,也是小心翼翼的,價值最少幾千萬的企業以幾乎白送的價格賣掉的事兒,現在還沒有出現,或者說大家的心思還沒有活絡到那個程度。
什麼?原本以爲說不定自己的廠長都做不成的馬國恩,聽到林鴻飛這句已經逐漸消失在空氣中的話,整個人瞬間打了個激靈,如同一個垂死的人被打了一針興奮劑,立刻迴光返照起來。
當然,馬國恩是絕對不會贊同這個比喻的,他更喜歡用“自己都已經邁進了鬼門關一隻腳,現在又活着回來了”此類的比喻來形容自己慶幸的心情:林鴻飛知道了自己等人在做什麼,可……他竟然不打算揭穿自己?
自己又不是聖人,爲什麼要揭穿?林鴻飛想的很簡單:既然這種事情已經阻止不了……嗯,自己爲什麼不跟着摻一腳?當然,摻一腳沒問題,可絕對不能被人當夜壺,用完了立刻就丟到一邊去。要做哥們也是做那個用夜壺的人。
跟着瓜分國有資產有沒有覺得心中有愧?反正林鴻飛是沒有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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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大,馬國恩一時兩會的並沒有給林鴻飛做出答覆,林鴻飛也不着急,他們沒有立刻做出答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若是立刻就給自己做出了答覆。那纔是值得懷疑的一件事。他現在忙着另外一件事:姓李的混蛋又殺回來了。
看着李副總,林鴻飛很無奈,“我說,你就不能讓我清閒一會麼?”
“我倒是想讓您清閒一會。可誰讓我清閒啊,”李副總,或者說一汽集團商用車事業部負責人、一汽集團副總經理李煥增望着林鴻飛的目光充滿了怪異以及……詭異,看他的意思,簡直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夠直接變成鑽子。一下子鑽到林鴻飛的腦袋裡去,一探裡面的究竟。
定定的看着林鴻飛的臉,李煥增苦笑道,“林總,您老人家別折騰了成麼?您知不知道,您若是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們就沒法過日子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給我們這些艱苦討生活的可憐人一套活路吧。”
“這話是怎麼說的?”林鴻飛當真是鬱悶無比。“我什麼都沒有做吧?”
“還說什麼都沒做,東方大衆現在都被您給逼的快瘋了,現在那些人整天的上躥下跳,求爺爺告奶奶……”李副總苦笑着向林鴻飛拱拱手,“雖然我們北方大衆和東方大衆一直不怎麼對付。可脣亡齒寒啊,看到東方大衆被您老人家折騰的欲仙欲死的模樣,我們怕了,真怕了。林總您能不這麼繼續折騰下去了不?”
“不會吧?”林鴻飛的嘴巴張的老大,“東方大衆……他們不再鬧騰什麼?”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您設計了一款車,比他們東方大衆接替桑塔納的哪款車型還要優秀,東方大衆一年多的心血、已經投入的五六百萬全都瞬間打了水漂,不說東方大衆裡面的那部分德國大衆的人,就算那些中方的負責人,現在一個個也是着急上火的跳腳。”對於林鴻飛的本事,其實李煥增也是在佩服之餘害怕不已,“您老人家一張圖就能讓一家上百億的大公司欲仙欲死,林總,您說我該說些什麼?”
這話當然不是在夸人,但林鴻飛很自覺的將李煥增的這番話當做了在誇獎自己,他點點頭,“您可以認爲我很厲害,咱們民族汽車工業崛起的時候似乎已經來了。”
如果此刻李煥增的口裡有杯茶,他一定不是一口茶噴出去就是被嗆得連連咳嗽,可是很遺憾,他嘴裡除了自己的舌頭和口水之外什麼都沒有,所以很遺憾,他沒有辦法通過這種激烈而略顯誇張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情緒,所以對於林鴻飛的話,他只能用一種方式來表示自己的情緒:西子捧心。
一個四十多歲的東北壯漢對你來個西子捧心,你是什麼感覺?別人是什麼反應林鴻飛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被噁心到了,那感覺就像是你好不容易勾搭上了一個極品美女,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哄上了牀,臨到最後一步的時候發發現這個美女竟然是個人妖一樣的感覺,瞬間就萎了,萎了還不算,甚至感覺這輩子對美女不會再愛了:誰知道自己遇到的下一個美女是不是也是人妖?
“好吧,我理解你們的感受,”林鴻飛嘆了口氣,“你們國企有自己的活法,看到我這個來攪局的鮎魚自然不高興,可我們公司也要活下去不是?這年頭誰能活下去、活得更好更滋潤就是本事……和人打架沒問題,可打不過就哭鼻子找大人,那算是什麼本事?”
“噗嗤……”不同於剛纔,這次李煥增是真的噴了,他連連咳了好一會,才哭笑不得的指着林鴻飛,“林總,您能更損一點嗎?”
“能,”林鴻飛坦然的點點頭,問他,“你確定想聽嗎?”
猶豫了很久,李煥增終於小心翼翼的搖搖頭,“我還想多活幾年。”
“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國企,都是在爲人民和國家做貢獻,說那些虛的就沒意思了不是,”林鴻飛對李煥增的表現很滿意,終於慢悠悠的開了口,“不過李總,你相信您這次來肯定不是爲東方大衆抱冤屈的吧?說說吧,您這次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兩件事,”林鴻飛都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李煥增自然也就沒有繼續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他豎起連根指頭,“第一個,嗯,首先聲明,這件事我只是作爲一個傳聲筒存在的,聽不聽的全在林總您自己。”
“說吧,我聽着呢,”林鴻飛點點頭,“放心,我沒有砸喇叭的習慣。”
不知道爲什麼,原本林鴻飛沒說這話的時候,李煥增心裡還挺有恃無恐的,可聽到林鴻飛的這番話,他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使勁甩甩腦袋,將剛纔詭異的想法給摔倒了一邊去,道,“德國大衆總部讓我問你,您之前提出的合作建議,是真的還是假的?有沒有一個準確的計劃?”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煥增滿心的懷疑和不敢相信,他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瞭解到,就在前幾天東方大衆的負責人羅斯托克來和林鴻飛接觸的時候,林鴻飛是提出了一個合作建議的,不過大概是林鴻飛提出的合作建議很苛刻,羅斯托克氣沖沖的走了,可現在,一向高傲和牛逼無比的大衆竟然轉變了自己的態度,在林鴻飛面前玩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別人覺得這其中的轉變似乎理所應當,可對於見多了德國大衆的那些人囂張和不可一世的嘴臉之後,李煥增的第一反應就是衝出去看看太陽現在所處的位置對不對。
“當然是真的,你可以告訴他們,我的時間很緊張,還沒有閒到可以隨時隨地逗她們玩來揮霍的程度,相信這個答案應該讓他們滿意了,”林鴻飛飛快的做出了回答,然後問道,“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我們老總讓我問問,對於那款高級越野車,您有了思路了沒有?”
“草圖已經有了,你要看嗎?”林鴻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回答到。
顯然,這種回答方式比李煥增之前想到的回答方式更有震撼效果。他愣了一下,大腦的反應似乎變得遲鈍了不少,半晌之後才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望着林鴻飛,“林總,您……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他知道林鴻飛是一位優秀的汽車設計師和發動機設計師,或者直接一點的說,說林鴻飛是國內汽車設計和汽油發動機設計第一人也不會有人反對,但對於林鴻飛只用了這麼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了一款高級越野車的設計方案,仍然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知道你在汽車設計方面的天分,可這未免也太過誇張了吧?就算你逆天也要有個程度的好不好?
“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認爲我和你開過玩笑嗎?”林鴻飛很不給李煥增面子,他一臉的惋惜,嗯,與其說是惋惜,還不如說是赤&裸&裸的炫耀,“相關的零部件已經在加工當中了,就等發動機和變速箱問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