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雷被留下,也知道是傅時軍力保的關係,卻沒什麼感激的表情,只平靜的看着傅時軍,道:“傅局,有事麼?”
傅時軍乾笑一聲,道:“唐雷,我知道前些時候你受了不少委屈……”
“傅局,有事就直接說吧。”唐雷不太想要聽太多場面話,就他個人來說,真沒覺得有什麼委屈,或者說習慣了,跟犧牲受傷的同志比,他至今全頭全腦站着的有什麼委屈可言?
傅時軍正色道:“是這樣,這個案子影響太惡劣,我們跟國際刑警聯繫過,把高榮還有另一個劫匪的資料送過去,他們查到,這批人在國外還犯了好幾個大案,因此想要跟我們合作,把這夥人給一網打盡。”
“這是應該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一定盡力。”唐雷平靜說道。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同志。”傅時軍說着,有些面露難色,遲疑了好一會,才道,“老胡的事,大家都覺得很難過,還有其他犧牲或者受傷的同志,局裡也會有相應的撫卹。”
“那就好,胡嫂還一直擔心呢,老胡中年才得女,孩子還小,只能希望大家多照顧了。”提到老胡,唐雷面容緩和下來,這個老胡是他進刑警隊第一個跟的師傅,有師徒之情,現在看他那樣,他真的很難受。
“不單老胡,其他人家了很困難,比如小松,他剛結婚,家裡還有一個守寡多年的母親,還有大建,他傷得沒有老胡嚴重。不過瘸了一條腿,日後走路也會有些困難……”傅時軍說了一大串人名還有個人家庭情況,有的甚至不是這次受傷的。
唐雷面容漸漸沉了下來,大家的困難他都知道,可問題是這些話不是該他跟傅局說,然後替他們爭取局裡最大的福利麼?怎麼反過來。是傅局跟他說呢?他就算再同情他們,除了抹兩滴淚之外,還能做什麼?而且連不是這次受傷的也一起提出來說,什麼意思?
看唐雷一臉不解的樣子,傅時軍暗道,難道是他想錯了。不過除了唐雷,誰也沒有這樣的本事。更沒有跟老胡有這樣好的交情。
“傅局,到底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唐雷善於審訊,觀察人臉上表情變化,自然也能立即判斷出傅時軍話裡有話,可這沒頭沒腦的。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有人資助了老胡出國治療的所有費用,並且讓胡嫂陪同,考慮老胡女兒年紀還小。離不開父母,也跟着去,這治療過程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因此連那邊的學校都找好了。傅時軍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盯着唐雷的眼睛看。
唐雷表情先是驚詫,慢慢的變成了驚喜,“還有這樣的好事,這下老胡可有救了。”
“對老胡來說是好事。”傅時軍頓了一頓後道,“可是這好事只有老胡一個人得,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風,大家議論紛紛……”
唐雷腦子何等靈活,立即就明白了傅時軍的意思,苦笑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該祝賀老胡。”
有人得了,有人沒得,那麼沒得的人心裡就會不平,尤其是現在這個,不僅老胡一個出國治療,連老婆孩子都能安排出去,甚至孩子還上國外的學校,歡歡年紀小,就算只上那麼一兩年學,回來也會受益匪淺的,孩子這個年齡,學東西快,估計回來之後能多會一門熟悉的外語……這裡頭的好處連他都能立時判斷出來,更別說那些精於算計的了。
“唐雷。你跟我說句實話,這是不是你找的人幫忙?”傅時軍忍不住了說出懷疑,這事一出,他們領導的壓力真的很大,要都沒得,大家還沒什麼,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沒得的家屬肯定會鬧的,這到底誰啊,捐款就捐款,弄那麼高調。
唐雷錯愕之後,臉上的表情慢慢趨於平靜,淡淡道:“傅局認爲我有這個本事?”
“不是就好,我就那麼一說。”傅時軍苦笑一聲,“主要是有些犧牲或者受傷的同志家屬想不通……沒事,我就那麼隨便一說。”
唐雷真想要說一句,是又怎麼樣?想想還是別逞這種口舌之能,他自己無所謂,別連累老胡,慢慢出了辦公室,搖搖頭,現在的人啊,不過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老胡苦了半輩子,終於在不幸之後有了轉機。該替他高興纔是。
這樣一想,就想要去看看老胡,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自己的傷都沒有好利索就出院,哪有時間去看老胡,現在既然有人資助了老胡,想必過幾天就要出國了,這一去估計得很長時間不見,還是去看望一下吧。
唐雷買了一大袋蘋果,去到老胡病房的時候,發現胡嫂又在抹眼淚,老胡半躺着,滿臉愁容的樣子,他不禁道:“老胡,嫂子,怎麼了?有什麼壞消息麼?”
不問還好,一問,胡嫂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道:“唐隊,您勸勸老胡吧,我們家這種情況,他還要逞什麼英雄,難不成要我們一家老小都去要飯才高興麼?”
“嫂子,這到底是怎麼了?”唐雷焦急的問道。
老胡一個勁嘆氣就是不說話。
胡嫂抹了抹眼淚,道:“老胡說不想要去國外醫院治療了。”
“爲什麼?”唐雷驚訝的問道,“老胡,還有什麼困難麼?有困難就說出來,局裡一定給你想辦法,是不是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老胡愧疚的望着胡嫂道:“唐隊,我聽醫生說,我這樣的去國外治療,手術費都要好幾百萬,加上你嫂子,還有歡歡一起去,歡歡還要上哪兒的學校,外國學校學費很貴,一家子全部花銷保守估計得上千萬,這太浪費錢了。”
“那又怎麼樣,不是說有人資助麼?是不是擔心錢不夠?”唐雷覺得對方能提出讓胡嫂和歡歡一起去,絕對已經有了準備,不會少於這筆開銷。
“雖是好心人資助,這也太浪費了,我一把年紀了,能不能走路有什麼要緊的。”老胡嘆了嘆,“還是把機會留給更年輕的同志吧。”
“老胡,你這死鬼,難道要我老了還要伺候你吃喝拉撒睡,嫁給你沒享過一點福氣,我也認了,你得替歡歡着想啊,她長大之後,要是說對象,人家一聽說拖着個癱着的父親和一個沒工作的老孃,誰肯娶她。”胡嫂嗚嗚哭了起來。
“歡歡纔多大,要等她結婚,說不定我早就……”老胡看着老妻哭泣的聲音大了幾分,無奈閉嘴了。
“到底怎麼了?”唐雷皺了皺眉頭,耐着性子對老胡道,“老胡,該花的錢就得花,哪能捨不得呢?”
老胡嘆着氣直搖頭,就是不說話。
胡嫂氣不過道:“唐隊,你來評評理,老胡癱了的時候,局裡沒有什麼多少人來關心,咱也理解,出了這樣的大案,死傷那麼多,大家都很忙,現在聽說有人捐款了,這些人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好聽些的說些自家難處,難聽些的直接就暗示老胡是不是貪污,自己拿錢出來……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小松,大建等人的家人我就不說什麼了,換我是他們,我也會哭着喊着求人幫忙,可所謂的領導也這樣說,我們就受不了了,硬是暗示我們把捐款拿出來給大夥平分,說老胡就算癱了,有那麼百八十萬的,局裡再給分套房,日後生活也有保障了,就算治療,國內也有不少好醫生,何必要去國外……剩下的同志家裡更困難,更需要這筆錢,然後老胡就心軟了,就不想要去做手術,想把錢拿出來平分。”
“這是什麼道理?誰說的這話?”唐雷憤怒了。
胡嫂剛想要開口,老胡阻止了她,道:“唐隊,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去國外做什麼,醫生也說就算去了國外,手術也還是有一定風險,誰也不能保證就能百分能治好,何必浪費錢呢?到時候治不好,回來生活一樣難過。”
“那你也得替歡歡着想啊,我聽護士們說,國外的學校可好了,歡歡能去哪裡讀書,可以受用一輩子。”胡嫂這樣的女人一輩子,除了丈夫之外,最關心孩子的前途。
“你聽那些小護士胡說,一個個崇洋媚外,想出國想瘋了,就算能去,也不過讀個一年半載的,能有什麼用?別回來不習慣,那才悽慘。”老胡其實還是心動的,嘴裡卻這樣說。
“老胡,這錢是你們想要拿就能拿回來麼?”唐雷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問道,“今天傅局還問我知道不知道誰捐的錢?你們知道了麼?”
老胡夫婦面面相覷,都搖搖頭,胡嫂還想要跟人磕頭呢,結果卻不知道是誰,直接是通過那家外國醫院聯繫的,還有一個什麼負責人,洋鬼子,電話裡嘰裡咕嚕,他們也聽不懂,還是醫院的人幫忙翻譯的,開始她們還以爲誰惡作劇,結果醫院有熱心義工幫着跟這那家醫院聯繫,上到那家醫院的官網查證,確定是真的,還有國外那家學校,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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