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柏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寧是,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是認真的。”
“……”寧是隻覺得今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賀柏堯第一次這麼認真,卻得到了寧是如此敷衍的態度。他真的嚐到了深深的挫敗感。或許這就是對他的懲罰吧。
寧是瞅着他也不說話。
賀柏堯耐心的等着。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
半晌,寧是終於開口了,“我沒辦法接受。”她的聲音小小的,眼睛也沒有看他。得,又往賀柏堯心口深深的紮了一刀。
賀柏堯那些朋友要是知道賀柏堯被同一個女人拒絕了幾次,不知道要笑成什麼樣了。
賀柏堯嘆了一口氣,“因爲我沒有你們學校的小夥子年輕?”他拿她剛剛說的話揶揄她,其實這心裡倒是存了一分介意。
寧是悶聲,緩緩擡頭望着前方,目光悠遠。“你查過我的資料,你比誰都清楚,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家庭普通甚至是——貧窮。”她擰起來眉,“如果不是當時我家缺一點手續,我們家是要拿低保的。”她語氣蒼涼無力,和往日賀柏堯見到的那個倔強的寧是相差甚遠。“你呢,高高在上,環宇的大老闆,隨隨便便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我雖然比你小,可是我也明白一個道理——高處不勝寒。”
賀柏堯眉頭一緊。
寧是繼續說道,“像你這樣身份,自然會有很多優秀的女性喜歡,也只有像周凌那樣身份的才能和你站在一起。”那樣纔是般配的。寧是不傻,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吁了一口氣,“中國有句古話,龍配龍,鳳配鳳。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表情如同她說的話一般越來越堅定。
賀柏堯繃着臉,“行了,別說了。這越說越有理,左右是看我不順眼了。”連周凌都給扯出來了。他滿臉的不高興,冷哼了一聲,“年紀不大道理倒是說的一條又一條,還這麼封建古板。我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就我現在這樣還高高在上?被你打擊了多少回?幸好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年輕小夥子,不然真的跳樓去了。”
寧是狠狠的看着他,“我們學校的男生可不會這麼沒風度。做不成男女朋友做朋友多的去了。”
“傻了吧。男女之間哪有什麼單純的友誼。”賀柏堯嗤笑,“沒看出來,寧是你還真鐵石心腸。”賀柏堯擡手揉了揉了太陽穴,談個戀愛比公司談判還累,“之前的事你要是還介意,我給你打?”說着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拍。
這哪是打啊,純碎打情罵俏。
寧是順勢重重的抽了他一下,趕緊把手抽回來。
賀柏堯坐直身子,慢慢靠近她,“打了我舒坦了?那——”
寧是那支山寨手機突然響起來,鈴聲高昂,竟然配着貝多芬《命運》,在這低壓的氣氛裡讓人不覺一怔,真是扼住他的喉嚨。賀柏堯嘴角抽了抽。
寧是正希望有個電話能讓她走人呢。一看來電顯示,竟是舅舅的電話。
“舅,什麼事?”
“小是,現在到市二院來。老太太從摔了一跤現在陷入昏迷中。你和文文小龍的班主任聯繫一下,讓他倆也回來。”舅舅的聲音很急,寧是瞬間慌了。
賀柏堯瞧着寧是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一片,再聽着她手機裡傳來的話語,醫院的字眼,估摸了不好了。
寧是掛了電話,這雙眼蓄滿了淚水,卻沒有掉下來。她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淚給嚥下去了。賀柏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壓抑自己。寧是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推開車門。
她穿着單薄,背影在寒夜中瑟瑟發抖,更多的心裡的那份彷徨與害怕。她一步一步的走到路口,伸出手攔出租車。
她是寧願坐主租車都不願讓他幫忙。
賀柏堯扯了扯嘴角,左手緊緊的握了握方向盤。終究沒有絕塵而去。
在此後的人生中,賀柏堯時常會回憶起這個晚上,如果他那時候他就那麼得走了,他和寧是真的是再無交集了。
將車開到她的面前,“上車——”
寧是咬着脣角看着他,目光毫無焦距。
賀柏堯只得下車將她拉上車,“發生什麼事了?”
寧是雙手抱着膝蓋,臉深深的埋下去,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無助可憐。賀柏堯想起上一次她在別墅也是這樣的。原來這就是她害怕的時候的表現。
“我姥姥摔倒了,現在還在昏迷中。”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賀柏堯沉思了一下,“在哪家醫院?”
“二院。”寧是恍惚的說道。“先去一下一中。”
賀柏堯尋思着老太太估計是摔狠了,不然不會一家人都要去醫院。
寧是慢慢的緩過來,給文文和小龍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老師還安慰了她。寧是很感激。車子開到一中門口時,她下車,文文和小龍看到她就衝了過來。
“姐,奶奶怎麼樣了?”兩還在還在上晚自習被老師喊了出來,說明情況後,一臉的後怕。
寧是安排他倆上了車,“姥姥還在昏迷中。”
文文已有哭意,“怎麼又摔了。她這麼大的年紀就沒人看着她嗎?”
寧是回頭,語氣爲重,“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誰也不想這樣。先去醫院。”她現在也不能表現的太怕,兩個小的還看着她呢。
賀柏堯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文文和小龍,龍鳳胎長得不像,不過這姐弟三人容貌確實叫人無法忽視。賀柏堯遠遠的看過寧是舅舅一回,又黑又瘦,這兩孩子倒是俊俏。
其實陳家舅舅年輕的時候也是美男子一枚,當年讀書時還被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看中了。不過這幾天常年在外給曬成這樣的。
文文這會兒終於打量着車子的人了,不過她卻沒有當年問。
賀柏堯卻說道,“我剛給二院的領導打了電話,他們已經派專家去給你們奶奶會診了。”
小龍從上車就一直低頭不語,這會兒終於擡頭看向賀柏堯。
寧是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
老太太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摔倒了腦袋。這會兒已經送進了ICU,整個人都陷入昏迷中。舅媽眼圈通紅,看到三個孩子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寧是倒沒有像剛剛那般的無助,“文文你下樓買點吃的。小龍你扶着舅媽去坐一會兒。我和舅舅去問問醫生。”
賀柏堯確實有些差異,寧是能冷靜成這樣。
醫生大致了說明了情況,而且老太太沒有醫保,這治療費不是幾萬塊能解決的。
ICU住一天那費用可叫人好看的。
舅舅沉着臉,那雙眸子沉寂着,“醫生,請你們盡力治療,費用我們會想辦法的。”
寧是心口滿滿的酸澀,眼淚無聲的溢出來。怕舅舅看見她微微轉過頭悄悄的擦乾。
一家人站在走空曠的走廊上,臉上滿是無奈。
舅舅一個人躲在走廊盡頭抽着煙,寧是走過去。六歲的時候,姥姥把她帶到舅舅家,舅舅抱過她,“以後小是就和我們一起住了。”
剛到舅舅家,她站在小板凳上洗碗摔了下來,疼了卻不敢哭。晚上舅舅發現她的膝蓋青了,什麼都沒有說,揹着她在湖邊走了一圈。
如今舅舅那頭黑髮已經染了許多白髮。寧是喉嚨梗的難受。她輕輕走到舅舅身旁,“舅,我這裡還有點錢。”
舅舅把菸頭給掐了,轉頭看着寧是遞給來的卡,“你的錢自己收着。”
“不,這是給姥姥看病的錢。”
“醫療費舅舅會想辦法。”
“這裡有六萬,是我自己平時兼職賺的。您拿着。我知道,姥姥這下面需要很多。”寧是沒再說什麼把卡塞到舅舅手裡轉身快速離開。
在門口看到賀柏堯時她微微一愣,“賀先生,今晚的事謝謝你了。”
瞬間又將他拒之遠方。
賀柏堯走到她的身邊,“我問了醫院,醫療費的事,他們會有相當的減免。政府有相關的政策。不是因爲我。”
寧是莞爾。
賀柏堯寬慰道,“比你姥姥這個情況嚴重的也有很多,會好的。”
寧是擡首,對着他的眼睛,她恩了一聲,“我姥姥是好人,她相信她會度過這關的。”
賀柏堯點點頭,他的目光定在寧是嘴角的那抹笑容上,他見過許許多多的笑,卻被寧是這抹笑吸引住了。
清澈的,卻帶着無言的堅強。
舅媽先前也沒有注意到賀柏堯,這會兒賀柏堯陪着寧是一起走過來,她纔打量起他來。穿着咖啡色大衣,人長得高大英俊,就像電視裡走出來的一般。她有些侷促着,這不是小是的對象吧。
這會兒忙的亂七八糟的,他們也沒有個準備。這對象要是看到家裡這種情況,會不會?舅媽心裡糾結着。
寧是牽牽嘴角,“舅媽,這是賀先生,我們班長的哥哥。他開車送我們過來的。”
舅媽微微緊張,“真是謝謝您,大晚上的還這麼麻煩你。”舅媽有些失落,不是小是的對象啊。
賀柏堯禮貌的說道,“您不用這麼客氣。寧是是我朋友,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舅媽和賀柏堯客氣了幾句,語氣有些拘謹。
寧是說道,“時間不早了,賀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兩人一起走到停車場。夜色清明,星光璀璨。
“今晚真的謝謝你了。”此刻,她沒有掩飾自己身上滿滿的疲憊。
賀柏堯站在車旁,“醫藥費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寧是之前也在想,“我還有三萬塊錢。”
賀柏堯一愣,其實剛剛看到寧是給他舅舅六萬塊錢時,他確實有些驚訝。於他而言,這錢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是對寧是來說就不一樣了。她才二十來歲。
寧是勾了勾嘴角解釋道,“這三萬塊是我這三年的學費。”
昏暗的燈光下,賀柏堯眼裡忽閃了洶涌的情緒。那瞬間他的嘴角好像什麼味道都消失了。其實這樣的事電視報道過許多,有許多比寧是更加艱難的例子。只是這一刻,賀柏堯心口滿滿的酸脹感。
他輕輕的說道,“我爲我之前做的事再一次向你說聲抱歉。”其實他知道這份道歉其實已經毫無意義了。
作者有話要說:妻奴進化記,得一步一步的來。賀先生現在遭罪了,改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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