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路她認得,這門她卻打不開,鑰匙還在辛子默身上。
她只得泄氣地低頭,上天對她一點也不公平,每次在她想逞強的時候都會澆一盆冷水。她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憤恨地咬緊雙脣。
辛子默走上前的時候,國子也走了上來,他還真看不慣辛子默這樣寵杜安然,他閒閒地又給杜安然潑了一盆冷水:“杜小姐,你不是很喜歡子默嗎?等會兒我要送他去醫院,你去不去?”
杜安然擡頭,那天晚上他跳下海里,她一時失控,估計國子、老陳還有辛老先生他們都知道她其實是在乎辛子默的吧。
可是她再在乎又怎麼樣,他領情嗎?
“我害怕醫院。”杜安然找了推辭。
“你是害怕醫院還是和子默又鬧彆扭了?”國子毫不留情地戳穿。
辛子默連忙瞪了國子一眼,他不想國子會當面對杜安然說出這些話。
今天是他傷害杜安然在先,她對他冷言冷語他都能理解。他承認,他今天的某些行爲太過偏激,只是杜安然的一番話也已傷他入骨。
“你們爲什麼都來指責我……”杜安然咬着脣,雙手牢牢抓住鐵門。
“國子,你先回車上去!”辛子默怕杜安然傷心,他花費了一晚上功夫,好不容易能讓杜安然回心轉意了一些,他不想前功盡棄。
“回什麼車上去!”國子根本不聽辛子默的話,“剛剛在車裡我又不是沒看出來,你傷口疼成那樣,你還陪她逛一晚上,可她哪裡領情了?前天晚上你一動完手術從就醫院回來看她,我看了都覺得不值得!”
“國子,夠了!你回車上去!”辛子默眉頭緊皺,眼裡有了嗜血的紅色。
國子知道自己說的話不中聽,不過他也是實話實說。他承認杜安然爲辛子默付出過不少,可小別扭什麼的,適可而止,辛子默都這樣子對她了,她還有什麼委屈放不下的。
實則他自己心裡也是有一股怨氣的,還不是因爲女人的心思太難猜,莫說他看不懂杜安然,他連小嫺也看不懂。
前一秒還能是豔陽高照,到了下一秒就晴轉多雲。女人心,海底針。
國子也不想管辛子默和杜安然之間的這點事了,他一甩手就往車裡走去。
按他的性格,他直接走人回家打遊戲算了,不過朋友終歸是朋友,他還不能眼睜睜看着辛子默死吧!
辛子默將國子“趕走”了,他連忙打開別墅大門:“我送你上樓,你好好在家休息,從明天起,我讓管家晚上過來陪你,我會再去請幾個傭人。”
“不用。”杜安然剋制住情緒,“你完全可以讓我回國。”
辛子默怎麼能讓她回國,他不在國內,而國內的諸多事情他完全沒有處理好,讓她獨自回去無異於將她往火坑裡推。
“等我一起回去。”站在冷風裡久了,辛子默的傷口愈發疼痛,他捂着胸口處,但還是帶着溫和的笑意。
儘管他站在杜安然的身後,動作也很輕微,但杜安然還是發現了。
“你今天不用陪我去逛街的,正如國子說的,我不會領情。”
辛子默沉默幾秒,微微道:“是我有錯在先,你不必領我的情。”
“那你還是快去醫院好了,不然傷勢要是嚴重了,明天還不定有多少人會來指責我!”杜安然的臉上有些薄涼,她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就往別墅裡走。
她內心底還是在嘲笑自己,明明和辛子默鬧得很僵,但她還不得不住在他的地方,用着他的錢。
她和他現在的關係,像什麼……
她的脣角彎起一抹涼涼的哂笑,像那天空中半彎的月亮,涼且淺。
她關上別墅的門就上了二樓去,辛子默沒有跟上來,他只是站在寒風中注視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眼前。
“我說辛子默,你還要不要去醫院?這都幾點了?”國子在車內大聲喊道。
大概也就只有國子敢這麼跟他說話,他低頭無奈地搖搖頭,鎖上門又回到了車裡。
“走吧!”辛子默看着眼前漆黑的道路,一片茫茫。也不知,天亮後,會是一番怎樣的風景……
其實杜安然知道辛子默的傷有多嚴重,更何況她今天晚上好幾次還故意用拳頭砸他的胸口,看到他皺眉時臉上還掛着笑意,她知道,他也許是真心後悔了。
可他這兩天說的那些話,做的某些事無異於在她的心上劃了一道傷口,她如何能原諒他?
“辛子默,這次我將你送到醫院去,你可別再自個兒跑出來了,這滿大街地找你我也很累。”國子邊開車邊無奈道。
“回頭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
“你看看,又說這麼見外的話。不過……咳咳,我最近準備在倫敦開一家酒吧……咳咳……”
“還缺多少錢?”
“不多,一千萬。”
“不急的話等我回國,我讓孫平劃到你賬上去。”
“OK,就知道你夠意思,以後來倫敦記得過來喝酒。”
“等你開了酒吧,小心我把你店裡的珍藏都喝光。”
“不必等我這酒吧開業,如果我能搞定小嫺,等我們結婚的那一天,我就請你嚐嚐我藏了好多年的紅酒。”國子一臉的笑意。
“那我倒是得期待一下。”辛子默亦微微笑道。
那一晚國子將辛子默終於又送回了醫院,等到國子安安心心看着辛子默吃了藥,掛上點滴後才鬆了一口氣。這辛子默怎麼一點都不省心……
“回去睡覺吧,不早了!”辛子默看着一臉疲憊的國子,知道這些天來真是辛苦他的了。
“那我也不留在醫院了,這兒的味道真讓人吃不消。”國子打着呵欠,眼皮都快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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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事,這兒有人看着。”
國子輕手輕腳將病房門帶上,他實在是太累了,一邊打呵欠一邊往醫院樓下走。
半夜裡的醫院很安靜,過道里聽不到一絲聲音,鼻端不時傳來一陣陣藥水的味道。國子蹙蹙眉,離開了醫院。
辛子默一個人躺在VIP病房裡,房間裡只開着一盞小壁燈,黃色的燈光映照在碎花的窗簾上,讓這間不大的屋子顯得很溫馨。如果這不是醫院的話,辛子默還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的。
只是,這間房裡多少有些冷清。
手上還扎着針,辛子默閉眼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
在他的心裡,他很渴望杜安然能來陪陪他,很多時候,一個人住院的時候總是希望身邊有親人陪伴着的。
可現在這寂靜無聲的醫院裡,什麼也沒有。他的睫毛微微翕動,暗黃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他想,他能在萬人面前剋制住自己,喜怒不形於色,但見了杜安然,爲何就有那麼多匪夷所思的舉動。他會剋制不住生氣,他害怕她不理他,可越是害怕,越是矛盾,越是事與願違。
他在心底嘆息一聲,他是有多在乎她。
夜晚明月隱在雲層裡,朦朧黯淡。北風吹過陽臺,發出輕微的聲響。
杜安然拉上房間的窗簾,她抱着自己那隻大熊慵懶地躺在了牀上。
今天的別墅格外安靜,因爲這偌大的別墅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看了好幾次手機,但都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柳彎彎,晉少南,還是母親……
已經很晚了,也不知晉少南睡了沒有,他明明就在倫敦,可她越來越不敢見他。
國內呢,這會兒天也黑了吧,也不知道母親一個人在家日子過得好不好……
想着想着,睡不着的時候竟又想起了辛子默,這會兒他在醫院有的罪受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正在吊水還是吃藥,或者是睡着了。
杜安然一想到他在醫院裡得面對着冰冷的儀器,甚至是手術刀,她有些解氣了。不過一想起他下午那些禽獸不如的行徑,她就恨得牙癢癢,心裡很難受。
這樣一來,她又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和辛子默有關的事,她將那隻抱熊當成了辛子默,用拳頭狠狠砸了幾十下,心裡這纔算好受些。
等到砸累了,她才終於沉睡過去。
第二天杜安然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牆上的掛鐘正好指在七點整。
她站到窗口往外看,原來是池雪和管家在爭論什麼。
杜安然對池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只是覺得池雪是辛子默恩人的女兒,或許也可以說池雪是辛子默衆多女人中的一個。
杜安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只知道管家聲音很大。她很少見到管家這麼大聲跟別人說話,在她眼裡,管家是一個很和藹的中年婦人,就像母親一樣。
但池雪顯然氣勢十足,她手裡還拿着一樣東西,杜安然看不清楚。
正當杜安然想要拉上窗簾繼續回去睡覺時,池雪卻猛地推開了管家,直衝進了別墅裡。
“辛子默,你給我出來!”杜安然聽到了池雪的聲音,很大,在這偌大的別墅裡都有了回聲。
杜安然很少聽池雪直呼辛子默的名字,她好像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