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點多的醫院悄無人聲,只聽得到辛子默不安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白茹雲就趕來了,那時候的杜安然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
“子默,怎麼樣,有結果了嗎?”白茹雲慌慌張張問道。
“傷得有些嚴重,但手術後多休息,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辛子默仍舊在安慰白茹雲。
白茹雲一下子癱坐在了等候室外的長椅上,十指掩面,淚水悄然無聲地流了出來。她很愛她的女兒,她只有這麼一個相依爲命的女兒了。
“伯母,您放心,不會有事的。”晉少南也在安慰她,但任何人心裡都沒有底。
晉少南陪伴在白茹雲的身邊,辛子默便去走廊給孫平打了個電話。他讓他不惜任何代價找到兇手,他說過,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且生不如死。
“辛總,我剛剛按您說的,去了一趟跨江大橋橋尾處,在出事地點找到了幾根菸蒂,我已經把它們送交公安局了,指紋檢驗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孫平辦事一向迅速,他知道對於杜安然的事情,他更是馬虎不得。
“嗯,我等你消息。”辛子默的心底平靜了一些,抓到這幫人,才能對得住安然。
打完電話的辛子默站在窗口吹着涼風,夜裡很冷,他覺得自己已是渾身冰涼。黑暗中,他點了一根菸,品嚐着這無邊的痛苦。
“辛子默。”晉少南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安然在報社面試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
“那她的筆試試卷是不是你派人做了手腳?”
晉少南暗裡找到好朋友調出了試卷,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於是,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不願意讓杜安然進報社,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辛子默。他曾經聽杜安然說過,辛子默一直在利用她,世和正是被他整垮的,不僅如此,他還想將她逼到絕路。
“是。”
讓晉少南意外的是,辛子默竟沒有否認。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可知道,安然最大的夢想就是進入媒體界,從大學起,她就一直在努力!”晉少南很憤慨。
“大學?你是在提醒我她的整個四年大學都是同你一起度過的嗎!”辛子默轉過頭,逼視晉少南。
那是一段沒有他參與的時光,只是,從前她的生命裡沒有他,但往後,卻不可以。
晉少南忽然明白辛子默的怒氣是因何而起了,但安然說過,他的不擇手段早已傷害了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辛子默的。
“辛子默,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爲給她帶來了多少傷害?”晉少南質問。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進入報社是她執着的夢想,他一定不會阻止的,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她接近晉少南而已。他對她,究竟瞭解多少,是不是,還沒有晉少南多?
他驀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悲涼,原來杜安然從沒有跟他說過真心話嗎?哪怕是夢想這種話題。或者,她說過,他沒有用心聽……
是啊,這兩年,他根本沒有關心過她,他只密切關注她的商業行蹤、她的合同簽訂,卻對她的生活從未關心過。即使是關心,也不過是虛假的敷衍。
“是我對不起她。”雖然面前站着的是晉少南,但這句話卻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
“這些話你還是留着對安然去說好了。”晉少南道,“你如果真得覺得對不起她,你就離開她,不要再幹擾她的生活。”
“這些話是她讓你對我說的嗎?”辛子默沉着嗓子,卻難掩怒氣。
“是,這些天,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哭過,而每一次,都與你有關!”
“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辛子默打斷了他的話。
“是應該我來告訴你,安然與你早已沒有了任何關係!”晉少南怒斥道,他憤懣於辛子默的執迷不悟。
“請保持安靜!”忽然,一個小護士跑到了走廊裡,向辛子默和晉少南看了看。
兩人各自白了對方一眼,才噤聲不語。
焦急的等待中,辛子默又接連點了好幾根菸。晉少南不吸菸,便離得遠遠地看着手術室的大門,有時候來回徘徊幾步,有時候低聲安慰白茹雲。
然而,還沒有等到杜安然出來,卻等來了辛母和池雪。
辛子默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情急之下不應該把杜安然送到市醫院來的。自己母親和杜家向來是勢如水火,現在,該怎麼收場……
“子默,你在這做什麼呢?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家裡嗎?”辛母裝糊塗,慢慢走到辛子默的跟前,同時,她也看到了白茹雲和一旁的晉少南。
“有朋友生病了,我趕來了醫院而已。”
“哦?什麼朋友,這麼重要?”
“您不認識。”辛子默只是不鹹不淡地迴應着辛母,他想,她也猜到是杜安然了吧。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正好,我隔壁房間剛走了一位病人,你把她送過去,也好一起照應。”辛母道。
“我只是她朋友,具體安排還得看她家人意思。”辛子默只幽幽迴應,又看着池雪道,“池雪,這麼晚了,送我媽回病房吧,彆着涼了。”
“帶你去墓園才隔了幾天,你就這麼不長記性!”辛母忽然就想到了辛永航,一滴一滴的淚水說來就來,沿着臉頰滑落下來。
他的母親在提醒他,杜家和辛家,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他的心裡莫名一陣煩躁:“我沒敢忘!”
辛子默的話說完,倒是坐在長椅上的白茹雲身子一顫,緩緩轉過頭看着這一對母子。
“請保持安靜!”小護士又出來了,辛母這纔沒有說話,狠狠瞪了辛子默一眼,轉身離去。
“你最好沒有忘!”辛母似是喃喃自語,“過幾天小雪生日,你多帶她出去走走。你要記得,你能有今天,一大半是池家的功勞。”
“伯母,子默哥忙,不用陪我的。”池雪攙着辛母小聲道。
“我都知道!”辛子默顯然早已不耐煩了。
“小雪,我們走。”辛母也不想多說了,只淡淡警告辛子默,“你最好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池雪扶着辛母從電梯去了高級病房,這裡,依舊只剩下辛子默、晉少南和白茹雲。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每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了越來越多的不安。到了三點多鐘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才緩緩打開。
“安然!”辛子默和晉少南幾乎是一齊脫口喊道。
沒有任何的迴應,只有戴着口罩的醫生平靜道:“暫時沒有任何危險,病人需要多加靜養。”
安然隨即便被送到了辛子默安排好的高級病房裡,至於他們三人,則一直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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