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亂動,我扶你休息……”杜安然無法,只得扶着辛子默往牀邊走去。
但就在剛剛接觸到牀邊的那一剎,辛子默一用力,反手將杜安然一扣,下一秒,整個人都壓在了杜安然的身上,完全沒有了剛剛虛弱的病態。
“騙子!”一剎那,杜安然只覺上當受騙了,奈何這會兒右手被某人扣得死死的,絲毫動彈不得。
“杜安然。”他帶着強勢而霸道的語氣喚了她的名字,整個人慢慢俯下身,他在她的耳畔低語,卻字字擲地有聲,“我警告你,別讓我再看到你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手腕被他勒得生疼,她心裡醞釀着一股巨大的怨氣和憤怒:“少南他是我朋友,我爲什麼不能照顧朋友?你憑什麼干涉我個人自由?”
“就憑我喜歡你!”辛子默不容她再往下說,準確無誤地吻上了她的紅脣。
天氣寒涼,她的脣是冰涼的,他不記得有多久沒吻她了。他發瘋一樣地吻過她的雙脣,一遍又一遍,就在他想要深入時,杜安然卻緊咬着牙齒。
他嘗試着想要撬開她的貝齒,然而此時的杜安然卻是格外清醒的。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藥水味和獨特的男性氣息,這一切,讓她真真切切想起了昨天早上的視頻。
視頻裡的女人也是這樣和男人糾纏不清。
突然杜安然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她狠狠抽離出被他勒住的右手,一用力,將他推倒在病牀上。
他手上的那枚戒指也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死死咬住脣瓣,眼睛已是通紅。她看了他一眼,轉身摔門而去。
“砰”的一聲,辛子默悵然若失地坐在病牀上,懊惱地一拳打在牀板上。戒指,她又看到了他手上這枚戒指,這一定讓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人前,他可以裝作不理她,可人後,他真得很需要她。
杜安然一刻不停往樓下走去,樓梯口處正好一下子撞在了孫平的身上。孫平趕緊側了側身,好在手裡的早餐安然無恙。
杜安然看了他一眼,忽然站住了腳步。她佈滿水霧的眼裡有一絲絲慍怒,看得孫平直髮怵。
孫平打了個哈哈,晃了晃手裡的早餐:“杜小姐,一定餓了吧,一起去吃早餐。”
“孫平,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把辛子默送到這家醫院,又是不是故意把他安排到這裡病房的?”
杜安然聲音很大,讓走廊上路過的病人家屬都住腳對着她看了幾眼。
昨天晚上是孫平呵斥杜安然,今天換成了杜安然責備孫平。
孫平明顯心裡有鬼,但面子上仍舊笑了笑:“我聽不懂杜小姐在說什麼。”
杜安然真是怒火攻心:“不懂?孫平我真是看錯你了!”
孫平感受到了杜安然眼中的怒意,是,他是故意把辛子默送到這家醫院的,可他是爲了什麼。他每天見着辛子默折磨自己,杜安然又不肯回心轉意,他還不是一片好心。不過,這好心似乎是餵了狼了……
“杜小姐。”孫平定了定心,面色鄭重,他望向杜安然道,“你知不知道在A市除了你母親誰最愛你?”
“你別告訴我是辛子默!”杜安然歇斯底里喊道,“在你們眼裡是愛,在我眼裡就是贖罪!我淪落到現在的境地都是拜他所賜,他有什麼資格說愛我?”
不知何時,辛子默靜靜地站在了角落裡,他的視線全部落在杜安然的身上,她的話更是讓他心如針扎。是,他沒有資格……
“辛總吞併世和確實是因爲恨你們杜家,你知不知道你們杜家……”
“夠了!”杜安然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她的眼眶已經是通紅的了,他們杜家怎樣,她父親早已去世,母親現在被迫教琴爲生,唯一最親的叔叔也自殺了。現在的她們,住在A市最便宜的地方之一,受盡白眼和冷落。他們杜家,呵……
杜安然往樓梯下跑去,跑得很快,她不想再聽孫平說下去。辛子默對孫平有恩,孫平當然是偏袒辛家的,縱有萬般不是,那也都是杜家的錯。
可是,又有誰來同情她……
孫平覺得杜安然不可理喻,搖了搖頭,一個轉身,恰好看到角落處靜靜站着的辛子默。辛子默臉色蒼白,眼神渙散,望着樓梯盡頭,有一種說不清的失落和茫然。
孫平又是嘆了一口氣,在他眼裡,辛總何時這樣落寞過,也許這兩年,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只是,在打敗世和的時候,辛總把自己也輸了。
“辛總。”孫平走上前,小聲道。
辛子默見杜安然早已走了,這才失落地低下頭,扶着牆壁往病房裡走,也不顧孫平追在後面。
“辛總,吃早飯吧,吃完了今天還要再打幾瓶點滴,我剛問了醫生,說您的身體還很虛弱,暫時不能工作,辛氏的事情我都交代給何總了。”孫平提着早點到病房後就像老媽子一樣絮絮不停地說了起來。
辛子默坐在沙發上卻是一聲不吭,一點胃口都沒有。
“您生病的事情我沒有告訴夫人和池小姐,你就放心吧。”孫平將早點都拿了出來,又一一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
“不管怎麼樣,您好歹吃點,等會還要吃藥呢。”孫平見辛子默沒有胃口,不免又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覺得自己不像秘書,倒像是保姆了。
“我根本吃不下,都拿走!”辛子默握拳抵着頭。
“您這樣怎麼能行……”孫平都急了,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會垮掉,“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怎麼樣,您都得愛惜身體。說句難聽的話,如果您身體垮了,就算到時候您心有餘怕是也力不足了,杜小姐還不是要乖乖和別人走了,您攔都攔不住……”
“孫平你說夠了沒有?”辛子默第一次覺得孫平居然也能像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你是年終獎不想要了還是想打包走人了?”
“呃……”孫平果然乖乖閉上了嘴,這一招永遠是百試不爽的。這辛辛苦苦幹到年底了,他可不想就這麼空手回老家。
辛子默見孫平終於不開口了,這纔看了他一眼,緩緩道:“行了,早餐拿來吧!”
孫平見辛子默想通了,趕緊笑着把所有早餐都拿到了茶几上:“您慢慢吃,我去醫生那拿藥。”
“嗯。”辛子默吃早飯的時候也不願意有這麼一個大活人看着。
孫平去找辛子默的醫師時,恰巧何總打了電話過來。
“何總,什麼事?”
“孫秘書,辛總身體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視頻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都在查,目前還沒有進展。”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嘆息,“公司這邊股東鬧事,今天股份確實下跌到了冰點,股東都紛紛說要撤股,說這樣一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總裁根本沒有能力管好公司。”
“反了他們!”孫平大怒,辛氏蒸蒸日上之時,多少人求着要入股,現在又落井下石,“何總,這些事情你處理起來比較得心應手,就交給你了,辛總這邊我會照應好的。”
“我明白,我一定盡力。”
“啊!”就在孫平剛掛上電話時,一個笨手笨腳的女人將一大杯奶茶潑在了他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趕緊拿出紙巾幫孫平擦拭領口。
“我去,真燙……”孫平這才後知後覺地抽抽了臉。
雖然是冬天,但孫平一直是個保持公司良好形象的秘書,又是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這一大杯奶茶潑到身上,直接就滲透進衣服了,礙於面子,他沒有跺腳。
哪知這女人嘴上說着道歉,手上的動作卻異常緩慢。她慢吞吞地幫孫平擦着領口,但孫平左看右看,怎麼覺得她的脣角帶着一抹得意的微笑呢……
孫平拂開她的手,這會兒奶茶已經慢慢在領口涼了,冷熱交替,又是一股甜膩的味道,貌似還是香芋味的奶茶。孫平看着自己這一件雪白的襯衫染上了紫色,頓時頭大。
他自己手忙腳亂地擦起了領口,女人見他這個表情,忍住笑,憋得臉通紅。她樂得自在,就看戲一樣看着操着手站在了一旁,嘴裡卻很客氣地連連道:“不好意思啊,真得太不好意思了……”
“出門沒看黃曆!”孫平那表情就好像是吃了癟,擦了幾下後見實在是無濟於事,只得匆匆忙忙坐電梯下樓去了。他得趕緊買身新衣服換上……
女人見孫平走了,這才哈哈大樂,笑得前俯後仰,連連拍手。
“好了,彎彎,別笑了,再笑下去小心肚子疼。”杜安然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其實看到孫平這樣子,她還是蠻開心的。
“不行了,不行了,安然……”柳彎彎蹲在地上不停地笑,“你沒注意他那樣子……哈哈哈,太好笑了……平時一本正經,還首席秘書……哈哈哈,剛剛真該拍下來!”
杜安然也忍不住笑了,確實,剛剛孫平反應遲緩,等到發覺有奶茶潑到身上時才跳了起來。這樣一想,杜安然倒不覺得孫平有那麼可惡了。
“彎彎,真是謝謝你了!”杜安然等柳彎彎笑夠了,纔開心道。其實這樣的惡作劇她很久沒玩過了,沒想到多年後用在了孫平的身上,也算是對他一個教訓。
“安然姐,看誰以後還敢欺負你。”柳彎彎仗義道,“你看看你,就知道哭,我都不知道辛家人原來這樣欺負你!要是以後被我看見,我見一個滅一個!”
“今天的事……別讓少南知道……”杜安然怕柳彎彎一不小心說出她早上哭過的事,那樣一來晉少南又要擔心了。
“我不會說的。”柳彎彎道,“以後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想着我啊,今天恰好被我撞見了,要是我沒看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個人躲在假山後面哭呢?”
“我……”杜安然低下了頭,今天早上被辛子默和孫平欺負後,她確實很沒骨氣地就跑去樓下哭了,要不是遇見柳彎彎,她怕是要一直哭下去了。
她也恨自己這樣沒用……也許,但凡她有點魄力,世和也不會輕易落入別人手裡,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她希望,以後可以改變自己,至少要學會堅強,學會反擊。
“好了,陪我去見少南吧,我給她帶了早餐,你還沒吃吧,正好我們一起吃。”柳彎彎揚了揚手裡的袋子,笑道。
“我不去了……”杜安然搖搖頭,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去見晉少南,而且,辛子默的病房就在斜對面,萬一他看到了,她怕是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安然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怕辛子默?”柳彎彎和辛子默沒有交集,她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背地裡也幫着杜安然罵過辛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