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辛子默下車的時候站到這羣閒人面前時,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冰冷的目光掃過:“誰以後要是再搬弄是非,誰就別再想站着回石門巷。”
果然,那羣人看到辛子默的眼神立馬緘默不言了,趕緊呼朋喚友:“走,走,有錢就了不起了!”
杜安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別嚇唬他們,他們也就是隨便說說,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
“你不學着保護自己,吃虧的還是自己!”辛子默沒好氣道。
“早就習慣了。”杜安然咕噥了一聲,又對他道,“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你不請我一起進去吃個晚飯?”辛子默閒閒地看着她。
杜安然還真是沒有這個想法,她在辦公室說了謊,其實她連她母親在不在家都不知道。她裝作鎮定:“家裡一團亂,地方又小,改天等我收拾好了再請你坐坐。”
好在辛子默並沒有勉強,他莞爾一笑:“那我等着。”
臨走正當杜安然要進去時,辛子默趁她不注意,一把從背後抱住了她,吻上了她的脖頸。
溼熱的吻讓毫無準備的杜安然整個人一顫,她難堪道:“外面還有人,我先進去了!”
她掙脫開他的懷抱,飛快地跑進了屋子。他們,還是少些糾纏的好,她真得不想背上“小三”“情人”這樣的罵名。
辛子默看着她倉皇失措的背影,心裡一陣失落,在寒風中站立了片刻後纔開着車離開了石門巷。
杜安然站到角落裡看到辛子默的車開走了,這才膽戰心驚地走出了家門。她母親還沒有回來,她真怕剛剛一不小心謊言就被戳穿了,要知道,他極其痛恨別人騙他。
不過日後,若他知道了她還有無數的事情瞞着他,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杜安然暫時把關於辛子默的一切都放下了,因爲她眼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疑惑等着她去解。
這個在空中花園酒樓等着她的男人是誰。
要知道,空中花園酒樓價格不菲,是A市爲數不多的高檔酒樓,而其最有名的則是它的會議廳,在整個省裡都是赫赫有名。至於咖啡廳,更是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這地方在杜安然接手世和後來過幾次,不過大多數時候是她陪叔叔一起來的。
當眼前一片明亮的時候,杜安然知道,酒樓到了。
交錯的燈光照在音樂噴泉上,映射得整片天空都成了五顏六色。燈火輝煌的酒樓外流水潺潺,隨處可見蘭博基尼、瑪莎拉蒂、法拉利一類的跑車。
杜安然徑直往七樓咖啡廳去,前臺有小姐問她有沒有預約,她報上自己的名字後立馬有專人領着她往一處安靜的角落走去。
“原來您是謝先生的客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服務員小姐態度非常好。
“謝先生?是哪個謝先生?”杜安然問道。
“好久不見,杜小姐不記得我了?”還沒有等服務員回答,眼前一位和辛子默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站了起來。
頂部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照在他的身上。他一身黑色西服,襯得他臉部輪廓分明,脣角上揚時有一種天然的魅力。不同於辛子默的冷魅,也不同於晉少南的大方,他的身上有一種紳士般的儒雅,卻又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服務員對着他微微示意後就下去了,杜安然站在一旁凝視了他幾秒,才疑惑地皺眉道:“你是……謝辰錦?”
“還好你還記得我,不然我可就尷尬了。”謝辰錦笑道,優雅地請杜安然坐在了對面。
他打量了一下杜安然,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紫色的裙子,頭髮綰在後面,眸如星子般璀璨,只是眸子裡少了同齡人的張揚,而多了幾分淡靜。她笑起來很美,尤其是微微一笑,讓四周的燈火都失了顏色。
“我們似乎沒有見過幾次。”杜安然之所以還記得他,純粹是因爲當初叔叔和他們謝氏銀行簽過一份大額合同,但就在簽約的那一天,謝辰錦中止了整個合同的進行。
所有人都不解,但謝辰錦作爲謝氏大公子,有着足夠的話語權,甚至不惜賠償了一筆不小的違約金給世和,而阻止了這份合同的簽訂。
後來世和破產,所有人都讚歎謝大公子英明,而杜安然也記住了這個人。
只不過這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對於謝辰錦今天找她的目的,她仍舊猜不出。
“是啊,杜小姐比一年前更漂亮了。”在別人口中說出來是輕佻的話,但他一說,卻恰如其分。
“謝謝。”雖然此前世和和謝氏有過節,甚至因爲謝氏的那筆資金沒有借到,世和出現了很嚴重的內部經濟危機,但事情終究是過去了,如今,世和也沒了,一切都顯得毫無意義。
“喝點什麼?”謝辰錦動作完美地挑不出一絲毛病,整個人都有着極好的教養。
“不用。”杜安然微微一笑,“謝先生請我過來,一定有話想對我說吧。”
“杜小姐是個聰明人,至少你今天沒有拒絕我。”謝辰錦優雅地伸出纖長的手端起咖啡,微笑道。
“要論聰明,我不及謝先生的千分之一。”杜安然笑了笑,是啊,如果一個人不是足夠聰明,又怎麼會在簽訂合同的千鈞一髮之際,有先見地阻止了整個合同的簽訂。
“過獎,若要真細算這‘聰明’二字,恐怕在A市誰也不及您那位吧。”謝辰錦笑道,“一個連自己愛情、婚姻都能夠用來做賭注的男人,我真是想不到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謝先生請我過來,不會只是想和我談論一個不相干的人吧。”杜安然皺皺眉。
“杜小姐倒也爽利,行,那我就說說今晚請杜小姐過來的目的。”謝辰錦道。
杜安然洗耳恭聽,她在等着謝辰錦的下文,因爲她實在猜不出,她和謝辰錦能有何種交集。
“今天在電話裡我說了你父親有一筆鉅額存款的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謝辰錦緩緩道。
“因爲工地出事拿不出鉅額賠款,我父親的所有存款已經被法院凍結了,哪裡還有存款一說。”杜安然哂笑。
“你太小看你父親了。”謝辰錦解釋道,“你父親還有一筆鉅款在謝氏這,因爲謝氏是私人銀行,法院無法查到這筆款項,我們也盡了義務保密。令尊去世後一直是你叔叔杜淵同在管理這筆錢,可後來你叔叔被逼上了絕路,無法償還債務,這筆錢……被辛子默給取走了。”
看到杜安然吃驚的神情,謝辰錦壓低了聲音:“要知道,這筆錢數目可不小,算上利息,一共八千九百萬。”
杜安然從未想過父親還有這麼一大筆錢,而更沒有想到錢已經全部落在了辛子默的手裡。
“你說的都是真的?”杜安然不置可否,臉上寫滿了疑惑。
“是真的,不過,這筆錢已經劃入辛子默名下,我是不忍見你被瞞着,才告訴了你真相。”
杜安然倒沒有太大的情緒了,淡然一笑:“我叔叔的賭債是他償還的,就當是兩不相欠了。這筆錢,再追究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杜小姐比我想象的要鎮定和大方。”謝辰錦和杜安然接觸不多,不過就她剛剛的這胸襟,卻讓他着實佩服。
“那我叔叔的事?”杜安然問道。
“你叔叔雖然走投無路,可也不至於自殺,畢竟是商場裡打拼了幾十年的人。況且後來辛子默替你叔叔把所有賭債都還清了,他根本沒有理由自殺。”謝辰錦悠悠道。
“那你的意思是……”
“壓死你叔叔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於負罪感。”謝辰錦不急不緩道,“你叔叔自殺前,辛子默曾經和他談過,辛子默說,這一切都是杜家咎由自取,他不會善罷甘休。你叔叔壓力太大,怕連累你們,就自殺了。”
“我憑什麼信你?”杜安然道,“如果真像你所說,辛子默爲何還要替我叔叔還債?”
“你可以認爲是他愛你。”謝辰錦淡笑道,“不過我所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信不信,全在你自己。正好比對於辛子默,信不信,也全在你。”
“那你爲何又要告訴我這些?”
“因爲……我想找杜小姐幫忙。”
“幫忙?”杜安然很詫異,謝氏在A市不弱,從來都只有別人求謝氏。
“不要覺得你現在一無所有。”謝辰錦抿了一口咖啡,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暗藏的心機,“不過在我說出請求之前,我想問杜小姐一個問題,如今的你,最想要什麼?”
杜安然看了一眼酒樓外的夜色,燈火通明,霓虹絢爛,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她的眼眶莫名就****了,想要什麼……這個問題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她了。
謝辰錦注視着她,看到她臉上突如其來的落寞,心中驀然一悸。
“我想聽你的心裡話。”謝辰錦放下手中的咖啡,靜靜端詳着她,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杜安然坐這麼近。一年前因爲合同的事情,她估計沒少忌恨他。但商場如戰場,謝氏利益,永遠是他放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