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中,一名女子淡淡的揚脣,絕美的容顏漾出奪目的光華,如瀑布般的烏髮垂在肩上,一泄而下。青絲如雲,並無許多珠玉裝飾,雅緻的玉簪花插在髮際;斜插一支銀簪,垂下幾縷流蘇。
這位容色傾城的女子正是百花樓的花魁,琥珀姑娘。
“姑娘,樓下已經來了許多客人,蘭姨急了,叫我催你快些下去呢!”一名身着淡藍色長裙的小丫鬟跑進房間,喘氣說道。
“急什麼。”琥珀將胭脂輕輕放到梳妝檯上,淡聲說道,“小雅,你去和媽媽說聲,我會在戌時準時下樓獻藝,她再催也沒用。”
緩緩地從位上站起,只見她穿着一襲艾綠色絲織曳地長裙,輕舒廣繡,裙襬上點綴着三五朵人工刺繡的芍藥花,給素雅的裙子添了幾絲豔麗,袖口的那兩隻蝴蝶繡工精美,更是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小丫鬟與迎面走來的中年女子撞到了。
“琥珀啊,快些出來吧!客人們都等急了。”那名穿金戴銀的中年女子尖聲朝房中喊道。手腕上都不知戴了幾個金手鐲,手中拿着一塊絹帕隨處晃盪,中指那個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總而言之,她的全身都在閃閃發光。
“蘭姨,琥珀姑娘說她戌時便會下樓的。”小雅謙恭的答道。
聞聲,被稱作蘭姨的女子無奈的晃晃腦袋,似自言自語道:“我的這個姑奶奶啊,真是難伺候的很那。”幸而現在距離戌時也不久了,她還是先下樓安撫安撫那羣客人吧。
下樓剛走了幾步臺階,又轉身不放心的對那名小丫鬟說道:“小雅,好生伺候着琥珀姑娘。”一番吩咐後,這才安心的下了樓。
琥珀可是她百花樓的搖錢樹呢,自從一年前來到了百花樓,她都不知給百花樓帶來多少金銀財寶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器,哪一樣不是因爲琥珀而得啊?蘭姨咧嘴開心極了。
“這琥珀姑娘怎麼還沒來?我們可是交了錢的啊,蘭姨。”一名站在拓跋甜身旁的嫖客見只有蘭姨一人下樓,沒有琥珀姑娘的影子,焦急的問道,一臉不快。
“這位公子,別急別急,琥珀姑娘在梳妝呢,馬上就好,馬上啊。”蘭姨走到說話男子身旁,陪笑的說道,身上濃郁的胭脂水粉味兒將另一側的拓跋甜給薰到了。
“咳咳。”拓跋甜捂着鼻子忙往門口走了幾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才緩過來。癟嘴皺眉的望着蘭姨,心中暗襯,就這種層次的媽媽還能培養出如何驚豔的姑娘啊?搖搖頭,一臉的不相信。
“公子,我們快走吧。”阿玉見四周沒人,低聲在她耳邊低語道。
方纔在門口時,一知道這百花樓是青樓,她就想拉公主走了。只可惜慢了一步,公主已經在幾名青樓女子的招呼下走進大廳中了。
拓跋甜轉身正想說話,側目正好掃到門外一名穿着華麗的男子。不知爲何,腦中竟然想起了幾日前只有一面之緣的南夜大將軍……他,也會來煙花之地嗎?
“不知本少爺有沒有來晚啊?”樑家俊展扇說着,大步走進了百花樓。
這樑少爺可是百花樓的常客啊,出手更是無比大方。蘭姨一見到他,馬上眼冒精光,扭動着粗腰來到了他跟前,諂媚道:“哎呦,樑少爺您終於來了啊。這琥珀姑娘啊就是在等少爺您來纔會下樓獻藝的呀!您怎麼會來遲呢?”
“好,會說話。賞!”話畢,樑家俊便擡腳往大廳裡面走去。走過拓跋甜的時候,腳步稍稍頓了頓,側目望了“他”一眼才離開。
聞言,樑家俊身後跟着的小廝從荷包中拿出一錠金子,遞到了蘭姨手中。
“謝樑少爺賞賜,請!”將金子收好後,蘭姨又屁顛屁顛的跟在了樑家俊身旁。
女扮男裝的樑柔站在百花樓外一棵大樹後面,親眼看着樑家俊走進百花樓內,卻沒有跟進去。
低眸沉思了一陣,便往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難得可以出府,她想見見他。
戌時一到,琥珀便在小雅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妖嬈的裝扮,束腰上那兩個高挺山峰,一時間便引起了樓下大廳內極大的**。
“琥珀姑娘!”
“琥珀姑娘,看這邊。”
激動的叫喚聲此起彼伏。
琥珀走過人羣,睨眼隨意的望着大廳中的每個人,當她將視線掃到樑家俊身上時,勾起了豔紅欲滴的脣瓣。
“今夜琥珀姑娘爲各位獻舞一曲。”小雅走到位於大廳正中央的舞臺之上,朗朗說道。話畢,忙從另一側的臺階走了下去。
琥珀一走上舞臺,臺下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叫好聲。她那張原本就妖冶的臉龐在燈光的照射下更是美輪美奐,令人驚爲天人。
提起裙襬,輕墊腳尖,琥珀面色淡然的,姿態優美的走到了舞臺中央。
“花開張,庭院換新妝。”待古箏撥動,她隨即低低吟唱,自譜詞曲,纖細的腰肢也隨之輕盈舞動旋轉。
舞動的身子,帶起的絲絲微風,捲起了她艾綠色的裙袂,輕舒廣繡,腳下的步伐變幻莫測。神色忽而哀傷,忽而喜樂,伴隨着古箏的絃動聲,一切都是這般和諧美好。
“盈盈荷塘春曉,不知幾度今朝。”她口中低淺清唱,突然腳下的雙足旋的愈疾,羣袂飄飄,芍藥展開,腰肢柔軟似綵帶,彎仰而下,雙手重重的伸向左右兩側,袖口的兩隻蝴蝶也似活了一般,起舞搖曳,復而優雅彈起。如此反覆多次,她就似廣寒宮中的嫦娥一般似真似幻,忽而明燦奪目,忽而神秘魅惑,總是那麼的令人無法捉摸。
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滿堂開照曜,分座儼嬋娟。
曲至末尾,琥珀輕盈一躍,跳下了舞臺,奪過面前樑家俊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曲罷,手中的酒杯“叮咚”落了地。
衆人都還沉浸在那一曲驚鴻之舞中的時候,琥珀已經再次步上舞臺。
突然,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叫好聲一片。
“琥珀就獻藝至此,希望下月十五,琥珀還能見到各位達官貴人的身影。”話畢,琥珀便走上樓去,完全無視樓下一片人的唏噓聲。
連續八個月,琥珀都只是在每月十五戌時獻藝,或歌唱一首,或彈奏一曲,或作畫一幅,每次都不會超過一炷香的時辰,可即便這樣,卻依舊有許許多多迷戀她的人在這日來到百花樓。只爲見她的人一面,比如樑家俊。
“那舞蹈不正是失傳二十年之久的霓裳羽衣舞嗎?”拓跋甜搖頭輕輕說道,似自言自語,“這位琥珀姑娘又怎麼會?”
聞言,樑家俊側目再次看了“他”一眼:面色白皙,脣紅齒白,端倪如畫,眉清目秀,美人如玉,靡顏膩理,櫻脣兩側的兩個淺淺梨渦,若是換回一身女裝,容貌許是在琥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