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戴好了頭盔,正欲再去挑一雙鞋子,卻已經有一隻手拿着一雙鞋子遞到了她面前。
她擡頭一看,卻是笑得溫柔一臉若無其事的許諾。
“穿這雙吧!我猜你的腳是三十七碼。”許諾笑着說。
“你來了?”蘇末離也若無其事地接過了他手裡的鞋,“你方纔到哪去了?”
“我在後面善後。所有的人都跑了,可是篝火卻還在熊熊燃燒着,天乾物燥,風向不定,不把火熄滅的話,我擔心引起火災。”許諾淡定地笑着說。
“原來如此。”蘇末離悄悄地鬆了口氣,心想可能自己與林千木真的想得太多了,他們都誤會許諾了。
如果許諾對她沒有特別的意思,那麼方纔她在林中說的那句話應該不至於傷害他吧?
許諾彎腰開始戴手套和換鞋。
而這時,吳佳佳已經爬上了崖壁,並沒有出任何狀況,她興奮地站在上面衝着蘇末離大聲叫道:“末離,接着!”
說着就用力地將繩索往下拋。
可能是太用力,加上本來就站在懸崖邊,結果一下立腳不穩,人竟然就往下栽去。
“小心!”蘇末離驚得急步上前,雙臂張開。
許諾也衝上前,如她一樣張開手臂,準備萬一吳佳佳墜下與蘇末離合力將她接住。
吳佳佳也高聲尖叫,眼看就要墜落而下,一旁的林千木及時伸手,一把拉住了吳佳佳的手臂,用力地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
蘇末離見吳佳佳化險爲夷,不禁後怕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許諾也長長地鬆了口氣,嘆道:“在那種危險的地方,一定要時刻注意安全,稍有差池,可能就會沒命!蘇末離,你也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馬虎!”
“是。我記住了!”蘇末離心有餘悸地點頭。
而此時的吳佳佳驚慌失措地緊緊抱住了林千木的脖子,好一會,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許諾已經換好了鞋,戴上了手套,撿起地上的繩索走到蘇末離的身邊,溫柔地說:“我知道你的膽子大,也知道你可能有攀巖的經驗,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你還是繫上吧!”
他的聲音很溫柔,但是卻含着一種不容人置疑的權威性。
蘇末離沒有拒絕,因爲她覺得再拒絕的話就是矯情了。
許諾幫她在腰間繫好了繩索,然後便說:“我先上去,呆會在上面等着你。”
“好!”蘇末離點頭,看着他轉過身那有些瘦削的背影,又忍不住叫道,“你也要小心點。”
許諾回過頭對她綻開一抹燦爛的笑,然後回頭快步地走到石壁前利落地往上爬了起來。
他真的很瘦,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爬的速度真的很快,很顯然,他也是一個戶外運動的愛好者。
不過一會,他便站在了上面,衝她揮了揮手,朗聲叫道:“上來吧!”
蘇末離點點頭,抓住馬釘一步步地攀登了上去。
到達崖頂的時候,林千木便拉着許諾走到一邊,皺着眉頭像在勸說着許諾什麼。
許諾的神情淡淡的,嘴角的那抹笑容始終溫暖如常。
當林千木轉頭狠狠地瞪向蘇末離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蘇末離也不由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然後便轉過頭去,看向那已經熱情如潮的人們。
人們嬉笑着站在一旁給即將跳下去的人鼓掌加油。
他們勇敢地一個接一個地跳下海里,然後浮出水面快樂地尖叫高叫,蘇末離沉寂的心突然間就有了一種興奮一種期待。
或許,真的會轉運?
或許,命運真的在這一刻書寫?
帶着這種莫名的期盼,她感覺到自己冰冷的血液漸漸地燃燒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跳下去了,最後只剩下了吳佳佳,林千木,許諾和她。
吳佳佳怯懦地看向蘇末離,“末離,要不你先來吧!我最後!”
“好啊!”蘇末離點點頭,脫掉外衣,僅剩下里面的泳衣,然後赤着腳走到了懸崖邊站定。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張開手臂,仰頭閉眼,在心裡默數一、二、三之後便縱身往下跳去。
她是游泳健將,所以這跳水來說對她太小兒科了,她的姿勢優美,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那在空中盤旋飛舞的海鷗。
吳佳佳禁不住拍起了掌,興奮地叫道:“蘇末離,好樣的!”
蘇末離卻沒有聽到,她只是緊緊地閉上眼,靜靜地享受這飛躍而下的快感。
她真的很享受這種久違了的感覺,只可惜這種感覺太短暫了。
當她整個人墜入海里,當大量的水一股腦地朝她的口鼻涌來,她的腦子裡突然閃現那個可怕的夜晚。
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陌生男子將她的衣服撕破,殘忍地將手伸進去,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毀了她的處子之身,再殘暴地佔有她。
她奄奄一息地伸手想揭開他的面具,好看清楚他到底是誰,可他卻舉起拳頭重重地朝她臉上打去。
最後,他如大鳥般張開手臂跳海逃走,而她躺在暴風驟雨電閃雷鳴裡無力掙扎……
死亡的陰影緊緊地攫住了她,她無力呼吸,感覺到死神正獰笑着朝她步步逼近……
好痛!好痛!全身上下都在痛!每一處疼痛都在提示着她所承受的屈辱!
蘇末離被這可怕的記憶死死地困住了,她感覺自己被人抓進了一張大網,隨着網口的收緊,她的生命正一點一點地消失。
一時之間,所有痛苦的記憶也在這一刻涌上。
母親躺在浴缸裡殘忍地割斷她自己的手腕,父親鋃鐺入獄,最後以一種極不光彩的方式死去了,繼母人事不知地躺在病牀之上,而她爲了錢不惜走進一個陌生男子的房裡出賣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悲慘,如此地讓她絕望。
她的人生,簡單就是一場悲劇。
接下來,她的命運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連哲予絕對會死叮着她不放,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會忍受那樣屈辱的一幕。
像他那樣冷血殘忍的人,一旦他找到她,絕對會像那個在遊艇上毀了她清白的男人一樣將她毀得支離破碎。
既然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命運,那麼她何苦再苦苦掙扎?
不如就此去了,還不用再被人羞辱了。
不如離去,不如離去……
想到這裡,蘇末離憂傷地一笑,眼睛一閉,雙手就停止了划動,嘴巴也張了開來,任由水不斷地往嘴裡灌,任由身子慢悠悠地向海底墜去。
五彩斑斕的魚兒在她四周游來游去,美麗的水草跳着華麗的舞蹈張開雙臂迎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