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兩人一起洗漱乾淨了,換上一套運動服便一起出去跑步。
他們圍繞着小島跑了一圈之後,便在沙灘上做着舒展的運動,然後並坐在沙灘上看着那蛋黃一般的太陽慢悠悠地從海平線升起。
海鷗就在他們的頭頂盤旋歡叫,海風吹拂着他們年輕而帶着汗水的臉頰,美麗的晨曦映照着他們光彩照人的笑容。
這一切是如此浪漫如此唯美,蘇末離盤腿坐在沙灘上偷看身邊連哲予的時候,腦子裡總是會浮現起這副美麗的畫面,想着在以後的歲月裡,他們將每天都過着這般平靜而又不乏浪漫的日子時,心裡便像喝了一整罐蜜一般甜滋滋的。
當太陽升到空中,氣溫慢慢上升了之後,倆人便會脫去外套,手牽手地走入海水裡,在水裡嬉戲追逐。
直到精疲力盡,肚子也餓得抗議地大叫之後,倆人才手牽着手從水裡走上來,然後拿起衣服搭在肩上,提着鞋就這樣慢悠悠地向家裡走去。
整個小島上雖然住着一百來個原住民,可是他們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連哲予足跡所到達的地方,他們都不會出現,所以蘇末離穿得再少也不怕。
這樣肆無忌憚的日子着實痛快,蘇末離只覺得自己是在過着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這一天,兩人手牽手地回到了家裡,嬉嬉哈哈地一起上樓沐浴,兩人擠在小小的木桶裡,自然激情四溢,等好不容易從木桶裡出來的時候,地上早就溼漉漉的,而水桶裡的水幾乎都快沒有了。
蘇末離紅着臉一邊穿衣服一邊溫柔地說:“今天早上我來做飯吧!你去把外面的柴火劈了,昨天晚上我看柴火都快沒有了啊!”
連哲予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脣輕輕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別做這些。所有的事情我來做便是了。我想就這樣無限度地寵着你一輩子。”
“嘻嘻。我喜歡你這樣寵着我。不過,我可不想當個寄生蟲,我希望咱們過着夫唱婦隨的生活!”蘇末離紅着臉看向鏡裡的他們,看到自己一臉迷醉,而鏡中的連哲予俊美溫柔,他的脣不再像從前一樣又冷又冰,他的眉不再老是皺成一個‘川’字,他的眼睛不再絕望寂寞,而他那滿頭的白髮,也有了幾絲黑色。
這,就是愛情神奇的力量。
它可以讓你痛苦絕望,寂寞得讓人想要發瘋。
它也可以讓你幸福快樂,滿足得別無所求。
它可以催人蒼老,邁向死亡。
它也可以讓人年輕,生機盎然。
人們常說,沒有經歷過波瀾曲折的愛情,經不起磨難與時間的考驗,更缺少了一種風韻,不會讓人懷念。
蘇末離從前不理解也不認同這種說法,她一向不求轟轟烈烈,只求一帆風順。
可是現在,她卻深深地懂得了這句話的真諦。
回首與連哲予走過的這些年,有怨恨,有痛苦,有快樂,有幸福,有後悔,有醒悟。
在經歷的過程中,她幾度覺得痛不欲生,可是現在她的心裡卻滿滿當當的全是幸福滿足的感覺。
歷經了風雨,方能見到彩虹。
她現在就與連哲予徜徉在美麗的彩虹裡,天天都幸福得樂陶陶的。
但願時間就此打住,在這一刻,讓幸福永恆……
兩人牽着手下樓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不請自來的華薄義。
他正皺着眉仰頭四看着,聽到腳步聲,便轉過頭來,一看到他們,便皺着眉頭問:“哲予,昨天這裡下了雨嗎?”
“沒有啊!昨天晚上月清風疏,天氣別提有多好了!怎麼會這麼問?”連哲予牽着蘇末離的手走了過去。
“那爲什麼會漏雨?看,這地板都溼了一大片。方纔我坐在這裡,還不斷有水珠流下來,我還以爲是昨夜的……”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口,曖昧地笑看着臉色緋紅的蘇末離,“哈哈!我知道了。敢情那不是雨水,那是……”
話還未說完,蘇末離一拳就打了過去,叫道:“華薄義,你好煩啊!”
華薄義急忙舉手擋住了,笑道:“現在嫌我囉嗦了麼?你可真沒良心!也不好好想想,是誰煞費苦心不遠萬里地將你帶了回來。哼哼!到現在,竟然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更別說請我吃一頓謝媒酒了,現在竟然還用拳頭招待我?蘇末離,你臉皮可真厚得可以啊!”
蘇末離被他說得又羞又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跟你說了!我去做飯!”
說着腰肢一扭,就紅着臉低頭往廚房竄去。
看着她那狼狽逃竄的模樣,華薄義不禁爽得哈哈大笑。
連哲予笑着請他坐了,替他沏了茶,然後問道:“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華薄義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是刻骨的落寞,“你知道的,我一直空閒得很。早就恨不得來這裡看你們,可是想着你們久別重逢,天天一定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只好強忍着嘍。可這兩天,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心想也懶得管你們歡迎不歡迎了,來這裡和你們一起過過這快樂而平靜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你來,我們隨時隨地都歡迎。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邀請麼?”連哲予輕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問道,“還在尋找肖小茹?這麼多年了,就沒有一點有關她的消息麼?”
“沒有。或許她根本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她,只不過是我做的一場浪漫旖旎的春夢而已!現在的尋找,早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或許只是一種慣性使然罷了!”華薄義苦澀地一笑。
“不要放棄。終有一天,你們會盡釋前嫌,像我和末離一樣幸福地在一起的。”連哲予伸手用力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
“不是每個人都是命運的寵兒。”華薄義低頭。
其實,看着連哲予與蘇末離如此幸福快樂,在他內心深處,除了祝福之外,還有小小的嫉妒之情。
他自問,自己不比連哲予差。
他自問他對情忠貞不渝,而且從不捨得做一件傷害肖小茹的事情。
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愛着肖小茹,可是到最後,肖小茹卻棄他而去。
棄得如此徹底,如此狠決!
可即便她親手毀他的基業,親手將他送進牢獄,可是他卻仍然對她恨不起來。
或許有過憤怒,有過不解,有過哀怨,卻從未有過仇恨。
他對她的愛始終如一,從未有一天變色過。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一個爲情作繭自縛的傻瓜,一個被人狠狠地愚弄了卻仍然癡癡想念的傻瓜!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便會想起肖小茹,每每想起他們相處的過程,他便覺得與她相識相戀都只不過是她精心安排的一次計謀而已。
她的心府如此之深,她的笑容是如此純潔,眼睛是如此清透,彷彿一眼可以看到底,他本以爲要他纔是那個遊戲的主宰者,卻沒想到她狠狠地將他玩弄得體無完膚……
連哲予看他難過的模樣,不由心情也有些黯淡,輕輕地問道:“需要我幫你去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