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黃昏是最美麗的時候,尤其是在春天。大部分的村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一般也就不出門了,整個田地變得寂靜起來,於是便顯現出大自然最純粹的風景。河邊抽綠的柳條,在黃昏的春風中,千姿百態的甩動着軀體;最平常卻覆蓋半個小村的楊樹,偶爾放飛些雪花般的楊絮,悄悄飛舞到農家的小院裡,調皮的躺在地上,讓孩子們誤以爲是下雪了;當然,最美麗的還是桃花了,她們雖然沒有桂花的芳香,卻有不輸於櫻花的嬌豔,她們雖然沒有牡丹的高貴,卻有高於迎春花姿態;還有梨花,一身樸素的色彩總是默默無聞的襯托出桃花的美麗,如果說凌寒開放的梅花象徵着堅韌不拔的品質,那麼用無私來形容梨花是最合適不過的。山頂上整齊的,密密麻麻排列着堅挺的松柏,這些久經風霜的勇士,在這個夕陽西下,彤雲漫天的黃昏總算披上了一層金燦燦的盔甲,爲即將來到的黑夜做最後的準備。
小村通往外界的馬路旁,綠油油的麥田已經變得黝黑起來,一位瘦小的女人雙手握着明晃晃的鋤頭,弓着身體還在地裡一點點的鋤着田地。北方春天的雨水會尤其的少,很早以前就有“春雨貴如油”的說法,這個時候,村民們就會扛一把鋤頭,摟摟地裡的土壤,據說這樣做既可以保水,又能保溫。至於是是什麼原理,他們也講不清楚,只是老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而已。
春天的晚風還是涼颼颼的,鑽進人們的軀體絕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女人額頭的汗珠早已經被風乾了,她擡起頭,放下鋤頭,向周圍看了看,黃昏的風景,任何人見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她癡癡的望着遠處灑滿陽光的山頭,漸漸陷入了沉思。
“哎~大妹子~這麼晚了,還在幹活呢,你可真勤快啊~”,遠處,女人嘹亮的聲音
突然鑽進梅姨的耳朵裡,打斷了她的思緒。
梅姨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疑惑的尋找着,很快,一個體態姣好的女人,披散着滿頭秀髮,一扭一扭的來到了她的跟前。走近一看,來人正是田大嘴,她忙活完一整天的事剛準備回家,恰好碰見梅姨。
“怎麼,妹子,這麼晚了,還不打算回家啊”,田大嘴滿臉笑容的看着梅姨。
“恩,就快了,鋤完這些就回去”,梅姨看了眼麥田淡淡的回答道。
“大娘和大爺先回去了吧?”
“我娘在家看孩子,我爹先回去了,畢竟年紀大了啊…”梅姨輕輕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望着遠處。
“大爺,大娘身體可健壯的很來!你瞧那身板,多壯實!比其它人可強多了!”田大嘴仔細看着梅姨的臉色,梅姨沒有回答,勉強的微微一笑,便不回答了。
田大嘴見她不再做聲,暗自得意了一番,滿臉期待的看着她說道:“妹子,你說你一個人挺不容易的,家裡老人年紀也不小了,孩子也需要人照顧…要不?”
梅姨疑惑的看着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搖搖頭無奈的說:“田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怎麼可能…”話剛說到一半,她立即又吞了回去。
“可別這麼說,我大妹子可好着來,別人都搶着要呢,你姐我可是專門做這行的,還能看錯了不成…眼下就有一個人,長得可俊了,一直在掛念着你呢,姐姐給你介紹介紹?”
梅姨想了一會,還是遙遙頭,擡起鋤頭在地面上勾了兩下:“哎,這事不可能成的,誰會要我這麼一個女人?!”
“我說真的!大妹子!你看我像開玩笑的嗎,你知道那個何長根嗎?”說道最後,田大嘴故意壓低了聲音,試探的看着她。
“誰,何長根?我倒是有些印象。”梅姨思索着,好像在記憶裡有這麼個人。
田大嘴看着梅姨不確定的樣子,頓時鬆了口氣,心想:“真虧你這麼多年不在家!還好沒有聽說他那些慫事,看來羅家處理的還算不錯。”
“我記得那時候我還小,倒是聽人說過…”
“可不是嗎,人長得真是沒得挑剔,絕對的美男子,姐姐我做姑娘那會,可差點就迷上他了…”田大嘴一邊瞎扯着,一邊笑嘻嘻的看着梅姨。
“他應該比我長几歲吧,怎麼還沒有結婚?!”梅姨疑惑的看着她。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走後的一兩年,他也跟別人出去了,和我家男人一起。他也是前幾年纔回來,給他說了好幾個,就沒有合適的。”
“奧,這樣啊…”梅姨半信半疑說道。
夕陽漸漸地從山頭落下,風變得更加冰冷了。一陣寒風吹進女人們的身體,讓她們同時打了個寒顫。
“大妹子,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吧,別凍感冒了,我說的事,你可考慮考慮…”田大嘴着重的強調着後面的話,見梅姨沒有反駁,就滿意的離開了。
梅姨看着田大嘴逝去的身影,風吹過她的臉龐,凌亂的髮絲零散的鋪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