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點13分。
四十四個沒得覺睡的大冤種,一人扛上一截50斤重的大圓木,踏着月光開始了“賞日出”之旅。
袁朗坐着越野車在前面帶路,後面齊桓坐着越野車驅趕。
車子的速度也不快,時速只有10公里。
也就是一小時跑10公里!
負重50斤越野這個速度雖然不快,但是已經和慢完全不掛鉤,達到了負重越野跑的優秀成績標準。
這負重、這距離、這時間。
絕大多數普通士兵是跑不下來的。
好在參加特訓的都不是普通兵,而是從各個部隊精挑細選來的精英,放在各個連隊都是第一梯隊的存在。
負重50斤越野對他們來說有難度,倒也不至於直接就被壓垮。
當然。
僅限於越野跑,不是長途拉練。
負重50斤跑50公里的越野,已經屬於是長途拉練行軍的範疇了,通常都是用時速4到6公里的速度行走,哪裡可能以10公里越野跑的配速去跑的。
我軍強行軍的輕裝標準也就10公里,全副武裝標準和輕裝完全不同,會因重量作出相應調整。
負重25公斤跑和徒手或輕裝跑,完全不在一個概念上。
相當於前者扛着一大桶水在跑,後者只是拿了一個喝水的杯子,要求跑一樣的速度是不合理的。
也是很難做到的。
難度提高了幾個檔次!
學員們從A大隊基地跑出去,進入土山路路段跑了不到5公里,他們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壓力。
不止是負重跑雙腿太過沉重,每擡一次腳都異常的費勁。
還有原木扛在肩膀上跑動時,它會不停的在肩膀上隨着步伐上下跳動,就像錘子一樣不斷的擊打肩膀。
短時間內還能夠勉強忍受,時間一長簡直就是非人折磨。
大家爲了能夠稍微好受一點,不至於肩膀被敲腫或者磨穿磨出血,只能不停的更換圓木的位置。
左肩膀換右肩膀,再換扁擔挑,甚至是抱在懷裡。
不斷來回循環,勉強硬撐。
“深夜徒手強行軍已經夠沒人性,還升級搞成了負重急行軍,我看這笑面虎是真發神經了。”
吳哲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負重50斤搞長途急行軍,真是氣得不罵人都不行。
拓永剛畢竟是空軍傘兵出身,體能在特訓隊裡算差的,五公里哼哧哼哧跑下來,人累成了傻逼樣,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還好意思說嚴兵嚴將,我去特孃的嚴兵嚴將,我們在下面跑的跟狗一樣,他坐在車上聽音樂,有本事從車上下來,跟着一起跑我才服他。”
拓永剛罵罵咧咧的發泄,卻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耳邊只有坐在引路車上的袁朗,通過車載擴音器傳來的喊話。
“誰要是跑不動了,後邊有救護車,你們可以選擇不受煎熬,100分扣完,就能舒服的坐車走了。”
“現在才只跑了5公里,革命的路程還長着呢,早點放棄早點回家啊。”
“不是我瞧不起你們,50公里負重越野你們是真不行,早點放棄回家不好嗎?何必讓自己這麼累?”
……
袁朗的車子在前面慢慢的跑着,擴音器裡出來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在鼓勵學員們堅持下去,而是竭盡所能的打擊士氣。
這種心理上面的直接折磨,讓學員們感覺比身體上的痛苦還難受。
逆反心理也被激發了!
因爲內心對笑面虎的痛恨和憤怒,笑面虎越是讓學員們放棄回家,學員們就越是要咬牙硬撐。
從5公里一路接着跑到了20公里,學員們的速度有了明顯的下滑。
袁朗配速10公里在前面開着,除了成龍還能一直跟在車子後面,其他人都被甩到了第二梯隊,甚至是組成了第三梯隊。
大塊頭在負重越野這方面,屬實是有着天生的優勢。
袁朗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對成龍的喜歡再次加一!
很不好拿的50斤圓木背在身上,對於其他學員來說如有千斤,需要消化身體極大的能量去維持住它。
而成龍確實完全沒感覺。
對他來說,負重區區50斤,和徒手跑沒什麼區別。
除非把後面的單位換成公斤,成龍或許纔會有那麼一點感覺,感覺出和徒手跑的不同之處。
當隊伍跑到30公里時。
袁朗見後面的人掉隊太多了,決定再往上面澆點油添把火。
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來。
等累得神昏顛倒的學員們,艱難的扛着圓木踉踉蹌蹌的跑過來,袁朗就站在路邊對他們瘋狂嘲諷。
“累了吧,來,停下來休息,救護車就在後面來了。”
“行不行啊,不行就上救護車啊。”
“瞧伱們一個個跑的顛三倒四,我勸你們放棄回家吧,何必在路上丟人現眼。”
……
面對袁朗像好人一樣的不斷相勸,路過的學員們沒有一個相信這笑面虎,全都給出了堅定的回答。
“就這點玩意也叫負重?我扛着你跑都行,要不試試?”
全場唯一毫無負擔的成龍,樂呵呵的笑着跑了過去,不僅沒有被袁朗給氣到,還能反過來調戲一下袁朗。
袁朗聰明的直接無視成龍的話,當做沒有看到。
不無視也不行啊!
這牲口完全就是來踢場子的。
負重50斤跑到30公里下來,他竟然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好像身體的經脈都被打通了,比出發前看起來更精神了。
袁朗能怎麼辦?
根本就拿成龍沒辦法啊,硬剛成龍搞不好自己還會翻車。
也就只能假裝沒看到,忽略過去。
“不上~”
渾身溼透的許三多,大吼着跑了過去。
“就算是累死,我也不上。”
伍六一臉都跑得通紅通紅,眼神中卻充滿了決絕與堅定。
“跑死我也願意,我要死在路上,正好讓你上軍事法庭,死也拉個墊背。”
吳哲聲嘶力竭的嘶吼。
吼出來的聲音有多大,就代表他對袁朗有多恨。
結果不吼還好,一吼就出問題了。
硬憋着一口氣,還能堅持跑得動,這一吼把憋着的氣都吼出去了,喉嚨裡變得很乾很難受。
只感覺腦袋會發暈,眼前發黑,一頭就栽在地上。
哇哇的嘔吐了起來!
這是典型的運動過程中呼吸紊亂,氣體因爲吳哲的大喊不能正常輸送,從而導致的頭暈噁心嘔吐症狀。
袁朗看着吳哲趴在地上狂吐,並沒有上去詢問情況,反而在那繼續打擊了起來。
“這就是老部隊的好兵?隨便到地方上找幾個老百姓,都不會跑成這個熊樣,體能都過不了,還扯什麼兵王的。”
“誒,這娘娘腔也傳染是吧,一個個跑得像個娘們一樣扭捏。”
“不行了就主動點,上車就行了,別趴窩在那裡擋着別人的道,把娘娘腔的病毒傳給其他人。”
……
袁朗的諷刺就像一根根毒針,深深的扎進了吳哲的靈魂深處,讓他遭受羞辱同時也愈發的不服輸。
正好這時候拓永剛跑過來了,加上另一名學員一起幫忙。
吳哲在兩人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重新調整好呼吸壓制住身體上的不適,咬牙繼續向前跑去。
袁朗還不忘在後面補刀:“不是我小看你,吹牛逼誰不會啊,還跟我講科學,就你這廢物樣,有資格講嗎?跑不動就乖乖的上救護車。”
原本站起來還有點發暈乎的吳哲,聽到袁朗這一番指桑罵魁,被氣的眼睛裡都要冒出火了。
頭莫名其妙的不發暈了,身體也一下子又變得有勁了。
“啊——”
吼着就向前衝了出去。
袁朗看着吳哲嗷嗷的在往前衝,其他學員的整體速度,也比剛纔明顯快了許多,很滿意自己的激勵手段。
繞回到副駕駛的那一側,打開車門重新坐了上去,又把車開回到隊伍前方。
不過。
車子是重新回到了領頭的位置,可袁朗發現了個賊尷尬的事情。
成龍一路健步如飛跑到飛起,從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疲憊的跡象,和剛跑出來2公里沒什麼區別。
最多也就是出汗比較多,整件作訓服上下都溼透了。
而其他成員已經是體力嚴重消耗,每個人的狀態都已經很差了,完全是憑着意志在保持着速度。
這一強一弱下來。
就導致獨自一個人高歌凱進的成龍,和其他的學員已經嚴重脫節,和第二梯隊都已經拉開了快30米了。
以許三多、成才、伍六一等人,所組成的第二梯隊已經,狀態還算是好的。
只是很累。
但還沒達到拼意志的地步。
然而儘管第二梯隊的狀態還不錯,可要是想追上成龍根本就不可能,甚至還會隨時間不斷的拉得更大。
袁朗開的車作爲路線引導車,肯定是要跑在隊伍的最前面。
可如果真跑在成龍前面的話,距離第二梯隊有將近30米的距離,第三梯隊更是有超過50米了。
袁朗車上的喇叭聲音再大,也沒有辦法傳那麼遠的距離。
只對着成龍一個人喊話。
袁朗感覺自己更像個小丑。
就成龍這生龍活虎的樣子,他滿肚子打擊的話說出去有用嗎?別忘了成龍都敢反過來諷刺他——
說50斤不得勁,要扛着袁朗跑!
不能打擊諷刺學員們,朝成龍喊話又是在打自己的臉,光坐在車上,自己真成了純帶路的人。
這對袁朗來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如果放棄成龍不管他,把車子開到第二梯隊的前面去,倒是能繼續對學員們進行語言精神攻擊。
可這樣隊形就徹底的亂了,變成了成龍跑在前面,牽着他和車子往前跑。
這讓袁朗更接受不了!
於是乎。
因成龍的個人能力實在太過超模,導致的領頭車上也不能上,下也不能下,讓袁朗的處境變得賊尷尬了起來。
“哎,這小子和我八字相沖啊,就是我命裡的剋星,腦袋大呀。”
袁朗透過反光鏡看着車子後面,單手扛着圓木跑得又穩又快的成龍,雙手難受的抱住頭,抓着頭髮一頓揪。
旁邊的老A司機也是一臉無奈,有心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怎麼說。
從反光鏡看着跑在後面的成龍,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被成龍輕鬆搞定,並被動的來了一場烏鴉坐飛機。
心裡是既羞恥惱火,又不得不佩服。
如今看到隊長都拿成龍沒辦法,在那裡抓耳撓腮滿臉痛苦,司機老A突然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