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應該有更好的歸宿,那個人不會是我。”
林慕澤閉上雙眸,抿了抿雙脣,“我知道,所以我也從來沒有祈求你能在我身邊,我要的只是能靜靜的看着你,站你身後的那個位置上,始終有我。”
“慕澤,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做。哪天遇上更好的人,你就會明白,如今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司顏若解釋的說道。
“噓…這些大道理,我不想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着你一起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外人的世外桃源。”
司顏若轉過身去,不再看林慕澤,輕咬着雙脣,“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還要守護清風堂,守護他留給我的一切。”
她嚮往過世外桃源的生活,可惜那個夢早已湮滅了,沉入大海中。
林慕澤稍稍垂了垂腦袋,一拳敲在茶几上,低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如果他這輩子都回不來了呢?難道你要守他一輩子嗎?”
決然轉身,眸子充滿了怒氣,‘啪’司顏若憤然的打了林慕澤一巴掌,力氣不大聲音卻不小。她不允許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說這種事,誰都不許。
林慕澤舔着口內的腥甜,苦笑着凝視着司顏若,“你也在害怕不是嗎?”聳了聳雙肩,同時也在嘲笑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愛情。
“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我不許你說他死了,我絕不允許有人說他死了!”眸子蒙上幾層寒霧,司顏若捏緊了雙拳。
外面下去了滂沱大雨,林慕澤抿着脣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望着她,看着她的淚水像窗外的雨水一樣滑落下來。
前些日子還告訴她,不要在落淚,眼下卻是自己觸動她的心事,他有點懊悔自己的口無遮攔。
輕輕的打了個嗝,酒味涌上胸口,林慕澤拍了拍自己的昏沉的腦袋,走到司顏若的身旁,無聲的安慰着她。
“我不想他死,我寧願他是怎麼了,也不要看到他冰冷的屍體。”此情此景,司顏若哭着將手放在林慕澤的腰上,頭重重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有時候,她也希望自己哭泣的時候能有個人陪在她身旁,有個肩膀可以讓她依靠。
看着她越哭越兇,林慕澤竟不知所措起來,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索性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朝着牀榻走去,“睡上一覺,就會忘記了。”拉過被褥替她蓋了個結實,拍着她的胸膛不斷的安慰着她。
司顏若疲憊的看了眼林慕澤,“對不起,你要的愛我給不起,所以就讓我獨自沉淪,對不起。”
林慕澤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搖了搖頭,“我給得起的,從來就不需要對不起和謝謝,偶爾我會希望能親口聽到你說曾經喜歡過我,這樣就夠了。真的…”
“慕澤,夜深了。該回去了。”司顏若低下頭,對他輕說道。
林慕澤依舊保持着那風輕雲淡的笑容,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他的後背觸上門,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在林慕澤走後,司顏若一直睡的不踏實。不管夢到什麼,她都會立馬睜開睡眼。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她也漸漸的習慣了失眠的感覺。
下了一夜的大雨,終於在臨近清晨的時候收回了它的淚滴。
寒冬的氣息瀰漫在清風堂的每個角落,打開窗戶,迎面而來的便是那凜冽的寒風,無情的刮過司顏若的面頰。
一下子,兩腮就泛起了紅潮,鼻子也有了濃重的鼻音,用力的吸了吸,手指揉了揉鼻尖,“看來,是要感冒了。”說着就關上了窗戶。
這個冬天,註定是孤寂的。
她越來越懶散,昨晚發生的那一切,隨着夢醒也就拋開了。
打開房門的時候,突然有人衝了過來,迅速的鑽入司顏若的懷中,不住的啜泣着。
司顏若反應過來是血洛時,不解的問道,“血洛,你這是怎麼了?”雙臂停留在半空中,任由寒風包圍她的周身。
血洛哭泣着,手臂緊緊的環住司顏若的腰,“顏姐姐,墨哥哥他…他不要我了…”
“即墨嗎?他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啊,血洛,你說什麼傻話呢。”即墨不是離開了嗎?難道他去而復返了?司顏若捧起血洛的臉頰,問道。
“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墨哥哥他在翠竹峰跟我說再見,要我好好照顧自己,說是這輩子他不能再照顧我了。”說着血洛又往司顏若的懷裡鑽去。
司顏若擰着雙眸,無奈的笑着說道,“血洛這只是夢,夢都是不存在的。即墨會好好的,不可能突然說不要你的。”手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頗有規律。
血洛擦了擦淚水,擡起頭吞吐的說道,“顏姐姐,不管怎麼樣,我都想回翠竹峰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回去呢?”
“你要回去?我…”剛剛接任清風堂,要是突然離開幾日怕是會耽誤的更久,司顏若不免猶豫了起來。
“顏姐姐不願回去也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去就好了,反正那裡很安全的。”血洛脫離司顏若的懷抱,安慰着自己。
“就讓我陪你回去吧。”拐角處,林慕澤大聲的說道。
血洛和司顏若紛紛拋去目光。
林慕澤則是落落大方的走過來,對着司顏若福了福身子,“不如就讓我送血洛回去吧,她一個姑娘家難免會遇上棘手的事情,有我在你也放心一點。”隨意的看了司顏若一眼,就轉移了目光。
司顏若笑着執起血洛的手鄭重的交到林慕澤的手上,“那血洛就拜託你了,慕澤。”
“林大哥?顏姐姐?”觸及到他的溫熱時,血洛一下子就抽回了手,愣愣的看着他們兩個,一切都彷彿變了。
“血洛趕緊去收拾一下吧,早日啓程。”司顏若沒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催促她回去。
林慕澤看着血洛遠去,他這才轉換了之前的眸光,宛如那一潭盪漾的春水,“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沒有其他的意思。”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有天你會明白的。”
懂太多就會將你遺忘,那麼我情願執迷不悟。
林慕澤和血洛當天就啓程離開了,司顏若只是交代了他們幾句。
回身望着籠罩在晨色中的清風堂,不禁打了個寒顫,要怎麼做才能將它發揚光大呢。她想過,只要清風堂在江湖上立足,她纔算是對得起他的託付了。
“讓慕澤暫時離開這裡,是爲了什麼?還有那個丫頭,是怎麼一回事?”洛亦寒出現在清風堂的大門口,左肩依靠在圓柱上,懶散的說道。
“有些事情要處理,清風堂有你就足夠了。”司顏若拖着步子行至洛亦寒的面前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會兒到書房來找我。”
不到半日的功夫,林慕澤和血洛就來到了邙山的山腳。
幾個月不見,它還是依舊四季常綠,溪水涓涓的流淌着,迴盪在耳邊的是清脆的鳥鳴聲。
血洛吞了吞乾涸的口水,直徑走到溪邊,看着水面上倒影的人影,不禁伸手觸了觸,暈染開幾個光圈。
繼而拂了拂漂浮在水面上的髒物,趕緊的將溪水送到嘴邊,清甜冰涼,緩緩的流過嗓子底。
“你們就住在這裡嗎?”放眼望去,林慕澤實在是想不到哪裡有人居住的蹤影。
何況這個地方他也來過,一直都沒找到過房子。
血洛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摘取一片較大的葉面,替林慕澤乘了點水,笑着走過去,“我和墨哥哥一直住在翠竹峰上,世人都知道邙山很少有人記得翠竹峰也是邙山的歸屬。你看,繞過這裡就是通往翠竹峰的小徑了。”
林慕澤低頭表示謝意,匆匆的喝了一口,對着血洛說道,“那我們趕緊上去吧。”
“要是墨哥哥在,那該有多好啊。”眸中充滿了期待,卻害怕失望而將自己束縛起來。
林慕澤衝着血洛笑了笑,尾隨在她的身後踏上了翠竹峰的小徑。
“什麼?要結束清風堂的一切?那豈不是要衆多兄弟都一起餓肚子?”洛亦寒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司顏若甩了甩手中的賬本,隨意的翻到某一頁丟給洛亦寒,頭疼的說道,“清風堂的後臺一直以來都是順王府,如今王府不再了,清風堂就要自力更生,這樣的數字你要我怎麼做?”
接到賬本,洛亦寒也看了幾眼,還是難以說服自己。丟開賬本他走到司顏若的面前,一字一語的說道,“清風堂是九爺一手打拼起來的,我不允許它毀在我們手中。”
司顏若站起身來,拿起放在旁側的毛筆,用硯臺劃過宣紙,快速的將京城的地形畫了大概出來,“凡事利於行,都脫離不了金錢。那天出門我也順便看了下,不如做些生意吧,這樣堂中的弟子也要有個活計。”
“生意?清風堂向來替別人排憂解難的,這如今改行了,我怕弟子們難以接受。”
“殺的人多了,誰都希望能過平靜的生活。我打算在這裡、這裡還有那裡,分別開設醫館,賭坊和鏢局。這三樣活計,應該是最吸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