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對不起,當年我……知遠,對不起,我真的不該那樣說你,我……”陳瑛眼淚汪汪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後邊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卓知遠和陳一新對望了一眼,一起開口說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誰也再不要提了。”
陳瑛滿臉眼淚的看着這倆人,使勁兒的點了點頭,而卓知遠和陳一新,也終於放下了一個心裡這麼多年來沉重的包袱,其實原諒和報復之間,原本就只是一層淺淺的隔層,在面對已經下場淒涼的陳瑛之時,卓知遠和陳一新又怎麼可能還有任何的仇視之心?更何況此時此刻,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陳瑛的誠意。而終於放下了這個包袱,對於卓知遠和陳一新也有莫大的好處,心結的打開,無論是在他們今後的修煉之途上,還是在他們禪心的堅定上,都會有莫大的幫助。尤其是剛剛突破至第三層鼻識境地的卓知遠,腦門之上更是綻放出了一層薄薄的金光,這讓親眼目睹這種情形的月小猜,感覺到驚奇不已。
“知遠哥哥,你腦門上有一層淡淡的金光呢!我爹曾經說過,這是大禪之光。”月小猜忍不住驚奇的叫喊了出來。
陳一新一扭頭,果然也看到卓知遠的腦門上似乎盤旋着一層薄薄的金光,心中暗道,卓知遠似乎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層次了,這卻絕非修持可以比擬的,似乎是類似於師父曾經提起過的無我相的先兆。
可是卓知遠自己卻並不知曉這些,他只是笑了笑道:“太陽就快下山了,這是太陽的餘暉,什麼大禪之光,你這個小丫頭!”
月小猜撇了撇嘴,但是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因爲陳一新衝她微微的搖了搖頭。在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以及無壽者相這四相的領悟上,原本就是不知不覺才最爲玄妙,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達到這四相,若是清晰的知道自己是無我相的境界,卻又等於進入了偏執之中,而禪意的領悟,執念本就是最大的阻礙。
卓知遠現在並不明白自己在禪意上的領悟究竟是什麼,反倒是應和了禪意的根本。
四人離開了這片樹林,回到山上之後,由月小猜攙扶着陳瑛向着她的住所走去,而卓知遠和陳一新雖然也挺想送她回去的,但是卻也知道他們不能出現,否則一定會橫生枝椏。
不過他們在這之前倒是商量好了,月小猜是偶然發現陳瑛倒在樹林之中的,陳瑛自廢了修持,盡散了全身的真氣,求的便是想回到山下做一個普通人。
但是他們衆人也說好了,以陳瑛身體虛弱爲由,讓她依舊可以留在山中靜養,直至卓知遠和陳一新下山遠征大胤皇朝帝都玉京的時候,順便可以護送她回村。這種要求,在師門面前一定會很好通過,因爲卓知遠和陳一新原本就是陳家村的人由他們將陳瑛送回去,自然是再恰當不過的事情了。
看着月小猜攙扶着陳瑛離開之後,陳一新突然說道:“你真的不怕今日之事外泄?”
卓知遠笑了笑:“沒什麼好怕的,如果我該死,八年前就死了,老天又怎麼會讓我活到今天?最主要的,我信得過你們!如果一個人在這世上,連朋友都信不過,那麼就算他成爲古今往來這世上的第一人,哪怕最終成佛成聖,卻又有什麼意思?”
陳一新若有所悟,表情凝重,似乎卓知遠這番話給了他許多的明悟。
“知遠,我有個想法,卻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陳一新突然顯得有幾分猶豫,這種狀況在他身上極少會出現,陳一新一貫是個敢說敢言之人。
卓知遠笑道:“從你說過咱倆是朋友的那天開始,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事情是不能說的了。”
“送陳瑛回村的時候,你能不能順便認了老村長爲乾爹?”雖然卓知遠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陳一新還是依舊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兒過分。
卓知遠稍愣,隨即明白了陳一新這個看似粗蠻的漢子,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不由得點頭笑道:“你是怕陳瑛上山八九年,此番又突然回到村中,村裡村外的人會因此看不起她?”
“嗯,閒言閒語很是讓人煩躁,尤其是陳瑛還被破了身子,想找個人家嫁恐怕都會出問題。但是如果你是她家的義子,這就不同了。我們陳家村方圓數百里內,恐怕還不敢有任何人會膽敢挑戰我清源山始教弟子之威!我自己是不方便,爹孃雙在,沒有道理再認個同村的義父,只能委屈你了。”
“那我還能說什麼?你都已經說了只能委屈我了!”卓知遠笑道。
“你不願意?”陳一新又問。
卓知遠哈哈一笑:“我原本也在想着,把她送回村中之後,到底要如何才能保住她家的名聲不墜,你這幫我想了個多好的辦法,我哪有會有什麼不願意。只是說起這認義子的事情,我不由得便想起那年上山之前,村中多少原本連白眼都不願看我一眼的人,卻都跑來紛紛表示想收我做義子。當年倒是不明白,現在卻是全懂了!”
陳一新只覺得心裡頭微微一堵,但是嘴裡卻囁嚅着說:“你也休要怪罪他們,他們怕也是覺得你不姓陳的緣故……”說到這裡,陳一新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這不是又提起了陳瑛之前的事情麼?
卓知遠還是哈哈笑着:“哈哈,你便不要這麼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了,我本就不姓陳,有人不願將我認作是陳家村的人也是人之常情。以前我多少還有些想不透徹,但是今日之後……呵呵。但是不管如何,我始終是喝着陳家村的水長大的,也是吃着陳家村的飯長大的,陳家村也不知多少人家的孩子讓我搶了他孃的奶水呢!他們可以不當我是陳家村的人,但是我卻不會忘記自己是從哪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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