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嫩的嘴脣已經被小巧的貝齒咬的變形,柳岑一漸漸壓低了自己的哭聲,揚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淚:“呵呵,你到現在還不原諒我?那這次祁王府被查封,你爲何還要費力氣將我找回來?!”
“那是我欠你的,之前你爲我付出了很多,我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流浪。”祁墨的聲音十分平靜,幾乎聽不出其中的感情變化。
“你也知道那是你欠我的?!祁墨,我柳岑一今天告訴你,你欠我的多了!”不只是因爲悲傷過度還是氣憤,柳岑一竟然伸手揪住了祁墨的衣襟,將他拉進自己的面前,聲色俱厲的說道,“你欠我的,我們小的時候可是有過約定的,你說過要娶我的!可是現在呢?你娶了別的女人,對外只能說我是你的妹妹!你欠我的,我當初爲了救你,爲你擋下了林天駿軍隊的毒箭,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這一睡就是好幾年!你欠我的,要不是西晉和北齊聯合攻打東嶽,我的父母親人也不會死!祁墨,欠我的簡直太多太多了,是你這輩子都還不清的!”
祁墨沒有說話,一雙墨色的眼瞳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乾笑了兩聲,踉蹌着後退了幾步,跌坐回房內的椅子上,望着早已經被那兩名小廝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地板開始歇斯底里的大笑。
柳岑一被他這樣的表現嚇了一跳,她驚慌失措的跑到祁墨身邊,拉着他的衣袖使勁搖晃,口中喃喃叫着:“墨哥哥,墨哥哥你怎麼了?!墨哥哥你別嚇我!”
祁墨依舊沒有理她,只是輕輕推開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大笑着一邊走出了屋子。柳岑一望着他逐漸走遠的背影,一臉擔憂,但是卻又絲毫沒有辦法,只好嘆息幾聲,搖着頭,也離開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好傻,好可笑。當初明明是爲了滅了北齊,爲他們西晉報仇,纔會不惜一切代價混進了北齊皇宮,併成功取得了林天駿的信任,成爲北齊唯一一位異姓王爺,可是現在呢?他當初的目標不但沒有實現,而且還被林天駿的人馬追得東躲西藏,甚至如今在江湖上都已經沒有了他的一席之地。想當初風雲壇那樣赫赫有名,那樣聲勢壯大,可是如今呢,之前許多投靠他的紛紛棄他而去,更有甚者賣主求榮,竟然將他現在在藏身之所都泄露了出去。呵呵,他還真是養了一幫子好屬下。
憤懣的將院中一塊圓石頭踢進水池,祁墨逐漸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在池邊席地而坐。柳岑一剛剛質問他的話又跳進了他的腦海裡。其實他對柳岑一的感情,從柳岑一開始對蕭雲涵下手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他與柳岑一之間,如今已是覆水難收。
是啊,他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多的他想要彌補也彌補不完。但是,那又如何?難道這樣就可以爲她陷害蕭雲涵的事情找藉口推脫了?!從小閣樓失火到現在,柳岑一除了那一次對他服軟,好聲好氣道過歉之外,內心裡哪有一點內疚後悔的模樣?他敢肯
定,如今柳岑一心裡肯定高興的很,因爲蕭雲涵再也不會出現了,這樣她便可以一個人獨佔他了。
心機這樣深沉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柳岑一這樣,外面單純無害,實則心狠手辣的女子。祁墨嘆息着搖了搖頭。時間轉眼即逝,距離蕭雲涵失蹤已經有兩個多月了,他每天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將北齊內外都翻了個底朝天,南陵也都翻遍了,可是依舊一無所獲。但是他不死心,既然當初有人說在南陵見過蕭雲涵,那她就一定還活着,說不定只是因爲不想見他而躲了起來罷了。
祁墨這樣安慰着自己。蕭雲涵當時懷孕就已經五個多月了,此時也該有八九個月,眼看就要臨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想必自己也不會想再繼續活下去了。如今,尋找蕭雲涵成了他活着的唯一希冀。如果哪天突然傳來蕭雲涵已死的消息,想必他也就會自行了斷,隨她而去了。
“壇主,報告壇主!”突然,一個小廝匆匆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見到祁墨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壇主不好了!黑虎和白龍帶去的那隊人眼看就要撐不住了!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已經殺進咱們的林子裡來了!”
祁墨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用手鞠了一捧水澆到臉上算是醒酒,然後拔出腰間的長劍,就衝了出去。
林外已經有了不尋常的風聲,吹動到他的耳朵裡,祁墨仔細聽着,隱藏在不遠處的殺伐之聲也一點不漏的傳進了他的耳朵。果然雙方打鬥的十分激烈。
顧不得許多,他已經一頭扎進了落葉遍地的林中。腳下樹葉沙沙作響,耳邊風聲呼嘯,此時祁墨的精神卻十分集中,哪怕此時從他的不遠處飛過一隻小蟲他都能感覺到,並且可以一劍斃命。
突然,眼前斜刺裡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祁墨眼神一變,手中長劍已經出鞘,朝着剛剛那個人影閃過的方向刺了過去。只聽得“啊”的一聲大叫,一個身穿土色衣褲頭戴土色頭巾的男人已經像一塊破布一般從空中掉了下來,掉到了他面前的地上。祁墨沒有停留,他運起了輕功,快速朝林子深處跑去。
刀劍相碰的聲響越來越大,嘶叫的聲音和劍鋒刺入人皮膚的“撲哧”一聲悶響此起彼伏。祁墨手中握緊長劍,旋風一般衝進了廝殺的人羣。片刻之後,那羣身着土黃色衣褲的身份不明的殺手全部被祁墨搞定,只留了一個活口,被點住了穴道,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祁墨讓屬下帶回去細細審問。
僅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五十多個黃衣殺手就全部死在了祁墨的劍下,這一批殺手一共一百五十多人,除了之前黑虎和白龍帶領的那十幾個人殺掉了將近一百名黃衣殺手之外,其餘的都是祁墨動手幹掉的。而黑虎和白龍帶去的那十五個人,最後只剩了六個。可想而知,這批黃衣殺手還是有點手段的,並不是那種隨便兩刀就死掉的小角色。
祁墨拖着一身疲憊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一個小廝
已經候在了他房間的門外,看樣子似乎是有事要說。見他渾身是血的樣子,猶豫着,將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祁墨沒理他,自顧自進了房間,換了沐浴更衣,換了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衫,袖口處用飛針的細密針腳繡着回形紋的暗花,典雅又不顯得過於奢華。
他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那小廝果然還在。
“你有事?”祁墨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小廝連連點頭:“壇主,剛剛有個身穿藍色袍子的年輕男子來找過您,說是有要事要和您說。”
“那他人呢?”祁墨問。
小廝卻搖了搖頭:“不知道,他見您不在就先離開了。我讓他稍候片刻,他也沒坐,說是有急事,最後就留下了這個。”說着,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小段鐵鏈子。
祁墨詫異的從小廝手中接過來,發現是一小段玄鐵的鐵鏈,放在手心沉甸甸的,三根手指粗細,十分結實。
“他還說什麼了?”祁墨擡起頭,問那小廝道。
“他說,您見了這物件,就能知道他是誰了。而且他還說他知道王妃的下落。”小廝如實回答道。
祁墨卻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驚訝的愣在了原地,他握緊了手中的那一小段鐵鏈,一臉迫切的望着那小廝問道:“他真的是這樣說的?說他知道雲涵的下落?!”
“沒錯,”小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他說您要是想見他,三日之後到咱們風雲壇大院後面背靠着的那座山上等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祁墨掂着手中的鐵鏈,揮退了那小廝,獨自一人坐在了桌旁,將鐵鏈放在桌上,看着它出神。
他的腦子飛速的運轉着搜尋着一切與鐵鏈有關的人和事。突然,他的腦中驀地閃現出一個畫面,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雙手被鐵鏈鎖着,被兩個五大三粗的劊子手架着走上了刑場。
沒錯,就是他,那個人就是商闌珂!當初他手上戴着的鐐銬就是這種玄鐵做的!祁墨恍然大悟。但是,他很快又陷入了沉思,商闌珂怎麼會知道蕭雲涵的下落呢?自己派了那麼多人去尋,三番五次都沒個結果,反倒讓這小子找着了?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自從商闌珂被蕭雲涵從法場上救走之後,自己就沒再關注過他的事情,所以他和蕭雲涵是否還有來往他是一點也不知道。所以,蕭雲涵或許一直都與商闌珂有聯繫,那如今他知道蕭雲涵身在哪裡就一點也不奇怪。但是,他真的有這麼好心嗎?還專門跑來告訴自己蕭雲涵的下落?又或者,這是蕭雲涵本人的意思,因爲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才讓他來的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不是就說明蕭雲涵不再生他的氣了,原諒他之前的不信任了呢?
祁墨越想越興奮,到最後簡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的走着,腦中想着三天後和商闌珂會面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