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孃親好厲害!”祁兒在一旁一邊跳一邊鼓掌,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羨慕。
蕭雲涵摸了摸祁兒的頭,微笑道:“祁兒想學嗎?等你長大了,孃親就教你好不好?”
小祁兒高興極了,拿着蕭雲涵遞給他的小斗篷興奮的比劃着蕭雲涵剛剛運氣輕功的動作。整個人活潑的像個調皮的小猴子。
“小少爺真是有那練武的底子呢,王妃你看,就這麼隨便比劃幾下,都像模像樣的。”竹芽指着小祁兒舞動着披風的動作,拉着蕭雲涵看,蕭雲涵也跟着她笑了起來。
站在垂柳樹下的祁墨,聽着竹芽一聲聲喚着蕭雲涵“祁王妃”,喚着祁兒“小少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起來。到底是蕭雲涵的丫鬟,又怎麼肯聽他的話?看來要想攻下蕭雲涵,光是改稱呼是沒有什麼效果的,還得從“小的”下手。
三個人又在湖邊說說笑笑玩了許久,祁墨便一直遠遠看着,並不靠近。其實蕭雲涵有好幾次都注意到了祁墨,但是她每次都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掃過,連看都不正眼看祁墨一眼。祁墨也只能唉聲嘆氣的繼續守在那裡。
終於,祁兒興致來了,想要玩捉迷藏,蕭雲涵懶得動身,便吩咐了竹芽陪他。祁兒蒙好眼睛之後,便開始倒數起來,竹芽一溜煙跑走了,不知是躲在了哪棵樹後面,還是藏在了假山裡面。
祁兒倒數到一之後,也鬆開矇住眼睛的小手跑着去尋找竹芽了。一時間湖邊只剩下了蕭雲涵一個人。祁墨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保持冷靜,然後大步走了過去。
蕭雲涵看着他慢慢朝自己走來,依舊神色淡然的站在那裡,鵝黃色衣襬被風吹得輕輕飄舞,好似一隻蝴蝶輕輕舞動的翅膀。但是,她的眼睛依舊沒有注視着祁墨,而是眼神飄忽的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涵,我們能好好談談嗎?”祁墨站在她身旁,聲音輕輕的,似乎怕將她驚到一般。
蕭雲涵回過頭來,一雙晶瑩的眸子水光瀲灩,她的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回答祁墨道:“好啊,你想談什麼?”
祁墨卻突然愣住了,蕭雲涵突然說出的這句話,竟然讓他的頭腦裡一片空白,將他剛剛思索了很久很久的話全部都衝擊的七零八落,竟然連個碎片都沒有剩下。
“我,之前的事情,對不起......”低沉的聲音,帶着猶豫的情緒說出,連祁墨自己都覺得沒有了底氣。
蕭雲涵輕笑出聲,用繡着闊葉牡丹的寬大衣袖掩住了小巧的紅脣,她緩緩回答道:“無妨,都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難道你還記在心上?”
“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祁墨一喜,上前就要去攬蕭雲涵的肩膀,卻被蕭雲涵不動聲色的躲了過去。
“如今你已貴爲皇上,雲涵卻早已不是王妃,所以不敢逾越。”蕭雲涵微微欠身,朝祁墨行了個禮,十分拘謹禮貌的說道。
祁墨伸出去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原來,蕭雲涵還是不肯原諒他。是啊,當初自
己對她那樣不信任,如今又有和臉面再來和她談原諒?
“雲涵,其實我一直都在找你,自從你走之後,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我派人翻遍了整個北齊,又去了南疆,可是一無所獲。雲涵,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你要知道,被林天駿追殺的時候,尋找你成了我可以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祁墨的話字字情真意切,但是蕭雲涵卻只是抿了抿嘴角,沒有做任何表示。
“後來,在商闌珂的幫助下,我召集了東嶽舊臣,還有一些西晉的老兵將,這個過程就花費了我將近兩年的時間。然後我又用了一年去整頓軍隊,訓練將領,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便攻進了林天駿的老巢。”祁墨望着蕭雲涵的絕美的側臉,聲音逐漸縹緲起來,似是陷入了回憶。
“攻下北齊之後,我便和商闌珂重新規整了國界土地,將東嶽還給了商闌珂,並將北齊吞併改爲西晉,重建國都,安頓戰亂中受傷的百姓。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來找你。”
“呵呵,”蕭雲涵淡淡的笑了,“那雲涵便謝謝皇上了,不但替雲涵報了仇,還幫助東嶽復國,雲涵來世定當牛......”
“不用來世,就這一世,你能與我重歸於好,我便沒有別的奢求了。”祁墨打斷了她的話,漆黑如墨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一臉的期待。
蕭雲涵卻逐漸斂去了臉上的笑容:“這可萬萬使不得,雲涵早已不是你的王妃,如今舊居這破宅之中,又如何還能與你重歸於好呢?”
“可是,你是我的夫人,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吧?!”祁墨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蕭雲涵的肩膀,一雙烏墨般的眸子閃着道道寒光。
蕭雲涵身子一僵,但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她挑了挑嘴角,眉眼都透着一股凌厲:“哦?可是如今北齊已經亡了,你北齊王爺的位分已然不在,而我,也不再是祁王妃了。”
“你......!”祁墨氣結,抓着蕭雲涵肩膀的手也愈加用力了,“可我們是拜過堂的,我對你可是明媒正娶!”
然而,蕭雲涵卻突然用了內力,不動聲色的震開了祁墨的手掌,然後向後退了幾步,說道:“那又如何?當初讓我離開祁王府,可是你親口說的。祁墨,你記住從那天我踏出祁王府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便結束了,懂嗎?”
祁墨的心臟驀地被揪緊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蕭雲涵,看着她那逐漸冷漠的表情,似乎那雙剪水雙瞳對他已經再沒半點柔情。
“當初都是我不好,是我急火攻心,聽信了那道士的話。雲涵,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蕭雲涵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保證?他能保證的了嗎?當初小閣樓起火的事情,還不都是柳岑一一手策劃的,還從中煽動祁墨將自己趕出府去。原本她對祁墨很有信心的,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倒向了柳岑一那邊。
如今她有了祁兒,而祁兒還那麼小,她不敢,也不想冒險,再次帶
着他回到皇宮那樣一個水深火熱的“牢籠”中去。
“雲涵,你說句話。”祁墨見她低着頭沉默不語,心中頓時七上八下起來,有些焦急的望着她說道。
蕭雲涵輕輕嘆了口氣,遊離的目光逐漸收回,她用一種十分嚴肅的表情正視着祁墨道:“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手刃了你們西晉皇室,其實你真正的敵人不是林天駿,而是我。”
祁墨的雙手突然緊握成拳,他實在沒有想到蕭雲涵竟然將這也拿出來說事。的確,當初屠戮西晉皇室的是蕭雲涵沒錯,但是,那也不過是爲了報仇而已。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復仇便會變成死循環,永遠沒有終止。
所以,他輕輕鬆開了兩手,對着蕭雲涵扯了扯嘴角:“我不在乎。”
“呵呵,祁墨你自欺欺人。”蕭雲涵倒是被他的話氣笑了,他竟然真的可以說出“不在乎”這樣的話來。便以爲她會信嗎?
“我是認真的,雲涵。如果我一直記着這仇恨,然後來找你復仇;然後你的孩子又來找我尋仇,這樣循環往復,何時才能終止?難道你也想看到我們之間相互廝殺的場面?”祁墨微微皺眉,對蕭雲涵道。
“如此,便多謝了。”
沒有祁墨想象中的感動,甚至蕭雲涵的眼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都開始懷疑蕭雲涵是不是這三年將自己修煉成了一個石頭一般軟硬不吃的人兒。怎麼自己掏心掏肺了半天,她一點都沒有動容。
就在這時,竹芽卻被祁兒找到了,兩人手牽着手,有說有笑的朝這邊走來。蕭雲涵的目光越過祁墨,落在祁兒的身上,一開口,卻又是趕他走的話:“時間不早了,皇上請回去吧。”
嘖嘖,祁墨砸了咂嘴,心中哀嘆:蕭雲涵啊蕭雲涵,你倒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給我加上“皇上”這個稱呼,是想強調你我之間的身份有別嗎?
“孃親!”祁兒張開小手朝蕭雲涵跑了過來。
蕭雲涵不再看祁墨一眼,微笑着迎了上去:“祁兒乖,這麼快就找到竹芽了啊。”
“嗯,孃親,孩兒餓了,我們回去吧。”祁兒說着,看了蕭雲涵身後的祁墨一眼,道,“這個叔叔早上就來了,爲何現在還在這裡,孃親認識他嗎?”
祁墨剛想上前說話,蕭雲涵卻已經將祁兒從地上抱了起來,回頭警告般瞪了祁墨一眼,然後立刻換了一張溫和的笑臉,對祁兒道:“這個人是個路過這裡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想要寄住在我們這裡。不過沒關係,孃親已經回絕他了。”
祁兒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對蕭雲涵的行爲有些不解:“孃親既然說他是可憐人,那爲何不收留他呢?”
“興許是壞人呢。”蕭雲涵面不改色的回答,“咱們回去吧,孃親做荷葉糕給你吃。”
祁兒一聽到有吃的,高興的笑彎了眼睛,催促着蕭雲涵趕緊回去。於是蕭雲涵、竹芽、祁兒一行三人,便快步走出了園子。
祁墨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着自己今天的失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