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爲難起來，這毛料是老頭花八十萬買下的，按理切出了綠，儘管有裂又有癬，已經沒什麼可賭性，不過剩下的個子還夠大，只要裡邊不混合這癬的碎玉還多，那麼也值那麼一點錢。
只是老闆不在，他不知道該出多少錢合適，就不知道剩下那些碎玉還有多少，這癬又吃進去多少，給少了，胖老頭肯定不賣而且容易得罪大主顧，給多了他做不了主。
夥計糾結之下，便咬牙道：“五千吧，老爺子，我給你五千。”
五千塊已經是夥計能給的最高價了，平日裡他看到老闆有些甚至只給一兩千的。
顯然胖老頭嫌少，搖搖頭。淡淡道：“少了點，不過我想你一個小夥計也做不了主，這樣吧，等一會你老闆來了我跟他說去。”
夥計鬆了一口氣，這老闆的生意，他做主買下來，賺了他未必能分多少，虧了可就要全算在他頭上了，不過要是他不買，待會老闆回來也會怪他，現在最好，胖老頭願意等老闆回來再說。
“老爺子，要不您在看看其他毛料，再挑一兩塊試一試。”夥計看到這老頭出手大方，當即殷勤的招呼起來。
胖老頭搖搖頭：“不了，今天運氣有些不大好，改天吧。”
夥計有些失望，老闆不在，若是他能賣出毛料，就可以有提成的，哪怕這老頭只買幾萬塊的，他也有一兩百的提成，頂得上半個月的工錢，不過轉念一想，這老頭連幾千塊都要糾結，想必是沒錢了。
胖老頭顯然不想再跟夥計說話，摸出一跟老式的旱菸就想要點着，然後一轉頭看到一旁站着的沈星辰，猶豫了一下，又把旱菸受了回去，衝沈星辰笑了一笑，笑容很和藹。
沈星辰感到一陣溫暖，沈家一家人都不吸菸，她從小就不習慣煙味，真怕這老頭要是真吸起來，她又不能躲開，只能忍着，萍水相逢的這老頭是店裡的一個貴客，他要想吸菸無人能反對。
而胖老頭卻能在賭跨之後還能剋制自己，不對別人產生影響，有時候一點點細微的小事也能讓人有溫暖的感覺，特別是沈星辰如今的處境，陌生人稍微的善意，對她來說也是很珍貴的。
出於對胖老頭的好感，她慢慢走過去，裝作不經意又或者是好奇的摸了一摸胖老頭的那塊毛料，發現蘚和碎玉雖佔了一大半，裡邊還是有完整的翡翠，就在貼近沒有切開的那個面，個頭也不算小，能出一隻鐲子並幾個掛件。
神奇的是，那翡翠似乎達到了玻璃種。隱藏在冰種碎玉之中的玻璃種，這種情況應該很少見吧？
於是她裝作無聊問那個老頭：“老爺子，爲什麼不繼續解下去，這塊毛料個頭還挺大，應該還有可賭性。”
胖老頭好脾氣的解釋：“這裡邊又是碎玉又是癬的，可賭性非常低，應該是出不了完整的翡翠了。”
沈星辰疑惑道：“就算解出的是還是碎玉，這冰種碎玉也能值一些錢，未必會比賣廢料差，您爲什麼不再切一刀？就算切碎了，也不影響價值。”
胖老頭笑了笑耐心解釋：“小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一些賭石者都有這樣的習慣，自己定下一個規定，每一次最多隻準賭多少錢，漲了或許還可以再賭，可是輸了的話，哪怕在遇到什麼好料也不能再買了，免得一不小心傾家蕩產，今天我的錢都賭在了這塊石頭上，若是賣掉還能收回一點本錢，再找兩塊小一點的賭一賭，慢慢也許還能撈回本，這點本錢我就不想要再壓在這塊毛料上了。”
沈星辰明白了，這胖老頭也是個賭石高手，其實他看這塊毛料的眼光也不差，只是運氣稍微差了點，若是他從另一邊切，就能切出完整翡翠。待會他要是把這毛料賣掉，拿剩下的錢再去找兩塊表現好的，未必就比現在這塊差。
就好像賭彩票一樣，很多人守着一個號碼幾年，而有的人則喜歡研究走勢，一天換一個號，說不準那個就是對，那個就是錯，一切全憑天意。
這種碎玉里還能有完整翡翠的概率應該比隨便撿一塊毛料切開有綠的機率還要低，所以胖老頭就寧願賣掉在另外找別的，一般來說這也挺正確的。
不過沈星辰既然能看到毛料裡邊真實的情況，她又覺得這胖老頭是個好人，就決定再多一次嘴，要是胖老頭執意還是要賣，那麼她就把毛料買下來。
“老爺子，不是有句話叫神仙難斷寸玉麼？既然都不確定，那麼哪怕裡邊全是碎玉，揭開了賣碎玉也能值一點錢，何況也許還能有完整的翡翠呢？這賭石鋪子老闆給的價錢一般都是低得不能再低，還不如再賭一把，免得錯過什麼後悔。”
胖老頭搖搖頭笑道：“所以說你們小姑娘家不適合玩這一行，不知道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算裡邊的癬沒吃進去多少，全是碎玉也多賣不了幾個錢，與其這樣還不如另賭一次，也許還能有翻盤的可能。”
真是天意，老人家就是固執，沈星辰笑了笑，正想要問胖老頭，多少錢才賣的時候？門口突然又跑來一個小夥計，告訴方纔那個夥計說：“順子，外邊那個最近老賭漲的年輕人又擦漲了，好些人圍着看呢，老闆一時半會回不來，叫你若是沒什麼事就關門吧，反正現在人全圍着那邊看，天色也不早了。”
傳話的小夥計喘着氣把話說完，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了觀看了。
叫順子的夥計心也癢癢起來，只是店裡還有胖老頭和沈星辰，這沈星辰則罷了，看起來也不像買毛料的，可胖老頭是大主顧，他不能催人家。
當下便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頻頻朝外邊觀望。
胖老頭見狀，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今天我就改變一下，把這塊毛料切開算了。”
順子聽老頭又要切石，急忙過來幫忙，他也希望老頭快些切完，他可以關門也去看那個高手解石。
老頭這次不劃線了，直接從中間攔腰就是一刀。
…………
有親說女主性格太懦弱，我只能說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有人中了大獎可以大大方方去領獎拍照，有人全副武裝帶上面具領獎然後連夜搬家，在女主那種環境下能怎麼樣，大吵大鬧，使出三十六計變着法逃走？根本不現實。
至於對養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不會輕易抹殺掉一切的，現實生活中很多父母對兒女都有過分要求，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兒女都會滿足。
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女主未必還會爲了養父母賭上那一把，不過事已至此，她現在做的不過像普通人一樣在力所能及的時候給貪財的父母千八百塊錢而已，反正錢不是她的，她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