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封恍然大悟。
可事實上,當時若不是唐順麟被那條虹蛇蛇毒所制,自己又於絕境之中領悟了靈彈連珠術,事出突然,打了個唐順麟措手不及。不然,最後丟盡顏面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這些細枝末節,崔封自然也就只在心中想想,不會去解釋什麼。況且,他修爲雖只在煉氣六層,但他相信,自己絕對擁有與眼前這些煉氣九層親傳弟子一戰的能力!
“唐順麟,怎麼沒來?”出乎衆人意料,崔封忽然這麼問了一句。
王輸臉上的笑意一滯,道:“唐師兄……不是被你重創了麼,現在還在洞府內養傷呢。況且,我們怕你們兩人之間嫌隙過深,便也未知會他今日聚筵之事。”
崔封面露淡笑,突然說道:“既然如此,反正現在也左右無事,胡師兄,不知,你可敢與我一戰?”
此話一出,天台之上,頓時落針可聞。
連蹦蹦跳跳的董彩環,都停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崔封。
王輸、敖承掌更是滿臉呆滯,這一直客氣謙遜的崔師弟,爲何忽然間說出瞭如此挑釁之言?
那胡勒也是怔怔地看着崔封,一息之後,乍然朗笑起來,一身貴氣瞬間化作戰意,喝道:“既然崔師弟都這麼說了,師兄若是退避,豈不是太給崔師弟顏面了!”
“那就煩請諸位師兄師姐,爲我與胡師兄讓一個場地出來好了。”崔封面不改色,臉上掛着淡笑,向王輸等人說道。
沒過多久,在王輸的通知下,姬嬋、花韜也來到了天台之上。
只見姬嬋籠着一襲鬆散的袍裳,長髮隨風而舞,滿臉的倦怠,嘴角卻始終掛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她腳踩一雙芒鞋,露出十根玉趾。那鬆散的袍裳像是被狗啃過一般,下襬處凌亂不堪,只能遮住姬嬋的膝蓋,光潔的小腿則暴露在外,那雙芒鞋自然也就格外顯眼了。
她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根茄草煙,倚在闌干之上,吞雲吐霧。
崔封神色不自然地向她遙遙揮手,姬嬋微微點頭,笑容曖昧。
而那身形龐大的花韜,坐在角落,董彩環身形嬌小,躍到了花韜的懷中,仰躺在其軟綿綿的肥肉中,露出了極爲舒適的神情。
崔封現在纔看清花韜的容貌,發現她五官倒是清秀,奈何她身材過於魁偉、肥脂太多,令人心生畏懼。
“黃師妹還在那沐浴,要讓她也過來麼?”敖承掌冷着臉,目光中卻盡是躍躍欲試。
姬嬋呼出一口煙霧,道:“算了吧,那小妮子能承受住垂天瀑的威壓,我們又有誰能承受得住?不等她了,開始吧。”
衆人似乎對姬嬋極爲信服。聽她這麼一說,也無人反對。
胡勒扭動着四肢,開口道:“崔師弟,這八方殿被佈下了陣法,不是尋常的建築物。你大可不必擔心會將其毀去,一定要全力而爲吶。”
崔封看着胡勒戰意高昂的樣子,感受着對方瘋漲的氣勢,體內的血液也不禁沸騰起來。
“渾羅拳印!”一襲錦衣的胡勒暴喝,霎時間八方殿天台之上狂風肆虐,浪濤般的空靈力自其身後掀起,只見他揮出質樸無華的一拳,周遭的靈力頓時猶如百川歸海,匯聚到他的拳風之中。
“一上來就用靈術,這是有多麼迫不及待吶……”敖承掌心中感慨。
胡勒在幾位親傳弟子中,是最好戰的,他不喜枯燥乏味的修煉,而是整日醉心於研究靈術,苦心孤詣,力求將每一門靈術的消耗降至最低。
這一記渾羅拳印,角度刁鑽,且聲勢比起當日唐順麟打出的千針術,要大了不知多少。
崔封心臟狂跳,如此強勢的攻擊,令得他在斷雲崖上枯坐了五日有餘而變得暮氣沉沉的心,瞬間活泛起來。
“靈彈連珠術!”
五顆由玄色靈力壓縮而成的光彈,列爲一道,橫掠過虛空,與胡勒那渾羅拳印撞擊在了一起。
天台上其餘親傳弟子,目不轉睛地看着五顆玄色靈彈,親眼見到這種天鬥時代的靈術,他們心底也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絲豔羨。
“渾羅拳印”不屬於東籬宗,是胡勒當初外出執行任務時,偶然獲得的一門下品上荒階靈術。其難易程度,比起靈彈術、靈力震盪這道聲名煊赫的靈術,也是不遑多讓。
但相較起崔封所掌握的“靈彈連珠術”,這渾羅拳印始終不具備那種沉澱於無盡歲月江河中,那前人先賢的智慧結晶。
然而,胡勒始終是東籬宗親傳弟子之一,修爲不僅達到了煉氣九層,靈力渾厚程度還極爲紮實,與那些同階散修廝殺,也能以一敵多。
五顆玄色靈彈在與渾羅拳印牴牾了一陣後,便轟然炸開,消散於無形。
崔封神色一沉,胡勒的實力不容小覷,這道渾羅拳印強到如此地步,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在,渾羅拳印在轟碎了五顆靈彈後,自身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崔封丹田中靈力狂涌,一抹漆黑之色瞬間騰於其掌心。
五顆玄色靈彈,再度疾飛而出。
胡勒自知渾羅拳印此番必然會被崩碎,他不作停留,身子猛地向一旁掠去。
崔封只見一道影子閃過,下一瞬胡勒便陡然出現在了近前。
胡勒屈起手臂,掌心中彷彿有一條金色長蟲在遊走,他那緊緊貼在臂骨上的肌肉,在靈力的驅使下,於此刻擰扭到了極致。
“游龍掌!”胡勒縱身上前,對着崔封的胸膛拍去。
崔封心中大爲慶幸,若不是正午時分,自己的神識攀回到了全盛時期的五成,絕對無法捕捉到此時胡勒的身影。
沉下身子,崔封雙臂長伸,腰髖一旋,鳴法之技瞬息間施展,戌牙“鏘”的一聲飛入他手中。
“你用掌,我便用刃!”
崔封橫起戌牙,黑色劍芒覆在劍身之上,一道深邃的墨色,宛若水墨畫中的蒼勁一筆,渾然天成,向着胡勒斬去。
胡勒咬牙,他想不到崔封竟是擁有如此迅捷的身手。鳴法之技的施展,一氣呵成,那柄長劍適時斬出劍芒,正好將自己的進路封死,令他只得避讓。
劍芒斬落了胡勒錦衣一角,崔封繼續向着戌牙中注入靈力,同時身子騰挪移位,向着胡勒連連斬出劍芒。
玄色劍芒讓胡勒一時間難以近崔封的身,他面露掙扎之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朗聲道:“崔師弟,你若能接下我這一招,師兄我就認輸了!”
“這小子……難不成要……”花韜渾身肥肉一顫,險些將董彩環從她肚子上震落。
王輸幸災樂禍地笑道:“哈哈,胡師兄也是被逼得無可奈何了啊。”
“這玄色靈力,殺傷力、渾厚度都遠超同階修士的空靈力,也不知這究竟是源自心法,還是崔師弟血脈中有異。”敖承掌感慨道。
“或許,他與我一樣,是一個‘體質修士’也說不定。”姬嬋盯着場中的崔封,若有所思。
董彩環遺憾着感嘆道:“大開眼界吶……可惜兩個人都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