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時整。
羅岫精神矍鑠地站在留香酒樓之外,他手中拿着一個碧玉小瓶,向着迎面而來的崔封走上前去。
“崔小友,這是三顆續骨丸。”接着,羅岫又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拿出了一雙靴子,以及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小錘。
羅岫拿出兩件法器的同時,一邊說道:“昨日寧小友將那築基期修士擊敗後,我便前往黃府,讓他們兌現與崔小友的賭約。”
不久前,崔封一行人走出酒樓之時,見到羅岫,還十分奇怪,此刻聽他道明來意之後,恍然大悟。
“這雙靴子,是採用後天境青莽精怪的皮製作而成,喚作‘青莽靴’,是一件貨真價實的中階淬靈器,具體效用,你穿上之後便知道了。”
說完,羅岫又將那柄通體金色的小錘遞給崔封,道:“這柄小鐵錘,據黃府之人說,是祖上流傳下來的一件古物,一直被人供奉着,卻無人能洞徹其中的秘密。我見此物頗有些玄妙,就自作主張,爲崔小友選了這件法器。”
崔封接過小錘,翻來覆去觀察了一番,人多耳雜,他不便過多探索,便將之放入了儲物袋中,而後對着羅岫抱拳道:“多謝前輩費心了。”
羅岫壓低聲音,湊到崔封耳畔,意味深長地說道:“是老朽謝過各位纔是。”
一席話,說得崔封不明所以。
這時,一臂膀勾在了崔封的脖頸之上,崔封別過頭,只見經過一夜調息後,生龍活虎的寧衝,正朝着自己微笑。
莊瑤在不遠處,目眥欲裂。
“身體沒有大礙了麼?”崔封問道。
寧衝搖頭,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道:“身體上倒是沒有大礙了,只是昨日有位大叔,那寵溺的眼神,給我造成了一定陰影。”
“你不是有龍陽之好麼?”崔封一臉憨厚地問道。
寧衝臉上的陰霾陡然化爲虛僞,一雙眸子之中竟是涌起嬌羞的神色,道:“我……只對你……”
莊瑤感覺,自己的神識快要暴走了。
崔封兩人嬉笑了一陣後,楊輕煙才步履款款地從留香酒樓中走出,她看着羅岫,道:“這家酒樓,日後勢必會面臨一些風波,還望羅城主多多關照。”
羅岫心領神會,擲地有聲道:“楊大修士請放心。”
楊輕煙微微點頭,而後向崔封幾人說道:“走吧,象羅礦山,在這幾日裡,或許就會開啓,我們需要佔得先機。”
楊輕雨輕聲道:“前往磐硫城,你們可以去北城門處,乘坐遁甲獸。”
道別過後,楊輕煙四人,在還未泛白的天色之中,向着遁甲獸行前去。
……
釜垣城,城主府後院。
庭院內,正跪伏着十數名披頭散髮之人,若是崔封在此,定然能認出,那跪着的衆人中,當先的那人,正是黃府二爺,黃明江!
而黃明海等人後方,則堆放着幾具令人觸目驚心的屍骸!
羅岫站在這羣人前方,虛眯着雙眼,說道:“昨夜,你黃府之主黃明海,貪圖九風塢一干修士的寶貝,欲趁築基期大修士孫常勇療傷之時,圖謀不軌,可有此事?”
黃明江張了張嘴,他身爲煉氣八層的修士,此刻卻毫無反抗之力,直到現在他才懊悔,從前,他們一直小瞧了羅岫此人!
而他也很明白,倘若自己再有違逆,不遠處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屍首,便是他的下場!
“有……有這件事……”黃明江明白,萬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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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岫繼續說道:“然而,孫常勇及時發現,以重傷之軀與你們廝殺。最終,黃府家主黃明海,與九風塢四長老孫常勇,以及一衆九風塢弟子同歸於盡,對麼?”
“是。”黃明江聞言,內心苦澀無比。
“如此一來,你倒是無辜之人。”羅岫看着黃明江,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黃明江身旁,其餘跪伏着的黃府嫡系,紛紛呼號起來:“城主大人,我們也是無辜的吶!!”
羅岫點頭,說道:“如今黃府家主已死,你們又與東籬宗、九風塢兩個門派結下了怨……我讓你們歸去,只怕你們黃府,也會在不久後覆滅。”
黃明江早已明白羅岫的言外之意,當即說道:“還望城主大人將我黃府接納,我等願意爲城主效犬馬之勞!黃府積累的底蘊,也全部上供給城主大人!!望城主大人成全!”
“望城主大人成全!”其餘十數名黃府之人,也紛紛叩首。
羅岫沉吟了一陣,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日後便在城主府留下吧,我會給你們一官半職。”
黃明江磕頭拜謝,眸子之中寒芒一閃而過。
就在此時,羅岫掌心之中,一股氣息如狂濤般洶涌而動,靈力如匹練一般疾掠而出,蕩過跪伏在地的黃明江等人。
黃明江猛地擡起頭來,目光懊悔憎恨至極。
頃刻間,十數名黃府的嫡系子弟,全然殞命!
羅岫輕嘆一聲,對着一旁的虛無吩咐道:“帶人去將黃府滿門清理乾淨吧。”
羅岫身旁,一道曼妙的影子出現,恭敬道:“是!不過,屬下得到消息,黃府的嫡長子黃彥斌,不久前已向着象羅礦山去了。還有,九風塢的人在此全軍覆沒,只怕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九風塢不必擔心,那黃府嫡長子,也不必在意,眼下最爲重要的是,將那黃府的寶庫破開。”羅岫揉了揉太陽穴,推敲了一番,繼續說道:“昨晚夤夜時分,黃明海與孫常勇雙雙於黃府中被斬,這份機緣,我可得牢牢把握住!”
那道包裹在緊身黑衣的人影開口道:“能做出這種事的,怕是隻有那東籬宗的……”
“此事休要再提!如今,真相只有一個,那便是,黃明海與孫常勇同歸於盡了,明白?”羅岫打斷了對方,語氣肅然道。
那黑衣人微微點頭,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羅岫再度輕嘆一聲,看着遍地的屍首,他袖袍一揮,一片靈力席捲而過,將這些殘骸抹滅。
“可不要怪我吶……”
……
遠天有峭壁如長劍挺立,近山生百花綻奼紫嫣紅。
泉水叮咚響,自清山秀水中傳出,白鶴在溪澗便飲水,時而叼起一尾肥美的游魚。
小溪邊,有着一個村落,此刻天邊剛有魚肚白泛起,雄雞啼鳴之聲適時響起。
村頭,兩道人影佇立。
其中一人,滿頭銀絲,五官卻甚爲清秀,看得出,此人年輕之時,也是名動一方的絕代佳人。
“還差兩件東西,你便能正式加入我們了。”那鶴髮童顏的老嫗欣慰而慈藹地說道。
另外一人,微垂着頭顱,低聲應道:“是。”
然而,下一剎,那老嫗的氣息陡然一轉,一股森冷無比的殺氣驟然間瀰漫在空氣之中:“不過,若是你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或是未能拿到那剩下兩件東西……”
那老嫗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完,而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另外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啓程吧。”老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臉上又揚起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忽然間,那老嫗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意味深長地看了對面站着那道人影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感情這東西,我們,是不需要的。”
這時,一道鶴唳聲迴盪在低空,尖銳而刺耳。老嫗對面,那道人影,渾身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