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到，就領悟了麼……”崔封顱宇中，閻鴟自語。
那濃眉大眼的靈猿谷修士，驚駭地看着掌心延伸而出的光柱被擊穿，胯下的奇行猿則被一枚玄色靈彈，炸得血肉橫飛。
光柱支離破碎，極具殺傷的靈力化作漫天光雨灑落，崔封沐浴其中，讓旁觀者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十枚靈彈，其中有一枚擊碎了光柱，一枚將那濃眉男子的奇行猿轟碎，剩餘八枚，則朝着靈猿谷衆修士聚集之地落去。
孟原雙目瞪得滾圓，周圍十幾名靈猿谷修士也臉色慘變，不知所措。
就在此刻，孟原一把抓住了趙豔的腳踝，用力一扯，趙豔便猛地撲倒在了他的身上，其餘修士，焦點就聚集在了那漆黑的靈彈之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孟原餓動作。
下一剎，八枚玄色靈彈前赴後繼地墜落，將這一方土地完全封死。
“啊啊！！！”
“救……”
“嗚呃……”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八枚靈彈狂轟濫炸，黑色光華如流波般四溢，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像江面漣漪一般盪開。
地面微震，枝葉搖顫，塵煙散去，遍地殘肢斷臂。
除開那濃眉男子，十六名靈猿谷修士，十人當場化作肉泥，餘下六人苟延殘喘，其中便包括孟原。而趙豔，那肥碩的身子已是皮開肉綻，化作了一具屍體，臉上掛着幸福的笑意。
至於十六頭奇行猿，也是當場殞命，若不是它們還抵禦了一部分衝擊，只怕這剩下六個人都活不下來。
那濃眉大眼的男修，手腳冰涼。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什麼靈術？”
“爲何煉氣六層的修士，能輕易將我煉氣七層的靈術擊穿？”
“他們都死了麼？”
“這不會是一場夢吧？”
“噗通”，他跪倒在地，眼神渙散，毫無神采。
李牧在低空懸浮着，靈彈轟炸過後，它便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去，將剛死去不久的修士的殘魂，給吸了個精光。
它周身的黑焰，再度旺盛了些許。
孟原一腳將趙豔的屍體蹬開，佯作吃力地站起，看着緩步走來的崔封，又看了一眼浮在半空的李牧，而後，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孟原，雙膝一彎，忽然間跪倒在地！
梟虎門的修士們一陣譁然。那濃眉大眼的男子，看到此情此景，雙頰之上涌起潮紅之色，身子抖若篩糠。餘下那五個生還的靈猿谷修士，也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孟原一開口，便讓其餘六名靈猿谷修士，險些痛哭流涕起來。
“崔封，一切皆由我而起，要殺要剮……咳……悉聽尊便！但我有一個乞求，請你放過我這幾名師弟師妹，他們是無辜的。”
那濃眉大眼的修士，大喝道：“師兄！！快起來！何必哀求這個滅絕人性的畜生！”
崔封眸子一寒，青莽靴閃過一抹光華，他身形幾個閃滅便來到了那濃眉大眼的修士面前，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崔封揚起手掌，一巴掌印在其臉頰之上，直接將其打得吐血昏迷過去。
“住手！咳……”孟原咳出一口鮮血，斷斷續續說道：“殺了我吧，放了其他人，我們這些小門派間的廝殺，每天不知會發生多少，王朝根本不會在意，你不必擔心，動手吧！”
一番話，孟原說得慷慨激昂，崔封都不禁對此人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情。
這時，那僅存的五名靈猿谷修士中，一個長相上乘的女子，蹣跚着走向崔封，目光中充滿了決絕之意。
崔封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女子轉過頭，含情脈脈地看着孟原，如怨如訴起來：“孟師兄，我傾慕你，已經很久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你的那些正派、俠義，都只不過是僞裝出來的而已。直到今日，我才發現，原來，世間真的有像你一樣的人……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錯過你了……”
說完，她轉向崔封，微微一笑，道：“你這種人，最終只會走向毀滅，希望你在毀滅之前，能學到孟師兄十之一二的東西……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一命抵一命，不要再難爲大家了。”
話音一落，她掌心漫出靈力，揮動手臂，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額頭。
“嘭！”
那長相甜美、小鳥依人的女子，就這樣軟到在地，兩顆眼珠，因靈力的擠壓，而彈出了眼眶，空洞的眼窩，直直地對着崔封。
一直神色肅穆的孟原，在此刻猛地大吼起來：“不！！絮兒師妹！！爲什麼？！”
椎心泣血的嘶吼聲，響徹九霄，孟原淚如雨下，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向着那女子的屍首爬去。
剩餘四個靈猿谷修士，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們，何嘗又不是對孟原懷揣着一顆或仰慕、或傾慕的心。
“孟原師兄爲了我們，死而無憾。王絮師妹爲了孟原師兄，願意結束自己的性命。我，又有何畏懼的呢？”
四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涌起這個念頭。
平日裡，在靈猿谷內，他們便對孟原便十分追捧。此刻，孟原的獻身，王絮的自盡，崔封的兇威，猛地觸碰到了他們心中某一個角落。
那名爲“回報”的大樹，此時已然開花結果，開出了“癲狂”花，結出了“犧牲”果。
“嘭！”
“嘭！”
“嘭！”
“嘭！”
四道沉悶之聲響起，那剩餘的四名靈猿谷修士，以掌擊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孟原轉過頭，喜色在臉上一閃而過，而後他懷抱着王絮的屍首，手忙腳亂地，向着那四人的屍首手忙腳亂地爬去。
“啊啊啊！！爲什麼會這樣！你們……爲什麼！！”
“死的應該是我啊！！是我拖累了你們！”
梟虎門衆人，看着靈猿谷的慘狀，心中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崔封！！！”一番嚎啕後，孟原猛地看向崔封：“你會遭報應的！來吧！快來殺了我啊！！我的師弟師妹，還在等着我呢……!”
一席話，讓得梟虎門中的幾名女修，都心生憐憫。
五名修士爲了保孟原不死而自盡，令崔封動容。他走向孟原，看着孟原那因哭泣而顫抖的身子，輕嘆了一聲道：“你能爲了他們奮不顧身，他們也能爲了你獻出自己的性命……難能可貴啊。”
孟原擡起頭來，那張俊秀的面龐，此刻因憤怒而變得扭曲起來，他撕心裂肺地喊道：“這一切本該由我來承擔的啊！！你爲何不殺了我？？爲什麼？爲什麼！！他們，一定還在黃泉等着我吶！！”
“那好吧。”
忽然間，崔封咧嘴一笑，說着，掌心托起一團玄色，朝着孟原頭顱上猛地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