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崔封正朝着南礦坑的方向掠去,莊瑤緊隨其後。
不久前,在聽完劉昊的話後,崔封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影子,正在這時,閻鴟驀地在他顱宇中出聲說道:“你別想着避開,快去那個地方!一定要過去!”
“爲什麼?”崔封問道。
閻鴟語氣不容置疑起來:“聽我的!先過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就這樣,崔封本來還有許多問題想要詢問,但在閻鴟的極力催促下,他不得不動身離去。
事實上,即便閻鴟不說,崔封也會選擇去那南礦坑走一遭,畢竟聽到寧衝的消息後,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過去。
眼下,崔封身在前往靈山礦脈中心地帶的路上,他再度在顱宇中問道:“閻鴟,你爲什麼非要我過去不可?現在那裡的局勢如此混亂,這象羅礦山也要關閉了,我還得去拿回我的肉魄!”
閻鴟沉默了一陣,在崔封顱宇中緩緩地說出了四個字來:“元空印記。”
突然之間聽到這個名詞,崔封眉頭微微皺起:“元空印記?東籬宗斷雲崖上的那個隱藏空間?”腦海之中,自然地浮現出了那雲霧繚繞、煙波浩渺、氣海翻涌的景色。
“沒錯,你還記得,當初我是如何給你解釋元空印記的麼?”閻鴟問道。
崔封稍稍回憶了一番,便在顱宇中說道:“我記得,你說元空印記是通往‘異域’的一扇門扉,同時也是掌控這方異域的關鍵。將元空印記煉化之後,就能擁有隨時進出這片異域的能力,還能將之隨身攜帶,是一種神妙無比,且又稀世珍貴的天地造化之產物。”
閻鴟嗤之以鼻:“我可沒有說得如此浮誇,不過你添加的這些修飾辭藻倒也不過分。這天地間,因各種原因,會在虛空某處,誕生出一些或大或小的‘異域’。這些異域實則就是另一方空間,其原理其實就與虛空夢軸相差無異。”
崔封面露恍然大悟之色:“那你讓我前往主坑,是爲了搶奪那捲虛空夢軸?”
閻鴟重重地“嗯”了一聲。
這下,崔封更加不解了:“待我彼時突破到築基期後,就回東籬宗將那元空印記煉化了便是,何必非要在現在去搶奪那東西?太龍子、雲中尊這些人都在那兒,再加上那個誕生方式無比詭異古怪的牛頭馬面生靈,以我現在的實力,能將那虛空夢軸奪來?”
“有時候,容不得你衡量利弊,忖度雙方實力差距,再考慮這件事情去做或是不去做。”閻鴟聲音悠揚起來。
崔封在顱宇中不滿地冷哼了一聲:“這具身體可是我的,我現在選擇不去搶奪那虛空夢軸,你還不是不能阻止我。所以,有時候,我去不去做一件事,我自己還是能做主的。”
雖然崔封在顱宇中這麼說着,但他依然沒有未被閻鴟的意願,依舊朝着那南礦坑的方向奔掠。
顱宇中,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忽地,閻鴟聲音響起,不疾不徐、不鹹不淡,“你能做主麼?其他事情我不知道,但這虛空夢軸,你必須得搶到手。”
“哼,感覺真想固執己見的糟老頭子啊。那還請你告訴我,我爲什麼非得拿到這虛空夢軸不可呢?比起虛空夢軸,元空印記不是更好麼?”
“因爲,這關係到我是否會教你下一門神通……”
崔封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而後若無其事地在顱宇中說道:“閻大哥,是這個方向麼?要不我再加快些速度?”而後,他回過頭對莊瑤說道:“瑤兒,走快些!現在要爭分奪秒,速戰速決了!”
莊瑤望見了崔封面龐上努力按捺的亢奮,不由得奇怪起來,不過那一聲“瑤兒”,叫得她一個激靈,身子微微有些燥熱了起來。
“不知羞恥。”閻鴟在顱宇中淡淡地鄙薄了一句。
崔封賠笑道:“敢問閻大哥,您即將教我的這門神通,是關乎於哪一方面的啊?”
閻鴟在顱宇中擡了擡眼皮,說道:“其實,我之所以讓你去奪得那捲虛空夢軸,也是與修煉這門神通有關。因爲這門神通,需要你掌控一定的‘空間法則’。”
“空間法則?”崔封震驚。
閻鴟繼續說道:“你不必過於驚愕,其實所謂的‘空間法則’也沒有那麼玄乎,說得通俗些也就是所謂的‘空間之力’罷了。儲物袋、儲物法器,還有那虛空夢軸的基本構架,都是由空間法則來支撐的。”
“我要你將這虛空夢軸拿來,並不是覬覦其中蘊含着的一方天地,而是其中的空間力量,你要將這些空間力量納爲己用,才能順利掌握我即將交給你的新神通。”
崔封暗自思索了一陣,問道:“所以這門神通,與空間力量有關了?難不成,是‘空間神通’?”
崔封問出這句話後,閻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後便不再在這個話題上言語,只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眼下先將那虛空夢軸搶過來再說。”
崔封依言而行,逐漸臨近那南礦坑所在之地。然而,令崔封疑惑的是,想象中的激烈打鬥聲並未傳來,驚天動地的靈術光華也沒有渲染天穹,一切都無比平靜。
兩人踏着碎石沙礫,沿着不甚崎嶇陡峭的地勢前行。根據劉昊所說,翻過這座礦山後,便能看見南礦坑。
“莊瑤,這次你必須得聽我一句,我們本可以繞過這裡,但因爲一些緣由,我不得不將那虛空夢軸搶過來,你在這裡找個隱蔽之地等着我歸來。”崔封別過頭,定定地看着莊瑤,語氣柔和,目光堅定。
莊瑤嘴脣開闔,欲言又止,她很想拒絕崔封,但一想到一路上被崔封庇護,她只得垂下頭顱,再擡起頭來時,她眼眶已然泛紅:“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你可別讓我等得太久。”
崔封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然後猛地縱身上前,雙臂緊緊地抱住莊瑤,數息之後,他轉身朝着山的另一邊奔掠而去。
莊瑤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崔封離去的背影,這時,她心中驀地騰起了一抹不祥的預感,“不必瞎擔心,他現在的實力,在這象羅礦山之中足以自保……”她安慰自己。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別,往後將會有很長一段日子,再也見不到崔封了……
崔封來到了礦山頂部,放眼望去,南礦坑外果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粗略一掃,他估計最少也有五百人。
“這些日子,看來又涌入了不少修士。”崔封自語,他從懷中取出斗笠,握上戌牙,騰躍着向南礦坑外掠去。
南礦坑開闢在一處較爲平緩的山坡之上,坑道洞口外地勢平坦,許多修士聚集於此。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崔封也終於明白,爲何在礦山另一邊時,沒有聽到打鬥之聲。
南礦坑外,不知是誰在天空中祭出了一件法器,那是一幅繪滿經文的布帛,在低空中徐徐盤旋,金色的光芒籠罩而下,將那數百號修士全部籠在其中。修士們發出的聲音,被金色光芒隔絕,四散激射的靈術,在觸碰到金色光芒後,也會煙消雲散,不會流溢出去。
顯而易見,有人以法器隔絕了戰場,以免周遭的礦上受到波及。礦山本就極其脆弱,稍有劇烈的震動,便極有可能引起礦洞坑道崩塌、山體滑坡等。
金光罩外,有稀稀疏疏的修士影子,崔封迅疾地來到了金光罩子旁,這金光罩由金靈力組成,雖然看上去薄而透明,但實際上擁有相當的硬度,金光罩內的修士打出的靈術,在觸碰到光罩後,直接被悄無聲息地吞沒。
崔封毫不猶疑,九幽靈力瞬間裹上拳頭,他擡手便是一拳轟出。如他所想,金光罩表面泛起一圈圈漣漪,而後直接將一部分九幽靈力吞噬。
“怎麼辦?”崔封在顱宇中詢問閻鴟。
閻鴟沉默了半晌,說道:“這次我看在虛空夢軸的份上,幫你一把,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要想辦法自己解決,我可不是你的丫鬟。”
“可我是你的主子。”崔封在心底暗道。
這時,閻鴟在顱宇中沉聲道:“你看到這光罩表面不時流淌過的金光了麼?”
光罩表面,不時會有一抹金色光芒掠過,崔封在顱宇中答道:“看到了,這是什麼?”
“下一次那金色光芒掠過的時候,你一定要眼疾手快,控制你的力道,以瞌碎雞蛋殼的力量打出附着了九幽靈力的拳頭,然後頭顱往斜上方,目光深情一些,接下來你就有兩三息的時間衝入其中了。”閻鴟一本正經地說道。
崔封腦門上全是黑線:“爲什麼我的目光還要深情?”
“快出拳!”閻鴟暴喝一聲。
崔封身子一震,立馬揮動拳頭,與此同時,他感覺眉心深處的顱宇之中,霎時間涌出來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瞬息之間注入到了他拳頭上的九幽靈力之中。
這一次,黑色的九幽靈力光芒觸碰到金色光罩的一瞬間,如湯沃雪,薄薄一層金光剎那間破開了一個大洞。崔封神色一動,縱身躍入其中。
眨眼間,金色光罩被破開的大洞,再度彌合了起來。
金色光罩被破開的瞬間,浪潮般的激鬥廝殺聲席捲而來,狂猛而鋒利的勁風撲面而來,五光十色的光霞疾走騰掠,地面微微震動,不曾停止。
而當崔封破開金色光罩的一剎那,中央戰圈處,紅塵僧神色一凜,古井無波的眸子中,精芒盛綻!
“是誰?!居然破了我的法器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