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
“這本《撼元十八式》已經用不上了。”崔封一邊自語着,一邊將四個月以來翻看了無數遍的《撼元十八式》,收到了儲物袋中。
距離崔封開始學習《撼元十八式》,已經過去了四個月,足足一百二十餘天!
這四個月,崔封從最開始的第一式“長崩拳”、第二式“戰斧腿”,一路修煉到了第十七式“牛蛟纏拱”、,以及最終式“撥雲見月”。
一共十八招,有拳法,有腿法,有掌法,有身法,招招迥異不同,但招招卻又能銜接得天衣無縫。
練至今日,崔封已然能夠完完整整地將十八式一氣呵成地施展而出,行雲流水,絲毫沒有拖沓滯澀之感。
這時,朝陽升起,一抹紫氣自東方飄起,崔封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喚出傀二,四個月的成果,他迫不及待想要開始檢驗!
“全力攻擊我!”
一聲令下,傀二腳下“唰”的一聲捲起一片塵土,它的影子迅速欺身上前,矯健的身形如同獅虎,不僅快,且來勢洶洶,力量擠出風壓。
崔封一動不動,傀二的身影在他眼中模糊不定,難以捕捉,他也不慌張,四個月不斷重複一些拳腳功夫,帶給他最大的感悟就是,遇到任何情況,必須得先氣定神閒。
習了四個月的武,崔封無意間用了這樣一份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境。
果然,當他沉下心來之後,傀二的影子逐漸就變得清晰了起來。此刻,傀二在他視野之中的左上角,正騰身而起,一隻腿屈起,看樣子是要以腿攻擊。
崔封目光一凜,他腳後跟踮起,忽地向前邁出了三步,姿勢十分古怪,但三步之後,傀二屈起的腿一下恢復了原狀,崔封所在的位置,它根本無法用腿攻擊,因爲距離太近。
崔封這迅速踏出的三步,正是《撼元十八式》中的第八式“君子上樑”,是一種近身搏鬥之時施展的縹緲的步法。
看似毫無章法的三步,實則經過了崔封腦海中大量的推演,最後他施展出“君子上樑”,成功迷惑了傀二,鎖死了傀二的攻擊,使得它不得不收回了準備踢擊的腿。
見“君子上樑”如此立竿見影,崔封心中涌出強大的自信,施展出一記身法“燕子回巢”,旋身而動,肋下風聲呼嘯,眨眼間他便貼上了傀二近前,在其根本無暇反應的剎那之間,打出了一記“長崩拳”!
“砰”一陣悶響,崔封手臂筋肉之中的力量,如浪潮一般從他的拳頭上傾瀉而出,正中傀二的腹部。
傀二身子向後飛退,它雙腳在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才穩住了身形。
傀儡沒有痛覺,自然不存在喘氣與休息一說,只要靈石還能提供靈氣,它們便能無休止地運轉,直到身上的某些器件老化朽壞了爲止。
傀二被崔封一拳擊退,它面無表情,繼續一蹬地面,展開雙臂飛速靠近崔封。崔封同樣邁動步子,朝着傀二奔掠而去。
他現在鬥得興起,熱血沸騰,不願就此結束。
傀二這次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直直地朝着崔封跑去。臨近之時,它擡起拳頭,毫無花哨地對着崔封的頭顱一拳打去。
崔封知道對方這是在與自己拼力量,他不甘示弱,打出了《撼元十八式》的第十二式“莽牛破”。這一式,崔封曾見人人使用過。只不過那名修士將靈力與莽牛破融爲了一體,打出了一記類似於靈術的攻擊。
而真正的莽牛破,實際上就是一記重拳,是類似於莽牛衝刺之時,那種傾盡全力、不計後果的感覺。
崔封依照着第十二式莽牛破的訣竅,弓身回臂、跨步沉腰,將全身的筋肉連接爲一體,使之化作一頭紅着雙眼的雄牛,拳爲牛角,孤注一擲!
“莽牛破!”
崔封揮動右臂,高速移動的手臂表面之上,蕩起一圈圈白色的氣流,一股無形的氣壓朝着四面八方散開。
傀二的拳頭同樣迅猛無比,划着兇戾的軌跡,與崔封的拳頭猛地撞擊在了一起。
崔封臂骨劇震,渾身的筋肉頓時痠軟無比,險些直接癱倒在地。而傀二,整隻右臂猛地彈回,身體之中則發出一連串的“噼裡啪啦”的機括動彈之聲。
“再打下去,它非得被我毀了不可!”
“停止!”崔封連忙下達命令,然後一下子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顱宇之中,閻鴟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四個月來,一邊服食腸蟲精華,一邊修煉這些拳腳功夫,看起來,進步還是很大的。”
崔封苦笑道:“那三百五十多顆腸蟲精華,被我吃了個一乾二淨,可我的肉身不還是停留在‘脫胎’的門檻處麼,根本沒有變強多少。”
“你的體質比較特殊罷了。”安慰了一句,閻鴟繼續說道:“現如今,你完全能夠只憑藉着肉身的力量,徒手毀去一具傀儡,這個結果,你還不滿意麼?”
崔封露出一絲笑容:“當然滿意。”
“好,那接下來,你就將傀三也放出來,讓傀二與傀三同時進攻你。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只能用肉身力量跟它們搏鬥。”閻鴟說完,顱宇中再度陷入了沉寂。
崔封愣了一會兒,無聲地用嘴巴做出了幾個口型。
正午時分,迎來了一天當中最爲炎熱的時候。
崔封面前,傀二與傀三靜靜的佇立着。兩具傀儡都面無表情地看着崔封,崔封也看着它們,忽然,兩具傀儡一左一右朝着崔封包夾而去。
眉頭一挑,崔封身子向左前方騰掠出去,他朝着傀二迎了過去。
傀二速度極快,轉眼間便與崔封正面相臨。傀二一個勾拳打向崔封的臉頰,這一次崔封不願再與對方硬拼力氣,雖說施展一次莽牛破便能抵禦,但施展過後,他的身子很難承受得出接下來的兩具傀儡的攻勢。
崔封一記“燕子回巢”,轉過頭,只見傀二撲上前來,正握緊雙拳,朝着自己的胸膛砸來。千鈞一髮,崔封施展“牛蛟纏拱”,腰間兩塊肌肉一陣顫動,帶着他的身子在空中迅速旋轉起來,從傀二的雙拳之下躲了過去。
可這時,傀三從崔封身後逼近,它擡起雙臂,一陣清脆的金鐵撞擊聲響起,下一剎,它的雙手就化作一道道殘影,打出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轟向崔封。
一瞬之間,崔封身後就遭受到了十幾次重拳的擊打。即便有孟巖軟甲抵擋,崔封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有了微小的移位,一口口鮮血更是揮霍一般從他嘴巴里咳出。
他連忙讓兩具傀儡靜止了下來,趴在地上氣喘吁吁。
“你這樣,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那隻古鰲。”閻鴟開始落井下石。
崔封憤憤地吐出一口淤血,不滿道:“不用你說,我也感覺得出來!”閻鴟沉默了一陣子,忽然語氣一變,話鋒一轉:“不然,你還是先突破到築基期算了,到了築基期,你的勝算將會大許多。”
沉默,崔封蹙起眉頭,想了許多,最終嘆了一口氣,固執道:“算了,我還是繼續打熬肉身好了。”
“你是在顧慮什麼?”閻鴟敏銳地察覺到了崔封話中的異樣。
崔封輕嘆了一聲,坦然道:“我可不想,到時候好不容易踏足築基期,卻又被天羅環打落到煉氣一層去。我寧願維持在煉氣九層,熬煉肉身,到時候天羅環封印我的實力,我也不那麼心疼。”
閻鴟發出了“嗯”的一聲,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什麼,繼續吧。”
休息了一會兒,崔封體內傷勢恢復得差不多後,他再度將兩具傀儡召出,開始與之進行肉搏。
隨着崔封一次次被擊倒,《撼元十八式》中的一招一式,不斷融入到他的血肉之中去。
“長崩拳”、“牛蛟纏拱”、“莽雷破”等招式,崔封一次次的施展中,他逐漸觸摸到了這些招式之中的精髓,他現在需要的是戰鬥,是全身心地參悟其中蘊含的玄妙。
日子一天天過去,崔封身上的淤青、口中的鮮血,幾乎就沒有消失過。他現在除了休息,就是戰鬥。兩具傀儡的中品靈石都進行了一次更換了,崔封雖肉痛,但也無可奈何。
傀二帶着呼嘯的風聲,兀地出現在崔封身後,它砍出一記手刀,朝着崔封的後頸而去。與此同時,傀三左右挪移,速度快到了極致,勾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繚亂的影子,霎時間欺身上前,對着崔封的下巴就是一記上勾拳。
崔封沉心靜氣,散漫的目光陡然間凌厲起來!
感受着脖子上傳來的壓力,呼哧呼哧的風聲刮過耳畔,他身子一矮,使出了一招“風蘆禪”,避過了傀二的手刀。旋踵之際,傀三的勾拳便朝着他的小腹而去。
崔封不慌不忙,一記“牛蛟纏拱”,身子原地旋轉起來,像是一頭牛與一隻蛟纏裹在一起翻滾一般。
肉身力量通過扭曲周圍的空氣,將無形之力化作一根鞭子,猛烈地抽打了在傀二與傀三的身上,只一瞬間,兩具傀儡便難以抑制地向後退開。
崔封自然不會就此罷休,他想出一口這幾日來積壓的惡氣。
然而,還不待他主動出擊,兩隻傀儡再度迅速地逼上前來,它們一左一右,封死了崔封的進路,擡起的拳頭之上,似乎泛着暴戾的光澤。
崔封目光一顫,眼下,他要麼迎上去硬扛,要麼向後退避。而且按照目前的勢態來看,他即便退,也會受到不輕的傷勢。
“那就上!”
暗自暴喝一聲,崔封縱身向前,這一刻,他腦海之中已有定計。兩具傀儡臨近,一左一右兩隻拳頭讓崔封無法通過微小的動作避過。
不過,如今的崔封,並非之前那個不通肉搏之術的“純修士”,他這幾日不斷戰鬥,早已將《撼元十八式》中的招式,悉數融會貫通,超脫了“形”,達到了“意”,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此刻的崔封,正是如此,在衝到兩具傀儡面前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化解。可當他與兩具傀儡面對面之時,在那種危險的氣息刺激下,崔封下意識地便開始有了動作。
崔封弓起身子,背如山脊,他整個身子在空中一旋,近在咫尺的兩具傀儡頓時被一股力量禁錮住了身子。
而後,他雙手拉扯着虛空,猛地想左右兩邊一撥。兩具傀儡原本緊挨在一起身子,忽然間被一股力量猛地分開。
“第十八式,撥雲見月。”
兩具傀儡,分向兩旁,一個趔趄,猛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