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封目不轉睛地看着手中眼珠子大小的極品靈石,臉上寫滿了震驚。
半晌,他僵硬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小果猻,指了指手中的極品靈石道:“你準備把這個送給我?”
小果猻飛快地點了點頭,一張猴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彷彿在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一塊破石頭罷了。”
崔封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趕忙東張西望,看看是否有其他生靈在周圍窺視,他非常擔心這顆極品靈石早就被其他生靈覬覦上了。
好在周圍並無其他生靈的生命波動,崔封小心翼翼地將這一小塊極品靈石放入儲物袋中,而後他目光火熱地看着小果猻,開口道:“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小果猻手舞足蹈了半天,口中發出“吱吱”聲,比劃完畢,崔封才明白它的意思:“要我跟着你去是麼?”
就這樣,小果猻在前引路,崔封則緊隨其後,他強忍着仰天大笑的衝動,默默地跟在小果猻身後。
崔封對周圍的景物都比較熟悉,一路上他也在疑惑,這方圓二十里他已經探索得幾乎圓滿,難道還有什麼秘地是他未曾發現的不成?
小果猻在一片叢木前站定,崔封眉梢挑了挑,這個地方他也經過了幾次,但這附近並沒有任何所謂的秘地,他用神識掃視過。
可就在崔封疑惑之時,小果猻彎下身子,從那片密集的叢木下方鑽了進去。崔封神情一動,他連忙擴開神識,發現這片叢木之後盡是一些草藤棘木,連稱得上靈藥的植株都沒有,更遑論什麼極品靈石的靈氣波動。
見崔封一動不動,小果猻發出吱叫聲,示意崔封跟着自己一起鑽進去。崔封面露苦笑,這片叢木長勢旺盛,下方的莖幹盤根錯節,他現在身形一米有七,即便縮成一團肉球,也不見得能夠從那些狹小的縫隙之中鑽進去。
當然,崔封若是願意,他完全可以將這片叢木蕩平,但他覺得實在沒什麼必要,而且隨着修爲與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不願肆意毀壞這些自然生長的草木。
同時,崔封也能選擇騰空而起,越過這片兩米高的叢木,去看看這片叢木之後到底有什麼。但他已經用神識感知過,這就是一片寬闊的叢木,並沒有什麼奇異之處。
忽地,崔封靈光一閃,他愣了一會兒,臉上忽地浮現出一抹笑意,“我都忘了,可以用哪個東西試試看。”
崔封一邊想着,一邊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一道灰褐色的光華從中騰起,而後緩緩落入崔封的掌心。
光華散去,一隻小巧玲瓏的灰褐色老鼠出現在崔封的手中。
這老鼠外形尋常,只是它皮毛下方似乎有着一道道黑線斑痕,頭顱之上也刻着類似於古文字的符號,看上去頗有幾分不凡的意味。
崔封愛不釋手地把玩了這隻老鼠一陣,然後盤腿而坐,開始用手輕撫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骷髏掛墜。
須臾間,一抹紅光從那骷髏掛墜中蕩起,崔封手中的老鼠猛地一顫,崔封自己雙目中的神采則漸漸消散。
片刻過後,崔封身子完全鬆弛了下來,頭顱耷拉在脖子之上,身子紋絲不動,整個人如同化作了一具蠟塑。
而他手中的老鼠,此刻則開始伸展四肢,一雙鼠目緩緩睜開,散發出了靈慧的神光,一句人言,毫無徵兆地從老鼠口中傳出:“這就是傀鼠的身子麼,還輕盈的,不錯!”
一旁的小果猻,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此刻它目光中閃動着好奇的光彩,走上前來想要一把將這隻口吐人言的老鼠抓住。
灰毛老鼠則異常靈敏地躲過了小果猻的猴掌,然後人立而起,以苦笑的口吻說道:“是我,現在我的神識與這隻傀鼠連接了,走吧,帶我進去。”
小果猻驚訝地看着地上的小老鼠,又茫然地看了看崔封的身軀,而後它指了指崔封的身軀,又指了指小老鼠,最後豎起了一根手指。
傀鼠崔封點頭道:“不錯,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不過現在我控制的軀體是這一個。”
小果猻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後一巴掌扇在了崔封真身的頭上,崔封的真身向旁一歪,摔趴在了地上。
傀鼠崔封瞪着自己的黑豆雙眼,小果猻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而後拍手嘶叫起來,顯得極爲興奮。
“這些猴子果然都生性頑劣……”崔封在心中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而後,他回憶起之前在賭鬥場中時,他第一次動用血屍的場景。
眼下發生的一切,其實與那時候他控馭血屍肉軀是一個道理。
只不過當初崔封在《屍說》上學到的東西,只能支撐着他勉強與血屍肉軀連接,且只能施展一切簡單的騰挪、拳腳之力。
在跟隨陸近月研習了大半年的血煉之法後,崔封才終於算是將完完全全的“血煉之法”掌握,只是他還處在入門級別而已。
此時此刻,他控馭的這隻傀鼠,便是當初他踏上第二重試煉之前,所花費的七天做準備時的收穫之一。
這隻傀鼠,由稻田之中最爲常見的田鼠煉製而成,其中涉及到剖解、舒落、刻符、彌血等一系列繁雜玄奧的手段,其最終所需掌握的技巧,不啻於庖丁解牛時所具備的手法。
崔封嘗試了許久,才成功煉製出了這麼一隻傀鼠來,即便這只是一隻最低級的傀鼠。
成功與傀鼠建立起神識橋樑後,崔封便能控馭着傀鼠的身子四處亂竄,不同於血屍,血屍的形體與人類相差無幾,崔封在控馭血屍時,並未有什麼感官上的新鮮感。
可傀鼠的體型可比人類要小得多!無論是行動還是呼吸,崔封都感覺無比新穎,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身後的尾巴,就像是憑空多出了什麼器官來一般。
這種新奇無比的體驗,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
“待我熟練了這隻傀鼠的軀體後,我就可以潛入陸近月的閨房,到時候……嘿嘿……”莫名地,崔封開始幻想起一些與眼前環境毫不相關的事情來,“不過……他修爲太高,只怕我一接近,他就會瞬間發現我,到時候肯定死無葬身之地……我得想個法子……”
這時,小果猻不動聲色地繞到了傀鼠崔封的身後,然後一把將他抓住,霎時間,傀鼠崔封便嗅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臊味,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那果猻竟然將自己抱在懷中,就像是抱着一個玩物一樣!
傀鼠崔封臉色大變,他堂堂“魔修”,除了被陸近月弄得羞憤欲死以外,何曾遭受過如此輕薄!
“放開我!”傀鼠崔封惱怒大吼,可發出的聲音尖尖細細,聽上去像是在撒嬌一般。然後……小果猻抱得更緊了。
小果猻抱着傀鼠崔封,彎下腰朝着叢木底部鑽了進去。
崔封放棄了掙扎,一是他擔心自己使出力氣傷到小果猻,二是他覺得這樣被抱着雖然被氣味薰得睜不開眼,但其實也相當溫暖,還不用自己動腳。
鑽入叢木下方,平日裡看着不過手臂粗細的根莖木幹,此刻在傀鼠崔封眼中,卻像是一棵棵生長了無盡歲月的原始巨木一般。其上細密的紋路,原本需要入微的觀察才能看到,可現在呈現在傀鼠崔封眼前,那些紋路變成了一道道溝壑。
地上的碎石、泥土,也都化作一個個小山包,傀鼠崔封甚至還不經意瞥見了一隻蚯蚓從泥土之下鑽出,那活脫脫就是一條蟒蛇!
螞蟻大如貓狗,甲殼類昆蟲則像是不同種族的龜類,看得傀鼠崔封是既驚奇又想笑,一種奇幻玄妙的感覺盤旋在他心間。
小果猻向前匍匐前行了許久,傀鼠崔封感覺上方的叢木越來越濃密,光線也開始漸漸弱下來。荊藤之上的尖刺,如同寬闊的利刃,多次從傀鼠崔封的鼻尖劃過,那凌厲的銳利之意,着實令他遍體生寒。
突然間,頭頂上的叢木開始稀疏起來,縱橫交疊的蓁蓁草木越來越少,傀鼠崔封只覺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闊的草地出現在他視野中。
小果猻站起身來,傀鼠崔封則爬到了它的頭頂之上舉目四下張望。他發現這塊空地其實並不很大,只是他現在以傀鼠的視角來看,顯得這空地十分寬闊。
這片空地被茂密的叢木的包圍了起來,傀鼠崔封目測了一下,這些叢木至少都有兩米之高,想要站在叢木之外發現這片被圍在中間的空地,的確很困難。
忽地,傀鼠崔封雙目一凝,他看見空間中央,鋪着一張深藍色的綢布。這綢布之上只有深藍一色,邊角處破舊,並無其他花紋圖飾,看上去很平凡。
可當崔封伸出神識去感知之時,卻莫名地發現,自己的神識在籠向這塊綢布之時,竟然莫名其妙地湮滅了。
傀鼠崔封從小果猻頭頂跳下,邁動四條短肢跑到那綢布旁,頓時,一股沒來由心悸之意讓他身子僵直。
這時,那小果猻掠到了崔封身後,它扯住綢布一角,將整張綢布猛地掀開。璀璨的光芒乍然出現,耀得崔封雙眼痠痛,連連後退。
與此同時,在綢布被掀開的剎那,一股山崩地裂般的靈氣浪流,像是匯聚在某處而後同時傾瀉而出般,狠狠地向着四面八方盪漾開來!
崔封四隻爪子緊緊扯住地上的草皮,避免自己被這股浪流掀飛。
靈氣浪流平息下來後,傀鼠崔封抖了抖了身上皮毛間殘留的濃郁靈氣,擡起頭顱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口中那一對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