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原來如此!我說六爺爲何放着城中那麼多豪奢的酒樓不住,卻偏偏要隻身一人來住這泰安客棧,原來都是爲了那做雜役的姑娘吶!” 泰安客棧中,店小二與老闆娘瞠目結舌,看着先前還勢同水火的崔封與馬龍嵐,此刻竟是相談甚歡。
一杯杯酒水下肚,周圍坐着的漢子,紛紛起鬨。馬龍嵐三十出頭,五官平淡無奇,但卻極爲耐看。尤其是他下巴上那唏噓的胡茬,更爲其平添幾分別樣的魅力。
他對泰安客棧的女雜役念念不忘,是他那些跟隨着他的兄弟都知道的事。 說到馬龍嵐的勢力,實際上與勝京王朝那些幫派堂會一樣,都是由一羣素不相識的人組建起來的。 馬龍嵐喜歡把自己的幫衆,稱作兄弟。幫派中的頂樑柱,則是立幫之初便一起打拼的生死之交。
馬龍嵐的幫派,在座安城及周邊幾座城池,名望極大。
除了東籬宗、九風塢這等修仙門派,以及各個城鎮中的城主府、大家族外,當屬他們這種幫會勢力最讓人忌憚。 而馬龍嵐的修爲,更是達到了煉氣九層的境界,與一些世家家主的修爲平起平坐,這也是他能暗中控制許多城鎮的大家族的原因之一。
在馬龍嵐心目中,幫派的紐帶,並非只能是血脈,還可以是那一片赤誠、那逐漸由陌生變得熟悉的情誼。 談笑間,崔封得知,馬龍嵐幫派多年來的積澱,全部用來給他提升修爲,他那一羣兄弟,只有幾人領悟了心法,但因疲於世俗事務,修爲最高的也不過煉氣二層,豐厚的修真資源,全部投入到了馬龍嵐的身上。 崔封不禁感嘆起馬龍嵐幫派的凝聚力,人人都願爲他人獻出自己的性命。如此一幫人,倘若能被磨礪出鋒芒,劍之所向,將無堅不摧! 這時,那女雜役走到崔封這一桌前,道:“客官有何吩咐?” 馬龍嵐左手邊,一個豹頭環眼的漢子,哈哈一笑,道:“把這些空酒罈收收。”令崔封驚詫的是,馬龍嵐竟神色難堪地將頭別到一旁。 馬龍嵐飽經滄桑的面龐下顎,蓄着細碎的胡茬,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挺拔的鼻樑,讓他看上去有一種篤定的英俊、睿智的魅力。 “六爺!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我們可都一直渴望着有個六奶奶呢!”
崔封也打趣道:“六爺建立了這麼一個幫派,該不會還從來沒有跟女子……”
馬龍嵐連忙點燃一支茄草煙,搔了搔頭,神色尷尬。
見狀,崔封也哈哈大笑起來,馬龍嵐這人,可真是有趣。
一直到傍晚時分,馬龍嵐才起身告辭。他來座安城,本就是爲了明日白宗行舉辦的新任城主盛典,因此還有龐雜的事務需要準備,否則,他倒是很樂意與崔封繼續交談下去。
送走了馬龍嵐等人後,崔封回到自己的廂房中,開始運轉通冥功,三個真時後,他的神識不再壯大,便轉而運轉起十殿閻羅訣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從修煉中醒來。連續運轉了將近十個真時的心法,這已是極爲罕見的神識稟賦了。然而,這還只是崔封全盛時期神識的冰山一角。
此時,原本應該冷清的街道,卻反常地喧鬧起來。崔封走出廂房,發現客棧大門敞開,只有賬房先生坐在櫃檯後邊,默默地看着一本學術經書。
“白家升堂入室,都遷入城主府去居住了。”崔封走在街上,行人都在討論此事。
“而且,聽說白宗行那長子白東煬與三子白東熾,在東籬宗也是風生水起。”
“馮家家主雖然被滅,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馮府三傑之一的馮雲峰,不還是跟着穆城主去了磐硫城,那裡天地更廣闊,只怕日後歸來,這馮府就要成爲座安城第一大家族了。”
“最倒黴的,當屬陳府吶……”
聽到這些,崔封體內怒浪翻滾,他按捺住心中猛漲的殺意,隨着人潮,一同向座安城中央走去。
自座安城建立以來,中央地帶便有着一個下沉式的廣場。一些盛會、典禮,都會在此舉行。這裡,也是座安城最爲繁華的地方。
“你看那擂臺,看來白城主今日不僅會宣佈自己上任,還會與以往一樣,在此舉行大比。”
勝京王朝乃修仙王朝,許多城鎮中,歷來新城主上任,都會舉行一個盛典。而盛典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那所謂的“募英大會”。
募英大會沒什麼條條框框束縛,一般也只有修士會參加。畢竟凡人即便將《撼元十八式》修得再精妙,也難以抵擋修士隨手打出的靈波。
而但凡在募英大會上表現可圈可點的修士,都有機會被城主府招到麾下,朝夕間便俸祿豐厚、地位高人一等。
與東籬宗這些修真門庭不同,城主府只看人品、實力,無論年齡資質。而修真門派,更看重的一個修士的稟賦與年紀,如果到了而立之年,修爲卻不過煉氣二三層,東籬宗自然不會將其收入宗內,但城主府或許就會。
因此,這對許多修士來說,是一個機會。
座安廣場極大,佔地差不多有方圓一里。崔封繞着座安廣場走了一圈,買了個肉酥餅,就着豆漿,吃得很美味。
隨着時間的推移,座安廣場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轉眼間便圍了個水泄不通,廣場四周有幾處還搭建高臺,其上設有座椅,那是爲一些座安城有頭臉的人物準備的。
崔封定睛一看,其中一個高臺上,他便看到了馬龍嵐等人,不過他並未發現崔封。
摩肩接踵的人們,以看熱鬧的居多。當然,人羣之中,也存在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修士們。廣場四周高臺上的人當中,似乎也有人準備去擂臺上露露身手。
“那是馮府現任家主,馮雲漠,昔日的三傑之一。如今整個馮府除了馮雲峰,恐怕也只有他能擔起家主的擔子了吧。”
“呵呵,馮家還有好幾位八面玲瓏的老輩呢。一旦家主之位落入旁系那幾個叔伯手中,他們這一脈在馮府中將再無地位可言,說不定還會被各種‘意外身亡’。所以即便是硬着頭皮,他馮雲漠也要上。”
“大家族可真複雜啊……”
“咦?那是白府的人麼?那幾位身着白袍的,難道不成是東籬宗的修士?”
“看來,白家那兩位有出息的青年才俊,這次也回來爲自己父親鎮場子了啊。”
“這樣一來,城主一家與東籬宗,豈不是同氣連枝、鐵板一塊了麼?”
崔封目光一掃,便看見正北的一個高臺上,坐着兩個一臉眼高於頂的青年男子。他們身後,還坐着數名身着白袍的修士,款式與當日崔封見到的何椽所穿的袍服相差無幾,只是顏色不同。
“這麼快,就遇到你們兩個了啊……”崔封目光冰寒,將高臺白東煬、白東熾二人的容貌,深深地烙刻在自己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