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僻靜的巷子,崔封將兩人手中拎着的果脯、乾糧裝入了儲物戒中。
這時的崔封,容貌中規中矩,是那種丟進茫茫人海便根本發現不了的面孔。而方九凌也變成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但那身材依然惹得不少人側目而視,但見到她的容貌後,便失去了興趣。
“嘿嘿,你這樣的人,竟然願意換上這麼一張面孔。”崔封看着方九凌,揶揄道。
方九凌不明所以地看着崔封,問道:“什麼我這樣的人?我爲什麼會不願意換這麼一張面孔?”
“你們這些天生麗質的女人,不是對自己的容貌、頭髮、身材都寶貴得很麼?爲何你還願意這樣?”崔封隨口將書中所看的東西說了出來。
方九凌以鄙夷的目光看着崔封,嘲諷道:“你是從那些爛俗小說中看到的吧?什麼天生麗質難自棄,有哪個蠢貨會爲了這些流於表面的東西,而將自己的性命置於險境?”
一席話,讓崔封對方九凌有了全新的認識。
見崔封不說話,方九凌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女人就應該是貪慕虛榮、趨炎附勢、刁蠻任性的?”
崔封驀地想起了江芸,這個當初挑撥他與曹禮關係的少女,嘴上補充道:“我覺得,還應該加一個,惡毒狠辣。”
“看來,你對女人偏見挺大的啊?”方九凌面色微冷,語氣也疏遠了許多。
崔封神色一滯,解釋道:“但也並不是所有女子都是這樣的,比如說你……”
“我有什麼不同?”方九凌打斷崔封。
“你……”崔封一陣囁嚅,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然讓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方九凌凝視着崔封,哂笑一聲:“起初,我見你掌握小雙星手、身懷玄色靈力,纔來靠近你,這算是趨炎附勢吧?”
“這……”崔封啞口無言。
“若不是因爲我的容貌,你會願意幫我?”方九凌目光犀利,直刺崔封本心。
崔封一怔,思來想去,發現的確如此。倘若方九凌是個漢子,他絕對不會伸出援手,且莫說方九凌是個漢子,假如她不是什麼風姿綽約、閉月羞花之人,崔封也明白,自己或許根本不會與其有過多交流。
“哼!人,本性如此,你又何必憤世嫉俗。”方九凌冷哼一聲,扭頭離去。崔封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跑着追了上去。
經過方纔的論辯,兩人間無話可說。
穿過了三條街後,崔封在六順賭坊前站定,他對一旁的方九凌道:“我有事要進去一趟,你是跟着我還是……”
“走吧。”方九凌當先邁步走入了賭坊之中。
崔封苦笑,緊隨其後。
一進賭坊,喧鬧吵嚷之聲便撲面而來,與外面的僻靜不同,這六順賭坊內,熱火朝天、人聲鼎沸。
看來,此地雖然建在座安城不起眼的偏僻處,但人氣依然旺盛無比。
“滾出去,這裡可不是你們這種窮鬼來的地方。”一個肥頭大耳的壯漢,雙腳一踏,將崔封二人的路擋住。
崔封無奈,對那人道:“我要找你們六爺,我是他兄弟。”
那漢子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對着一旁幾個凶神惡煞的人使了個眼神,幾個人不動聲色地將崔封二人圍住,那些賭坊中的人,全然沉浸在牌桌之上,而且這種景象他們也是司空見慣了,故而並未在意。
“你怎麼知道,六爺在這裡?”那漢子抽出別再腰間的匕首,抵在了崔封的脖頸之上。
崔封目光在那匕首上停留了幾息,按捺下心中微漲的怒火,和顏悅色道:“你們只需幫我向他轉達‘玄色靈力’四字,不然,你們幾個雖然是恪盡職守,但下場會很慘。”
幾個漢子自然不把崔封的威脅放在心上,但還是有一個漢子向賭坊後房走去。
粗中有細、暴而不莽,這是馬龍嵐在他家主中時常唸叨的教條之一。
眼前幾人中,並沒有當日與崔封有一面之緣的幾名骨幹精英,所以即便他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對方也不見得能認出自己。
很快,那前往後房的漢子,滿臉驚詫地奔跑回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名剃着寸頭的漢子。崔封一見那人,便開口招呼了一聲:“阿虎。”
劉奎虎,馬龍嵐的心腹之一。
劉奎虎看見崔封,臉上興奮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狐疑起來:“你是……?”
崔封知道,自己的容貌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當即擡起手掌,一簇玄色靈力一閃而逝。
“你!”劉奎虎雙目之中精光大盛,他看着崔封,語無倫次道:“你真的是他?你不是死了麼?”
崔封示意,此處人多耳雜。
劉奎虎引着崔封二人,向着後房走去。待到沒有其餘人的目光後,崔封將自己面上的面具揭下,露出了真容。
“真的是你!!怎麼會這樣?!”劉奎虎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地驚歎道。
“見到六爺再說吧。”崔封擺擺手,笑了笑。
穿過廊臺,院中有着假山池塘,楊柳依依。方九凌低語道:“那烏煙瘴氣的賭坊之後,竟然還別有洞天,你這兄弟,倒也挺會享受的。”
三人繞過一根立柱後,劉奎虎伸手將面前一扇棋盤門推開,崔封二人隨後而進。
“六爺!真的是崔公子!”劉奎虎一進門,便神色激動地對着屋內吼道。
崔封前腳邁過門檻,便感覺到一道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擡起頭,對着左右手坐着的人頷首,而後看向正前方,那正襟危坐着的馬龍嵐。
“六爺。”崔封感激之色溢於言表,當日馬龍嵐等人從旁協助,他也是從孫韋口中得知的。而出手搭救崔封的人,孫韋自然要保。
也得虧白宗行的真正身份是孫韋,否則馬龍嵐等人哪裡還能坐在這兒。
馬龍嵐震撼之色不亞於劉奎虎,他看着崔封,心中有無數問題,但隱隱間,他遏制住了這個念頭,他明白,朋友之間,該說的自然會說,刨根問底,反而會讓雙方心存芥蒂。
“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頭被斬了都還能活過來。”馬龍嵐起身,笑着給了崔封一個擁抱。
崔封明白對方是在打趣自己,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們,那被斬掉頭顱的人,其實是白東熾。
一番寒暄過後,崔封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儲物袋,這是當日他斬殺白東焰時得到的儲物袋。“六爺,那日你能爲了我而冒天下之不韙,我無以爲報。近日我就要離開座安城,這個儲物袋,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馬龍嵐眯起眼睛,鷹隼般的目光刺入崔封的眸中。
二話不說,馬龍嵐將之接了過來,隻字不提有關於儲物袋的事情。崔封見狀,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馬龍嵐見狀,也朗聲大笑起來,兩人年齡相差十幾歲,但這一刻,他們就像是手足兄弟一般,無所顧忌地大笑起來。
劉奎虎等人,面面相覷,對崔封、馬龍嵐兩人忽然放聲大笑,極爲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