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封走到名爲“小說”類別的木架旁。
目光一掃,便看到了一本三指寬的書籍封脊上,寫着“侯門龍陽傳”五個鎏金大字。他心底驀地浮現出一張冰冷英俊的面龐,眸子之中涌起追憶之色。
自從與曹禮見過面後,崔封便得知了,寧衝同樣成爲了東籬宗的內門弟子。但出於內心莫名的畏懼,以及不欲將其拉扯入自己即將製造的漩渦之中,他一直未向旁人打聽寧衝的下落。
“也不知這傢伙過得如何……”崔封掐滅心中的衝動,他即將處於風口浪尖,自己身邊的人,自然也會相應地受到相當的目光,他擔心這些“目光”會給寧衝帶去災禍。
至於曹禮,對方都已然將自己當作生死仇敵般對待,崔封自然不會再去爲其考慮什麼後果。
這時,周圍開始有人對着崔封指指點點起來。他現在的容貌雖然毫無特點,但那日他的所作所爲太過令人難以忘懷,因此依然有不少人辨別出了崔封的身份。
崔封見周圍騷動起來,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準備離開百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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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百籍屋殿門處,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從崔封身後傳來:“呵呵,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樣子!方師妹怎麼可能看得上這種人。”
“可不是嘛,昨日方師妹與我們在席間推杯換盞,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嘖嘖,紅潤起來可真是要人老命嘍~”另一個輕佻的聲音附和道。
“哈哈哈,你就別動那心思了,劉師兄、雷師兄幾位的角逐,你參與進去完全就是陪襯,只會讓幾位師兄在方師妹眼裡愈發璀璨而已!”
“可惜吶!”
崔封聽着這些話,心中一陣刺痛,旋即又想到自己還不是與莊瑤一夜春宵了,他與方九凌本就只是萍水相逢,只不過自己答應幫對方一個忙而已,對方的自由可不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
想到此處,崔封吐出胸中的一股煩悶之氣,他轉過頭,冷冷地看着那兩個故意擠兌自己的人,腰間的戌牙“鏘”的一聲脫鞘而出,被他握在了手中。
那兩名修士,看着崔封手中的戌牙,就像是與他融爲了一體般,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陣陣寒氣。
十殿閻羅訣修出的玄色靈力,不僅破壞力、渾厚程度等,都比同階的空靈力要強出不止一籌,而且還擁有一種矇蔽他人神識感知的能力,連傳功閣那名神秘老者都看不出崔封丹田內有玄色靈力。
懾於鳴法之技,他們兩人噤若寒蟬。但當他們將神識罩向崔封后,卻猛地發現,此人的丹田竟然空空如也,沒有一點靈力波動!
這意味着,稟賦卓絕、技驚四座的“馮吹雪”,居然只是一個連心法都領悟不了的廢物!
當日,崔封與付文交鋒之時,衆人都感知得到他丹田內沉寂一片,宛如赤地千里,沒有一絲靈力波動。那時候,一衆修士還覺得情有可原,畢竟是才入門的弟子,領悟了心法也未必能那麼快突破到煉氣一層。
然而,現在將近四天過去了,這馮吹雪丹田內竟然依舊死氣沉沉,這隻能說明一點。
這人沒能領悟心法!
兩名修士發覺此事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激動得翻江倒海。若是將這個消息捅出去,將有無數方九凌的傾慕者,來尋其麻煩。
崔封見兩人的目光閃爍連連,道:“怎麼不繼續說下去?我還以爲你們也不想要舌頭了。”
兩名修士臉上怨毒的神色一閃而沒,崔封在如此多的人面前羞辱他們,他們心中自然是怒火萬丈,但卻不得不隱忍。他們知道,這馮吹雪出手果斷毒辣,且宗門對掌握了鳴法之技的弟子的態度,肯定要比他們這些普通內門弟子要好得多。
彼時,吃虧的還是自己!
以此澆滅胸腔中燃燒的怒火後,他們二人恍若未聞,轉身朝着百籍屋中走去。
崔封嗤笑一聲,也是轉身離去。他心中通透,自己沒能領悟悠心訣這件事,怕是已經被對方察覺了。只怕不久之後,這件事便會傳得沸沸揚揚,自己一個未能領悟心法的人,還是成爲了內門弟子,這必定會引得許多人難以服氣。加之先前自己與方九凌的曖昧,更是會拉來巨大的仇恨。
如此種種聚集在一起,恐怕兩日後的大比,將會颳起一場血雨腥風!
摩拳擦掌的同時,崔封也有些迷茫。方纔那兩人的話語,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方師妹與我們在席間推杯換盞……”崔封腦海中迴盪着這句話,雙目不禁有些乾澀,那張清麗絕倫的面龐,似乎陡然間遙遠了許多。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你?”
崔封暗歎一聲,也不知是何種心理驅使,他急匆匆地回到了方九凌的寢房,房中卻依然空無一人,唯有陣陣微風吹過窗櫺的聲音。
枯坐至傍晚,崔封心中的煩悶終於平息不少,他被莫名的焦慮纏身,深陷其中,直到一兩個真時過去了,才恢復過來。
世人將他這種表現,稱之爲情殤。
之後的兩日,崔封再也沒有出門,大部分時間用來參悟那門閻鴟授予他的靈術,其餘時間則運轉十殿閻羅訣、通冥功,按部就班地開拓丹田、滋補神識。
值得一提的是,期間王書原來找過崔封一次,又領着他去了傳功閣,讓他嘗試着領悟悠心訣。結果自然早就註定了,崔封依舊未能領悟那悠心訣。而這次吞噬了悠心訣的本源後,十殿閻羅訣也沒有一點增長,這讓崔封心中略感失望。看來,任何一門心法,只在初次被十殿閻羅訣吞噬時,才助其晉升。
而這兩日間,方九凌的影子,始終未曾出現。
對此,崔封已經釋然了。無論對方是有說不出的苦衷,還是單純地只是在利用自己,崔封都已不甚在意。漸漸地,總會水落石出。
崔封甚至還樂觀地揣測過,對方有意疏遠自己,是不是爲了保護自己呢?不過很快地,崔封便將這個想法否定了。保護自己,也沒必要與他人飲酒作樂吧?
清晨,一覺醒來,崔封精氣神飽滿,他推開屋門,朝着東籬山走去。宗門大比,選擇在東籬山舉辦,只因東籬山有足夠空曠的地方來擺設擂臺。
行至東籬山,崔封目光所及之處,已是搭建起了數十個臺榭。放眼望去,擂臺之間人頭攢動,場面無比宏大,沸反盈天。
東籬宗大比,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