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姜塵縱身立於火牢山頂端,緊鎖眉頭。
現如今。
火牢火山停止噴發。
腳下的岩漿,漸漸冷卻。
“血巾之亂”也已瓦解。
亂世第一因-王幹炬身死魂滅。
甚至火牢山本身,也成了傷害亂世諸星的人間殺器!
當那三顆灼熱巖球,穿梭虛空,成功命中七殺、破軍與貪狼三星的時候,便是藥性消化之際。
一切對外征伐的手段與行爲,皆是太歲蒼侯的道路!
按理來說,亂世到來的時間,應該推遲纔對,但眼下的詭異狀況,卻是——病菌漫天,禍氣如海,彌害人間!
亂世氣息,以近乎可怕的速度,瘋狂增長!
識海之中,象徵着【貪狼天命:小天罡星分支】的天青色星辰,亦迸發出耀眼星光,快速汲取天地間的亂世氣息,注入姜塵體內。
姜塵所擁有的血氣強度,也隨之極具攀升,其氣血之雄厚,甚至隱隱接近了青州最強者-洪武。
但——
這真的是好事嗎?
洪武將軍……還活着嗎?
姜塵心中一緊,立於火牢山巔,極目遠眺。
天眼。
觀人間!
在悠悠天眼的視角當中。
無數細微病菌,以千里外的某處城池爲起點,似一陣凡人無法窺探的黑色妖風,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那是——”
“河西關?”
姜塵終於窺見了霍亂的源頭。
河西關!
老皇帝下達諭旨,耗費了無數財力武力,打造而成的河西關城。
也就是後世的長城三大奇觀之一,連陲鎖鑰,天下第一雄關!
嘉一峪一關!
此關城,由隴西軍事世家-李氏鎮守了上百年歲月,曾多次阻擋胡人南下侵掠涼州,可謂是固若金湯。
甚至可以說,此處,便是偌大數千裡涼州,最爲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但偏偏!
竟是此處出了問題!
…………
河西走廊。
東起烏鞘嶺,西至玉門關,南北介於祁連山和馬鬃山、合黎山和龍首山間,東西長約四千裡,南北寬約四五百里,最狹窄處只有不足十里,因位於黃河以西,有兩山夾峙,形如走廊,故名:河西走廊。
而其最狹窄處,被譽爲河西咽喉。
數十年前,老皇帝一眼就判斷出,此咽喉一般的狹谷,若建一關,必成國防重地。
建成後,河西關雖未能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程度,卻也是涼州第一安全的城池。
洪武攜柳傳智屍骸,迴歸青州的時候,便曾途徑此關城,甚至進去喝了杯茶水。
然而——
此等安全至極的地點,卻有……將星隕落!
武侯死!
任誰也不曾料想到,亂世爆發的第一位祭品,竟是青州軍主,天下武侯能夠排進前五的強大存在,鎮北王衛煊的弟子,悍然殺死武侯柳傳智的強大將軍,擎天青侯。
洪武。
如血一般的殘陽餘暉,也似滿懷悲傷地落在洪武那猶如擎天柱一般的龐大身軀。
周身四肢百骸,可謂是遍體鱗傷,血痕創口近乎幾百上千處,鮮血淋漓,方圓百里山地,皆轟碎如渣。
可見死前戰鬥之慘烈!
但最終,青州第一武侯,還是倒在了黑山崖壁之下,其寬碩胸膛,更是裂開了一道大縫,血淋淋的,似是有某物破封而出……
“哈哈哈哈!”
“洪武已死,我自由了!快活,快活啊!”
“九州的百姓們,爲了慶賀我的新生,你們今晚就病死十萬人,充當賀禮,可以嗎?桀桀桀桀!”
高空之上,一團難以形容難以描述的恐怖虛影,飄蕩於高空,發出無比猖狂的笑聲。
每時每刻,它的身軀,就會迸散出數之不盡的病菌,瘋狂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這正是鎮北王衛煊親手封印的強大邪魔,達到了武聖層次的恐怖存在——
瘟鬼!
只需存在一夜,便可病殺十萬無辜百姓!
這也徹底證實了,
洪武身死這一事實。
一個人的死,對於天地而言,不過是多了一座墳墓。
但對於青州數百萬軍民來說,若是見到鎮守青州三十年的洪武將軍,客死他鄉,必定悲痛欲絕地嚎啕大哭,然後擦去眼淚,發誓要找到兇手,復仇!
不共戴天之血仇!
而兇手。
共有三人。
其一,便是羅教副教主,刺客武侯,計生屠。
青涼剿匪聯軍,始終提防着此人,生怕此人突然現身,然後痛下殺手,屠戮某位武侯。
但誰也不曾發覺,他聲東擊西,早已悄然遁去上千裡,而他的真正目標,竟是從青州歸來的洪武將軍。
計生屠神色冰冷,嘴角顯露出瘮人的微笑:
“不愧是號稱青州王的存在,僅僅是參與刺殺此人,便使得某家體內藥性,圓滿消化。”
一旁的司馬師,便是司馬仲達的嫡長子,亦是司馬家的隱藏武侯,他悠然地搖了搖手中摺扇,輕聲恭維道:
“恭喜計教主,實力更上一層樓!”
計生屠冷笑一聲:
“今日之事,真正得了最大好處之人,該當是你們司馬家吧。”
“吾等聖教,爲你父的玉門關計劃,可是付出了一尊武聖的性命。”
事實上。
柳傳智雖從司馬家獲得了神器-智伯骨酒杯,但從一開始,他便是司馬仲達眼中的棄子。
洪武殺死柳傳智,本就在他計劃之中!
因爲——
一旦柳傳智身死於玉門關外,洪武必然冰封武侯屍骸,在冰雪解凍之前,儘快帶着迴歸青州之地。
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也就意味着。
洪武落單了。
強者與士卒之間的關係,就像是樹幹與綠葉,樹葉凋零幾百個,並沒有什麼大礙。
枝幹纔是根本。
但是,倘若樹木驟然失去了絕大多數綠葉,就算不曾枯死,也定然衰微到最低點。
失去了成千上萬名青州武卒,失去了包括姜塵、張百歲、衛安國等諸多強者的臂助……
縱使是九州排行前五的老牌武侯,也難以抵抗“多位頂尖武侯+準神器”的聯手襲殺。
這便是“玉門關計劃”,亦是司馬老賊精心佈置的蛛網。
司馬師輕輕一笑:
“互利互惠,是雙贏!”
話音剛落。
殺害洪武的最後一位兇手,隴西出身的武侯將軍-李伏,冷冷開口道:
“洪武的屍骸,當歸屬我涼州!”
天下武侯,皆有定數。
某一州若是增加一位,那便有極大可能,是從另一州掠奪而來,就比如青州馮龍道,乃是奪取了徐州的機緣。
各州九鼎,亦暗中鼓勵武侯們彼此征伐。
當馮龍道奪得一份武侯位格的時候,青州鼎便立即降下了一道青命,以資鼓勵。
司馬師搖了搖摺扇,笑眯眯地點頭道:
“李將軍立下大功,合該得涼州鼎氣運眷顧。”
三人談話間,便將洪武死後的諸多利益,盡數分配,其貪婪嘴臉,就像是草原之中的鬣狗,以掏肛偷襲的無恥戰術,將威風凜凜的落單雄獅團團圍住。
然後。
鬣狗們張開獠牙,口中留着腥臭的口水,瘋狂地撲咬着雄獅的後臀,一口接着一口,分食殆盡……
…………
昔日國都,現如今的涼州-樓蘭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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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衛煊端坐於太香庭內,以垂垂老矣的身軀,處理着樓蘭民衆的漢化諸事,心情頗爲愉悅。
至多一年半載,樓蘭百萬民衆,就可初步掌握中原語言與文字,進而真正成爲大衛武朝的一份子。
就在此時。
一陣莫名的心絞痛,突兀襲來!
衛煊瞪大雙眼,只覺心重重地狂跳了一下,隨後便像是心臟被尖刀反覆穿刺,徹骨鑽心,然後澆上了辣椒水,痛得他渾身冰涼,周身皮膚沁出了大股大股冷汗。
隨後便是一連串瘋狂的咳嗽與喘息,甚至嘴角溢出了一絲絲鮮血,落在他乾淨潔白的衣裳上,看起來是那麼觸目驚心。
“這……”
“發生了什麼事?”
衛煊漸漸冷靜下來,擡起頭,卻見遠方,一道青紅色光影,猛然從東方急速飛襲而來。
正是他贈送給洪武的強大神兵!
烈弓!
刷!
烈弓掠入太香庭中,散發出格外蒼涼悲痛的氣息,衛煊心中一痛,陡然閃過了一個極其不祥的猜想:
“難道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區區柳傳智,豈能傷得了洪武分毫?”
“烈弓閣下與一萬青州銳卒,拱衛着他,他怎麼可能出事?”
衛煊艱難說着,試着伸手觸摸烈弓,但……烈弓拒絕了他,周身浮現出淡淡黑氣。
此乃瘟鬼之詛咒!
一旦有人成爲烈弓之主,那麼,詛咒便將立即滲入此人血脈深處,一生一世,如影隨形,乃是侵體附骨之疽毒!
“封印已破。”
“看來,洪武這孩子,已魂歸他處……”
衛煊老淚縱橫,悲傷難抑,卻也十分清楚。
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不但沒有資格成爲烈弓的新主,也不具備爲愛徒復仇的實力。
一念及此。
衛煊心中發了狠,一字一頓道:
“烈弓閣下,青州明面上的強者,雖沒有幾個,卻也藏了好幾個病故的武侯,若有人願意爲洪武復仇,那您,便去尋他們吧!”
——嗡!
烈弓微微閃爍着金光,迅速飛向東方,而它選中的復仇者,卻大大出乎了衛煊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