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江絮晚戰勝了黑暗的力量。
手拿剛剛收到短信入賬50萬的手機,江絮晚在顫抖之中,戰勝了黑暗。
“晚晚!走我帶你去醫院!”
沈佳夢見江絮晚狀態似乎有了好轉,但仍舊是擔心得發急,直接騰的一下站起來,拽着江絮晚的胳膊,就要把她往醫院帶去。
江絮晚趕忙出聲喊了一句,“佳夢!”
沈佳夢慌張鬆手,轉而又緊緊的扶住了江絮晚的肩膀,“怎麼了怎麼了?”
“我好了,沒事。”江絮晚很想高高的揚起嘴角,可是因爲剛剛從那種致命的精神爭鬥中抽離出來,所以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勉勉強強地搖搖頭,輕輕推開沈佳夢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顧自的坐下了。
不行,現在必須要見到衛戈。
這麼一想,江絮晚心中又用出了許多的力量,於是她可以加快速度,把自己的書收進了書包裡面,拎起書包就衝出了教室。
身後,沈佳夢還喊了一句,“晚晚,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去醫院看啊!聽到沒有啊!”
江絮晚來不及回答,也沒有餘力回答,直接朝身後揮了揮手,更快地朝前跑去。
……
體育館裡面,衛戈正在費力地訓練着,也不知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悸,傷後訓練就開始有些恍神了。教練看出了衛戈的不在狀態,趕緊叫停。
“趕緊停下來,衛戈!你這樣會出事的!趕緊休息一下。”說完,教練從口中掏出一支葡萄糖來,地道站定腳步的衛戈身前。
衛戈有一陣眼花,晃了晃腦袋,才把那陣眼花的感覺趕走,接住葡萄糖點點頭道謝,“謝謝教練。”
平時的訓練,可能因爲衛戈很優秀吧,所以教練也基本沒有怎麼責罵過。一直都是格外和氣的模樣。
然而今天,教練的神色卻顯得有些嚴峻。
他低沉着嗓音說道,“衛戈,今天你是怎麼回事?考試就要到了,你知道嗎?”
“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也不夠四個星期,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剛纔你那樣子分心,萬一直接被器材弄傷了怎麼辦?我怎麼給你交代?我怎麼跟你大伯交代?”
“你自己又怎麼給你自己一個交代?弄傷了自己,影響到考試,怎麼辦?”
“教練,我頭暈不舒服而已……對不起,下次不會了。”“知錯就改”,也是慢慢學會的。
“這還差不多。一定要注意記住了啊。”王教練無可奈何,揮揮手,“去一邊休息吧。怎麼着也得先養足精氣神。”
得到休息的允許後,衛戈就朝着體育館的角落走去。
當他一步一步朝着小路走過去時,心中油然而生某一種預感。
好像……好像有點,好像感覺到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當他走到角落坐下,坐了一會兒後,江絮晚就跑進了體育館。
江絮晚跑進體育館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衛戈——本該巡視現場一回的,但他她偏偏就是一眼看見了衛戈,或許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吧。
江絮晚眼眶瞬間變得通紅起來,直接衝着衛戈奔跑過去。
衛戈愣在原地,但還是因爲江絮晚朝着自己跑過來而慢慢站起身。
江絮晚直直的扎進了衛戈的懷裡。
衛戈瞬間就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這是怎麼,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嗎!”
江絮晚頭埋在衛戈懷裡,也不看衛戈,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江絮晚光是搖頭,自然不能讓衛戈理解到這是個什麼意思,“那你現在是怎麼情況?”
“身體不舒服?想奶奶了?還是餓了?我就說那碗麪,你不該給我吧,現在也差不多是餓了,你看看你這幾天都瘦了好多,我也真的是還真就把那碗麪吃光了……”
面對絮絮叨叨胡亂猜測的衛戈,江絮晚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江絮晚才慢慢的看向了衛戈。
“你要不要那麼搞笑啊?”
衛戈臉上完全是明白的神色——是的,他都明白。因爲看得出來江絮晚情緒不對勁,所以他才故意這麼胡亂猜測,絮絮叨叨。目的就是爲了想讓江絮晚開心起來。
“到底怎麼了?現在笑了,那就是可以跟我說一說了吧,嗯?”
被衛戈輕柔地摸着腦袋,江絮晚更感覺到了來自心底深處的溫暖力量慰藉着自己剛剛受傷的靈魂。
“我們發財了。”然而她只說了這麼簡短的五個字。
衛戈笑意盈盈,“發財了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家土豆又拿了什麼大獎和獎學金嗎?”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你參加過什麼比賽呀。難道是之前?之前你的那個作品?”衛戈認真思考。
江絮晚搖搖頭,掙脫開衛戈的雙臂,從口袋裡面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打開到短信界面,先給衛戈看了那條入賬50萬的信息。
“你看這個,我們現在有這麼多的錢了。”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對於兩個人之後上學也是很有幫助的。如果這筆錢他們願意用的話,那自然省去了一大筆的開銷。
江絮晚還沒來得及給衛戈看第二條信息,或者說她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該怎麼把第二條信息展開在衛戈的面前。
就是在這個時刻,衛戈臉色突然變成黑色。江絮晚蒙了。因爲這樣的神色變換隻說明了一個問題。
衛戈猜到了錢的來源。
果然,衛戈聲音稍微有點嚴肅了起來,不過,並不兇,甚至還是那種專屬於江絮晚的溫柔。
還有格外濃烈的無奈,“土豆,他真的給你轉錢了?”
江絮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可是她就好像是偏偏要和衛戈作對那般,故意揚起一抹連自己都可以欺騙過去的笑容,“對啊,我們現在發財了。以後也不用太發愁,可以寬鬆一點想辦法掙錢。”
“你知道這錢是什麼意思嗎?”衛戈的聲音又嚴肅了一分。
江絮晚有點笑不下去了,笑容慢慢的從她臉上消失了,就好像江絮晚能夠從衛戈的神色變換看出他的心思一樣,衛戈也看出了江絮晚的態度。
於是衛戈進一步說道,“不可以。”他是在說這筆錢不可以要。
江絮晚則是故意裝傻,“什麼不可以?”
“錢退回去,我們去銀行。”衛戈輕柔地拉起江絮晚的胳膊,直接往體育館外面走。
因爲衛戈的動作很輕柔,所以江絮晚也輕易的掙脫了他的手。
“我不去。信息不完整,我們查不到賬號來源的。”
“江絮晚。”衛戈盯緊了江絮晚,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眼神裡藏着的意味。
“反正我不去。這是我應得的。”江絮晚轉過身。
“江絮晚,什麼叫你應得的?你應得的什麼?”衛戈已經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火氣了,然而依舊有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
這件事的嚴重性對於兩個人來說都無法原諒。
可現在江絮晚居然對他說,這是應得的。
雖然很想發怒,雖然怒氣已經涌出了喉頭,但衛戈依然格外好脾氣的把怒氣狠狠地壓到了心底,他知道對待江絮晚,雖然她軟硬不吃,但對衛戈她多少會吃軟點那一套。
“阿晚乖,這錢咱們不能要。”
“你知道爲什麼嗎?”
沒想到江絮晚也突然換了說辭,“我知道。”
“說過我收了這筆錢,相當於變相的默許了他的罪行。相當於做了一種所謂的等價交換。可本來不應該這樣做的。這些我都知道。”
聽着江絮晚冷漠非常的話語,衛戈又有點恨鐵不成鋼起來,“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
“剛纔我收到信息的時候,我噁心的想吐。”江絮晚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可能是因爲情緒,也可能是因爲故作堅強。
“還好嗎!有沒有又想暈倒!”衛戈瞬間炸毛,“是不是,我們要不要去醫——”
“是想暈倒。”江絮晚打斷了衛戈,“可是,慢慢的。我好起來了。”
“我和這股黑暗的力量作鬥爭。我努力把心底的魔鬼打倒。”
“最後我發現我真的做到了。”
“我沒有再害怕了。”
“既然你可以戰勝這些,那你爲什麼還要接受?”他很痛苦,因爲不理解現在的江絮晚。
“是不是很難受,因爲不理解現在的我的做法。”甚至江絮晚能夠一語道破現在衛戈的心境。
“是,我沒辦法理解你。”衛戈攤牌。
“這筆錢。我根本沒想過用它。”江絮晚這麼說道,“但我也不打算還。”
衛戈,“你這樣是爲什麼呢?”
“我要把它留着,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世界上有多少骯髒的人渴望用那麼幾十萬去掩蓋自己的醜陋罪行。並且遇到那種人時,我可以跟他們說,我以前遇到過你們這種人,我手機裡還有他們給的五十萬,但對我們來說,這五十萬連路邊的一根草都不如。”
“做錯了事,接受懲罰,但是否原諒則是受害者可以決定的事情。”
“錢收了,我也不會原諒,我再看到他還是會說噁心,還是會用惡毒的目光瞪他。我會告訴他一遍又一遍他做的事,這輩子都別想忘記。”
“我不會讓他好過。”
“……阿晚——你這樣——”
“行了衛戈,有的事情我有時候真的很不願意跟你講,因爲我不希望讓你看到我心裡的陰暗面。”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的幫我回避那些,可那些我都懂,我也看得見。並且就在剛剛,我還戰勝了。”
“不要再把我當成十年前那個小孩兒了。十年前那個小孩兒要麼死了,要麼還是死了。活在當下。這也是你說的。”
撂下這麼這麼句話,江絮晚情緒煩躁地往外走去。
衛戈微微頓了頓步伐,可是他最終還是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因爲腦海中,包括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現在不追上去,很可能以後再也追不到她都步伐了。這不是任何時空的自己向自己傳遞的消息,而是他自己明白的。
他能夠看得到江絮晚對於自己的未來越來越清晰。
而他很害怕,自己將不再被她的世界容納。
……
衛戈一直遠遠的跟在江絮晚的身後,看着她小小的一隻,心裡莫名其妙的就會心疼。無關其他任何情緒和記憶,只是看着她就會感覺到心疼。
因爲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貝的寶貝。
唯一的。
江絮晚同樣也知道衛戈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但不知哪來的倔脾氣讓他她就是不願意轉身。
不過慢慢的,江絮晚心軟了。
剛纔還隱約聽到了衛戈的教練說,衛戈身體不舒服來着。
江絮晚有點難受,也很心疼衛戈總是這麼縱容自己。
她猛地轉過身去然而沒想到衛戈靠自己靠的特別近,結果,江絮晚就被衛戈一把抱進懷裡。
“這是你自己自找的,我不管。”
江絮晚只感覺衛戈狡猾極了,這麼會給她臺階下。
既然有了臺階,再不順着走下來,江絮晚可就又是在自己折磨自己了,這一點她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只不過現在看的更開了而已。
“對不起。”她甚至也可以做到對衛戈道歉,“對不起,我總是那麼固執,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心痛。”
衛戈輕輕揉了揉江絮晚的腦袋,否認了她的說辭,“說錯了,不是讓我心痛,是疼,心疼。”
“……我對你那麼壞,你還心疼我啊?”江絮晚臉紅起來,更是愧疚難當。
衛戈點頭,“好像對愛的人,總是會萌生這種情緒。總是會忍不住的心疼,害怕她受了一丁點的委屈。”
“你真好。”江絮晚特別小聲的說出這句話來。
衛戈也是無奈極了,“知道我好,就不要總是讓我着急。有什麼話一定要當下說出來。”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脾氣。總是會這樣忍不住地,就,就變了。”江絮晚越說越委屈,“明明心裡想的可能也不是那回事,但偏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