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打的滋味並不好受,騷牙仔躺在沙發上,手裡把玩着一把摺疊刀,不停甩弄着刀身,越想越氣。
肉體的傷害不算什麼,男人挨兩下不要緊,關鍵是他咽不下這口氣,平白無故被人欺負了,誰都不會心情舒暢。
我拿了瓶二鍋頭走到騷牙仔面前道:“你丫拉長個驢臉給誰看呢,把刀收起來,起來喝酒,我們還有正事要做,這筆債早晚給你討回來。”
騷牙仔撇了撇嘴,瞅了我一眼,意思是北京這麼大,你上哪找人討債去?再說我們都是生活在黑暗當中不能見光的人,不被別人找到就不錯了,還找人呢。
他嘆了口氣,突然從沙發上坐起道:“格老子的,害老子一肚子邪火。源源,借老子三百元錢,回頭還你。”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丫想做什麼?錢無所謂,可你大爺的別出去惹事。”
騷牙仔笑眯眯道:“格老子的,老子能惹出嘛事情。老子到外面的洗頭房打上一炮,爽完馬上就回來。”
我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惡狠狠的揮舞着酒瓶,頗有想要一酒瓶砸他頭上的衝動。我冷冷的說道:“你大爺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你丫早晚死女人肚皮上。給我老老實實呆着,哪都別去。你真當警察全廢物啊,出去得瑟個毛,讓人逮住纔好玩呢。”
騷牙仔哼了一聲道:“全國上下哪個地方沒雞院,也沒看有幾個被抓的,怎麼就老子那麼倒黴?放心了,北京是老子的地盤,不會有事的。”
我冷笑一聲道:“你丫當自己老爸是將軍呢,還你的地盤,做夢嗎。全國上下到處也都有公共洗手間,也沒看到有幾個進去遭搶劫的,你運氣這麼差還敢亂跑。”
騷牙仔被我頂的說不出話來。他眨了眨眼睛,想要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奈的撇了撇嘴,拿出一根香菸點燃,狠狠地吸了兩口道:“格老子的,這麼吝嗇,三百元都不借。老子不出去了還不行,喝酒。喝酒....老子要一醉方休....咦?小龍哥跑哪去了?”
我拿起一個酒杯,給騷牙仔滿滿倒上一杯酒道:“大爺的,我怎麼知道,可能一會就回來了。”
騷牙仔無語的一口喝乾了杯中酒,抗議道:“格老子的,憑啥他可以自由出去。老子就要受你管制,這不公平,你丫還當不當老子是兄弟。”
我又給他滿上一杯酒道:“日本警方都沒能把他留下,你丫要有他的身手,你也可以出去,快喝你的酒吧。”
騷牙仔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樣。撕開一包脫骨扒雞,輕輕咬了一口道:“連個女人都沒,想憋死老子....。天天吃這些袋裝食品,吃的老子屎都拉不出來,咱就不能吃點正常食品啊。”
我手裡拿着一根香腸,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香腸,一陣犯惡道:“尼妹的,吃飯的時候能別這麼噁心行嗎?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肥揀瘦的,不喜歡吃你就餓着。”
我的話剛說完,爪子龍突然走了進來,把一個報紙包裹的小包放在了桌子上。騷牙仔看了我一眼道:“剛說吃的,小龍哥就帶下酒菜回來了......。”
他興奮地邊說邊放下酒杯,打開紙包,剛開了一個縫隙就一聲尖叫。嚇得從沙發上蹦起了起來。我皺了皺眉頭道:“尼妹的鬼叫什麼,你丫是怕沒人注意到我們啊。”
我狠狠瞪了騷牙仔一眼,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湊上前打開報紙一看。裡邊包裹的是三根手指頭,而且都是左手的無名指。我愣了半天道:“小龍哥,你這唱的哪一齣,把誰的手指頭切下來了?”
爪子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又遞過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我朝袋子裡一瞧,裡邊放的是騷牙仔那雙旅遊鞋。
爪子龍冷冷說道:“那三個人常年混跡在火車站一帶,專門躲在廁所內,對那些剛下車沒見過世面的農村人動手,我沒費多少事就找到了他們。爲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我沒有把他們殺死,只是一人切了一根手指頭,給他們一點教訓,我相信他們不敢報警。”
我皺了皺眉頭,有些難以置信,從前的爪子龍,絕對不會這麼熱心?難道說他死裡逃生後性情大變,終於開竅懂得表達自己感情了?這轉變的可夠慢的,這麼多年突然變性格了,也不考慮下我的感受,我怎麼感覺這麼彆扭呢?.
我低頭不語,沒讓爪子龍和騷牙仔看出我的疑心。騷牙仔得知他的仇爪子龍替他報了,立馬紅光滿面的請爪子龍喝酒。也不嫌袋裝食品難吃了,狼吞虎嚥的大嚼起來,不停地給爪子龍倒酒、勸酒。爪子龍也不拒絕,兩人喝的熱火朝天,但我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爪子龍的酒量我非常瞭解,他雖然功夫好,可武俠小說中借內力逼出酒氣這種高深的功夫他是不會的。不喝正好,一喝就醉。而且他也不喜歡喝酒啊!但現在他的酒量突然大增,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沒有絲毫的醉意,看起來像是很享受,這轉變的也太他孃的快了。
況且,上次由於爪子龍喝了酒,反應變得遲鈍,我已經說過不許他再喝酒了,他也表示同意。他是一個極其有原則的人,說過的話一定會遵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記了自己答應過什麼?
我裝作興奮地舉着酒杯,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人一旦對某件事起疑心,很快就會發現越來越多的可疑之處。我說過相貌聲音什麼都可以冒充,但武功想冒充可沒那麼容易。爪子龍失蹤前,武功大進,近乎妖魔,可他回來後,武功雖然還是很厲害,但恢復到了我剛認識他時的水平。開始我以爲這是由於他受傷過重的緣故,現在看來事情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可若說他不是爪子龍,那他還能是誰?商周古墓中除了我們,再沒有其他人。而且冒充爪子龍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我搖了搖頭,儘量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除腦海。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不能懷疑自己的兄弟。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因爲一點小事出現裂痕。多年出生入死的夥伴,我不想僅憑一點猜測推理就反目。
我一口喝下了杯中的二鍋頭,感覺一團火焰從胸口升起,燒的我渾身滾燙。我拿起酒杯和爪子龍碰了一下道:“小龍哥,你什麼時候酒量變這麼好了,這麼能喝....。”
或許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麼不合時宜的問題,爪子龍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以前就能喝,只是不想喝,今天破例。”
爪子龍說得極其自然,但我卻清楚的看到,他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惶恐。只是他非常善於掩飾自己,以至於我也不敢確定,自己到底有沒看眼花。不過,以前的爪子龍若是想要做某件事,絕不會去和我解釋爲什麼,甚至都不會正眼看我,而現在......。
我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越來越懷疑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我沒有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個勁的勸酒。往常喝二鍋頭,我頂多也就是半斤的量,可今天我自己喝了一瓶,還是沒有感覺到醉。不但沒醉,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心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