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飽了肚子,列車已經到了臥車熄燈時間,廣播也被關掉,房間裡一下安靜起來。
“毒王”又接着講他的故事。
林則豪跟着杜丹到了緬甸佤幫。
現在的佤幫被民族地方武裝佤邦聯合軍所控制。聯合軍長期奉行“以毒養軍、以軍護毒”的政策,大面積地種植罌.粟,使佤幫人有活幹、有飯吃,比以前穩定多了,很多人都在忙着怎麼種植毒品,怎麼把毒品運往世界各地,怎麼把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些。
當然,這種穩定多少是來自軍事的打壓,毒品的源頭由聯合軍控制,毒品產出的時候按產量抽頭。
在聯合軍的主持分配下,佤幫南派的毒品輸送範圍主要負責國區域,國是塊大肥肉,因此,北派的人也經常偷偷地竄到杜丹的勢力範圍去販毒,所以,兩派的爭鬥並沒有消停。
當天晚上,丹姐給林則豪準備了一個節目殺人。
“既然到了這裡,你已經沒了回頭之路,爲了表示你對我們的忠心,你必須殺個人,就像你們國古代的綠林好漢入夥前要納“投名狀”一樣。人,我已經給你選好,這個人是北派的掠奪者,我們對敵人的處理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現在有兩條路給你,一條是你把他殺了來證明你自己,從此榮華富貴就等着你去享受,另一條路就是自己把自己殺死。”丹姐微笑着緩緩說道,然後遞給了他一把衝鋒槍。
林則豪這才知道眼前這位豔如罌.粟、美勝白玉的女人心腸竟會如此毒辣,不覺驚的呆了,做聲不得。
他面前跪了一個捆綁着並蒙着眼睛的男人,周圍是一羣拿着各式槍械的南派人,形勢很明顯,他不想死的話就必須殺了面前的這個人。
之前的他間接地害死了工長,並沒有感到過懼怕,也沒有過心慈的念頭,那是因爲他和工長之間有過節。
但眼前的人他毫不認識,無冤無仇的就把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親手結束,他還真得下不去手,汗水瞬間溼透了他的後背。
“做咱們這一行的,吃的就是掉腦袋的飯,只有狠,纔有可能保命,所以,你必須學會心狠。殺人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你在腦子裡把你要殺的人想象成你最厭惡的人,曾經欺辱過你的人,曾經害過你的人,還有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然後,你如果感到心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那就行了。”丹姐溫柔地說着,拿了一條溼毛巾爲林則豪擦拭了一下額頭。
丹姐很懂得人的心理,用溼毛巾擦頭,確實能有效調節人的大腦恐懼程度。
林則豪開始回憶,想起了同事們對他的欺辱,想起了生病時大家對他的冷漠,想起了憋屈的童年,想起了人生的不平,想起了......
一股怒火開始在胸膛燃燒,一個聲音在問:這是爲什麼
另一個聲音回答:因爲你不夠強大,不夠心狠。弱小,就要捱打,善良,就要受欺......
“不,我不是懦者,我不做綿羊,我要做王。”林則豪心吶喊了一聲。
“啊......”林則豪叫喊着衝了上去,把衝鋒槍一扔,抽出腰間的匕首照跪着的人就捅了下去。
不知捅了多少刀,血流了一地,死者的腸子都捅了出來,現場的人都看吐了,他還瘋狂地在捅。
“行了阿森。”丹姐大喝一聲。
林則豪這才住手,像一個血人一樣慢慢起身,然後面無表情地環視着大家。
目光閃過,所有人不寒而慄,不由自主地躲閃着他的注視。
一個新王國的幕布總是由猛人拉開的。
從這一刻起,過去的林則豪已經死去,一個新毒販出場了,這是一個懷揣着夢想的毒販。
他要做王,他要做真正的“毒王”。
但,光有夢想是不行的,沒有誰會直接登上王位的。
杜丹的管理模式非常現代,要想獲得她嘴裡的榮華富貴,你必須儘量做到高級別。
雖然“魔女杜”總是在宣揚自己的組織就像一個大家庭,但實際上,幫派內部的收入分配跟企業的資金分配並沒有太大差別,一個新人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等同於企業裡的流水線工人。
當然,他們是有基本工資的,但要想獲得更大回報,你就必須先爲老闆創造更多的利益。
後來的杜丹曾經告訴林則豪,說她完全可以付給下屬更多的金錢,可她不願意那麼做。
杜丹說:“這些人都想坐我的位置,所以,你知道,我一直在照顧他們,但另一方面,我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老大。如果我對他們過於仁慈的話,他們就會覺得我軟弱,好欺負,以後我就很難指揮他們了。”
杜丹只所以經常去蒙連,主要是物色國人,利用國人給自己的毒品打開一條通道。
她看林則豪,也是因爲林則豪的機敏、冷靜、沉穩等特點,這些都是一個毒販所具備的素質,當然她還看到了林則豪內心的。
覺醒是實現夢想的催化劑,有了夢想,就會不滿足現實,而覺醒是知道現實的殘酷,自己能有什麼樣的選擇。
林則豪則有自己的想法,他找到丹姐說:“給我一筆錢,我要註冊一家貿易公司,做正正當當的外貿生意。”
丹姐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隨即笑了起來:“好,我沒看錯你,給你資金和時間,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所以,一個人的成功並不是偶然的,光憑丹姐這份知人信人的氣魄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則豪做了老闆,所做的生意是將緬甸的水果運到國,再將國的日用品運到緬甸。像所有白手起家的人一樣,他起早貪黑,親歷親爲,親自聯繫生意,親自開車或押車運輸。
總之,他好象忘了毒品,忘了夢想,一心撲在了新的事業上。
邊檢站他是天天過,經常碰到巡檢科長張家恆,下車聊幾句,然後丟下一些水果就走。
時間長了,他和邊檢站所有的人都混熟了,大家知道他也是邊防武警出身,心理上自然親近許多。
有時候,熟識的武警不太好意思查那麼仔細,他還責怪人家:“規章是規章,人情是人情,咱要分清,要對得起咱們頭上的國.徽。”
有時,他也會把緬甸有關毒品流向的消息告訴張家恆,或者有個體攜毒者過關,他也會悄悄告訴邊檢人員,慢慢地,他取得了邊檢站人員的信任,大家甚至把他當成了臥底,表面上公事公辦,私地下卻親熱的不得了。
大半年過去了,林則豪一直規規矩矩的做生意,沒想到,外貿生意還真得做出了起色,人手不夠時,他也找邊檢站休息的人員幫忙,逢年過節的時候,他總是帶着一些日常用品去慰問大家,東西也不貴,又實惠,大家也樂於接受。
慢慢地,邊檢站人員就不像開始時那樣認真地檢查林則豪的車輛了,而是找了兩隻緝毒犬替代了他們。
很平常的一天,林則豪拉了一車榴蓮從緬甸入關。
過關時,和張科長聊了兩句,又丟下幾個榴蓮,順利地通過了口岸。
這一次,榴蓮的氣味騙過了緝毒犬。
而他在榴蓮內藏了將近半噸的海.洛.因。
爲了獎勵他,丹姐用自己的犒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