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碗口大的藤壺,間有一道孔眼,上方還有二個小骨片形成的活動殼蓋,當水流經過孔眼時,殼蓋會打開,像人的眼皮一樣,打開後,由裡面伸一個拳頭大小的肉球隨着水流在轉動,猛地一看,真像一個巨人的眼睛。
但其它的藤壺一旦附在礁石上就不在動了,而這隻藤壺卻像長了腳似的可以緩慢地礁石上移動。
“快抓住它,這是“壺母”,藤壺王的王,我們餐飲界有一句話,“壺母一出,鮑翅下桌”。就是說這東西的味道比鮑魚魚翅都要鮮美,是各大高檔酒店和廚師夢寐以求的美味。”“廚王”在申帥耳邊叫道。
“山珍海味我幾乎吃遍了,這個“壺母”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東西真的比鮑魚魚翅還美味?”“地王”不置可否地問了一句。
“這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吃的到的,可遇不可求,要吃它得講究緣分。首先,這東西很罕見,普通的藤壺從出生到成體要經過7次脫皮,而“壺母”要經過14個階段的變態才能成爲成體,期間以矽藻之類的植物性浮游生物爲食,成體後以蝦蟹爲食,因此體內儲存了大量的脂質,藤壺雖多,但成精爲“壺母”的少之又少。其次,這“壺母”可以移動,不會老實地呆在固體上任人捕捉,有的漁民挖了一輩子藤壺也不一定見到“壺母”,這就是它的珍貴。”“廚王”激動地解釋道。
“這玩意吃一頓多少錢?”“拳王”問。
“美食有價,藤壺無價。在海鮮交易,有個心照不宣的約定:買藤壺,不還價。這是因爲挖藤壺所付出的辛苦和危險而定的。而對於“壺母”來說,千金難買藤壺母,只因此味不常有。大.連海邊曾經有個漁民捕捉到一個“壺母”,當時的成交價是三萬。”“廚王”說。
“別說了,快讓申帥去抓啊。”“王”叫道。
“申帥,快,趁退潮它露出水面時,用兜去兜它,一旦它逃到水就抓不住了,記住,當它合上眼睛時,再抓它。”“廚王”指點着。
申帥悄悄地解下兜,屏神靜氣地等待着時機,海水有規律地席捲而來又層層退去,黝黑的礁石不屑地抗擊着永不停歇的浪潮,無數個藤壺更因了海水的一次次沖刷,而變得更加堅硬。
“壺母”還在原來的位置,眼睛一開一合的轉動着,但每一次的海水退潮時“壺母”的眼睛總是睜着,好像看着申帥說,來呀,小子,我不怕你,咱們看誰能堅持住。
終於有個退潮的瞬間,“壺母”的眼睛合上,申帥迅將兜往前一送,“壺母”像有預感似的,噌地跳了起來,由於動作太猛,申帥收不住勁,腳下一滑,身子向前趔趄了一下,就是這一趔趄,“壺母”正好落在兜裡。
成功的喜悅讓申帥興奮不已,渾身充滿了幹勁,將“壺母”往岸上一丟,繼續潛入海,重又挖起藤壺來了。
足足幹了兩個小時,申帥已是筋疲力盡,上岸一看,自己挖的藤壺竟堆起了一米多高。
接下來是出售藤壺,數量太多,申帥一個人拿不動,就在“地王”的指點下,和借工具的那戶漁民商量,一起去賣申帥挖來的藤壺,所出售的價錢二八分成。藤壺是申帥辛辛苦苦挖的,漁民只借用工具和交通工具就能分到二成,尤其是“壺母”的價值,漁民最是清楚,當時的臉就樂開了,又是給申帥找吃的,又是給申帥找穿的,之後,領上全家和申帥高高興興地將藤壺拉到海鮮市場。
“地王”心裡清楚,再好的東西也要會賣,賣不出去就是一不值。只所以要和漁民合作,一是漁民是當地人,不會被買家所騙;二是憑申帥一人之力拿不動這些藤壺;三是有了利益驅動,漁民肯定會把藤壺賣個好價錢。
到了地點,“地王”的策略馬上奏效。
現在的生活條件好了,下海挖藤壺的人也少了,所以大家對這東西稀罕的不得了,再說,申帥挖的都是上品,有些你去戳它一下,還會噴水呢。
更別說聞所未見的“壺母”,往顯眼處一擺,立刻就有好多人圍觀,海鮮市場最大的主顧幾乎都是酒店的老闆或採購員,一傳十,十傳百,各方來的小車把市場堵塞的是水泄不通。
按照“地王”的指點,他們先賣藤壺,最後再賣“壺母”,不管任何人問“壺母”的價格,一概不說,讓那些聞訊趕來的老闆們急的是團團亂轉。
漁民把藤壺標價爲十元一斤,根本沒人講價,很快一搶而空。最後剩下的“壺母”,一個老闆終於耐不住性子問道:“二萬賣不賣?”
話音剛落,對面的一人叫道:“我出二萬二。”
“我出二萬五。”
好嘛,申帥他們不用說話,商家們就開始竟拍了起來。
“我是海龍王宮大酒店的,我出三萬。”一個胖子說話了。
“喲,這可是當地的海鮮老大,有氣魄,也只有他們纔有這個實力啊。”周圍的人悄悄議論着。
“我是縣政府招待所的,誰出到最後,我再多加一萬。”一個瘦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哇...”
現場一片驚呼聲,爲了這難得一見的“壺母”,也爲政府部門一擲千金的豪氣。
最終,“壺母”以四萬元成交,加上藤壺賣的價錢,一共是四萬零八百多。
漁民分了八千多,高興的手舞足蹈,一家人死活要請申帥去吃飯,但被申帥婉拒了,他要找老闆娘贖回自己的行李。
行李內值錢的東西倒沒有,手機可以再換,現金肯定沒了,主要是裡面有“賊王”留下的——《妙手天工》,這書要說有多大用處,真談不上,申帥不想學也不想用,但畢竟是一代鎖王的遺物,對於鎖王的故事,申帥很是欽佩,就衝這一點,這本書也得要回來。
找到老闆娘,老闆娘像害牙疼似的瞪着他:“衰仔,還跑回來幹嗎?沒有地方去了?我這裡可不是收容所啊,我們這裡也不缺人,你趕緊走啊,我們不收留你。”
老闆娘還以爲申帥無路可走賴上了他們。
“我是來拿我的行李的...”
申帥話沒說完,老闆娘就罵了起來:“嗬,你這臭小子報廢了老孃一輛摩托艇,還敢來要行李,沒收拾你就好的了,你竟敢...”
“這是一萬塊,我的行李呢。”申帥打斷了老闆娘的話,啪地將一沓錢丟到了桌子上。
老闆娘吃驚地張着嘴,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遲疑地拿起鈔票,對着燈光,一張張地查看起來。
“看清楚了嗎?是不是假錢?”申帥揶揄道。
老闆娘的臉刷地紅了,露出少女般的羞澀:“你看,你看,大兄弟,這、這...”
“我的行李呢?”
“哎、哎,好、好...柱子,去把這位老闆的行李給拿過來。”老闆娘激動的話都說不囫圇了。
工仔連同曉溪和申帥的行李都拿了過來,申帥查看了一下,沒少東西,往身上一背,說了聲“謝謝”,扭頭就走。
“哎,大兄弟...”
“還有事嗎?”
“沒事,就是你這人太少見了...大兄弟,你是個好人,留個名字吧。”
“謝了,我叫衰神。”申帥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