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楊二喜的動作夠快,忽地點燃了破衣物,朝鼠羣堆裡一丟,那些來勢洶洶的煤鼠吱叫着向後退去。
幾個人趕緊揀些破衣物點燃,相互照應着向前移動,幾個膽大的煤鼠躍躍欲試地想靠近大火,但剛一接近,就被燒的吱吱亂竄。
就這樣,申帥他們走一步,煤鼠們就退一步,當火勢稍微減弱些,煤鼠們又逼了回來,雙方對恃着像拉鋸似的在考驗彼此的耐心。
衣物一旦燃起來,燒的很快,廢礦裡沒那麼多破衣服可揀,眼見着手裡的衣物快要燒完,幾人都不禁着急起來。
奇怪的是,那鼠王始終是一動不動,楊二喜都走到了它的跟前,鼠王還是巍然不動地坐着,露出兩排利齒,猛烈地嘶叫着,竟嚇得幾個人停下了腳步。
真不愧是鼠王,光是這份泰山壓頂而處變不驚的鎮定,就有着王者的風範。
“這個鼠王是不是懷孕了,它的肚子那麼大,又一動不動的,會不會是難產啊?”“地王”突然在申帥耳邊說道。
“動物懷孕時一樣可以活動,我看這個鼠王八成是得了病。”“刀王”答道。
“正好,趁着它動彈不了,一鐵杴拍死它。”“拳王”出着主意。
“老鼠也是條生命啊,反正它也造不成什麼威脅,能不殺生最好不要殺生。”“花王”反對道。
“就是,萬一它是個孕婦,這可是一屍幾命啊,申帥,你們還是放過它吧。”“罵王”附和道。
“我知道了,這鼠王是得了腹水腫,申帥,你不是在死亡山谷得到一個金螞蝗嗎,你把金螞蝗放在鼠王的肚子上,不消一刻就能幫它消腫。”“刀王”對着申帥說道。
這邊的死鬼們正議論着,站在申帥前面的楊二喜已悄悄地揚起了鐵杴,剛要揮向鼠王,鐵杴被申帥一把抓住:“楊大哥且慢,這個鼠王交給小弟來處理。”
說着申帥將楊二喜拉到了身後,揀了一個棉布手套戴上,然後掏出臘叔送他的竹筒,從裡面倒出金螞蝗,那隻原先像個球一樣的螞蝗,經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已軟軟的成了一根粗麪條,溫柔地在手套上蠕動着。
申帥拿着金螞蝗走近鼠王,那鼠王露出警惕的眼神,毛髮支棱着呲着牙,向申帥發出強烈的警告。
申帥停頓了一下,目光柔和地向鼠王的肚子指了指,彷彿告訴它,我是來治病的,不是來要命的。
見鼠王沒有動,申帥把手伸了過去,剛要貼近鼠王,鼠王一聲慘烈的嘶叫,衆煤鼠奮不顧身地向申帥撲來。
旁邊的慕容見狀,趕緊丟出手着火的衣物,但煤鼠們只是稍稍停了一下,重又撲了過來。
好在南勝存及時點燃了自己的棉大衣,忽地揮過去,好似一條火龍瞬間照亮了通道,煤鼠們一陣驚慌,又像退潮似的向後退了幾步。
利用人鼠大戰的空檔,申帥迅地將金螞蝗準確無誤地貼在了鼠王的肚子,鼠王的身子一震,低頭要咬那螞蝗,卻突然打了個哆嗦,表情舒坦地翻起了白眼。
燃燒的棉大衣在人鼠之間形成一道屏障,但屏障的那一端,羣鼠們仍呲牙咧嘴地做着衝鋒的準備,眼見着棉大衣的火勢漸小,這邊的一行人緊張地拿着傢伙什在做着戒備。
終於,最後一個火苗熄滅,在礦燈的照射下,那些煤鼠嘶叫着涌了過來。
“吱吱吱”
鼠王叫了一聲,那些煤鼠竟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
一行人忙向鼠王望去,就見那隻金螞蝗瞬間變成了個氣球從鼠王身上滾落,那鼠王的肚子竟神奇地癟了下去。
“吱吱吱”
鼠王又叫了幾聲,四肢突然站了起來,身子輕晃了一下,甩了甩頭,轉身朝洞外跑去,衆煤鼠見狀,也跟着跑去,轉眼間,過道里一隻煤鼠也看不到了。
一行人看得出神,一時忘了逃走,申帥揀起金螞蝗,放入竹筒,朝幾個泥塑似的人喊道:“發什麼呆,快走啊。”
“申帥,你拿的是什麼呀?怎麼把它一放到鼠王的身上,它就逃走了?”慕容好奇地問道。
“這鼠王得了腹水腫,我拿螞蝗幫它吸出肚子裡的膿水,它的病好了,不就放我們走了。”申帥回答。
“謝天謝地,這鼠王還算通人性,咱們趕緊走吧。”楊二喜督促着。
時間緊迫,幾個人加快了步伐,行進了三十多米,前方出現了一道亮光,大家欣喜若狂地跑去,到達亮光時,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亮光從高達十多米的豎井照射下來,通往洞口的豎井卻沒有梯子。
豎井的直徑約三米左右,內壁光潔如滑,沒有攀爬工具的幫助,他們只能坐井觀天。
“日球的,白高興一場。”楊二喜狠狠地罵道。
“我早應該想到的,我早應該想到的,既然是廢礦,是不會留下升降機的...”南勝存喃喃地自語着。
“咱們手裡有傢伙,沒梯子,咱們挖個梯子。”申帥說。
“別忙活了,使不上勁,二、三米的高度還好說,超過兩米,只能一點點地挖,等咱們挖到上面時,沒累死也餓死了。”楊二喜沮喪地說。
“那些老鼠跑哪去呢?”慕容突然問道。
“是啊,這裡沒看到地洞,它們能跑到哪呢?”申帥也疑惑地說。
正說着,豎井上有東西搖搖晃晃地垂下,幾人忙閉上嘴巴,屏息靜氣地盯着上方,快到眼前時,大家纔看清,是鼠王,後面還跟着一連串的煤鼠從上面吊了下來。
幾人都被眼前的奇景看呆了,不知鼠王何意,驚異地戒備着,卻見那鼠王落地以後,“吱吱吱”地叫了幾聲,然後,煤鼠們掉頭爬上了豎井,衆人這才發現井沿邊竟垂着一根手腕粗的樹藤。
原來是鼠王帶着煤鼠們將一根長長的樹藤給拖了下來。
“這鼠王太神了,知道知恩圖報,我們有救了。”慕容嘖嘖稱奇起來。
申帥抓住樹藤試了試力度,感覺挺結實,對大家說:“還按照剛纔進廢礦的次序,南大叔先上吧。”
沒有人廢話,南勝存一馬當先向上爬去,雖然途歇息了兩下,但最終還是爬上了井沿。
申帥本來還擔心慕容爬不上去,卻見慕容輕盈地一跳,抓住樹藤,幾下就出了井口,大家這才舒了口氣,依次向上攀爬,不多時,一行六人全都上礦井。
洞口邊是一顆大大的榕樹,盤根交錯的樹根暴露在地面,從樹上垂下無數條樹藤蔓延在樹根上,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樹根哪是樹藤。
榕樹的前面是一片荒蕪的草地,左邊十多米處是茂密的樹林,右邊是一條下山的山路,四周無人,靜悄悄的能聽見樹葉搖曳的聲音,一陣山風掠過,南勝存不禁打了個寒顫。
“太不可思議了,我還活着,我們還活着...”楊二喜喃喃地說。
“出來了,我們逃出來了...”慕容興奮地抱了抱申帥,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喜悅之情。
“出來了...”
申帥剛想說話,突然疑惑地盯着慕容臉上口罩,住了嘴。
慕容的口罩是粉紅色蕾絲邊的海綿球狀物,儘管上面粘了些煤灰,儘管是戴在臉上...
但,傻子也能看出,這東西原本是應該戴在胸上的。
申帥的臉刷地紅了,心升起一絲異樣,趕緊將“口罩”摘下,不自然地塞進口袋,掩飾地說:“出來好,出來就好...”
“這裡離劉三的礦區有多遠?”楊二喜問南勝存。
“我也不、不清楚,應該沒、沒多遠吧。”南勝存回答。
申帥冷靜了下來,四周看了看,說道:“現在暫時還不安全,我們得離開這座山再說。”
“往哪個方向走?”慕容問道。
“我也、也不、不清楚往哪裡走...”南勝存嘴巴不利索地答道。
“往樹林走,樹林便於隱藏,不容易被人發現,走,大家跟着我。”申帥果斷地下着命令,拉着慕容朝樹林跑去。
在經歷了幾次磨難後,申帥變得成熟很多。
一行人剛跑了兩步,從樹林突然竄出四隻藏獒,緊接着,一個年輕人跳了出來,手持獵槍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