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是個很奇特而神秘的國家。
冷戰後,由於內外交困,北韓在國際舞臺上幾乎很少露面,因此,在艱難的國際生存環境,體育已成爲展示北韓精神的一個重要舞臺。所以,能夠在國際賽事取得冠軍和金牌的運動員無疑是這個國家的國寶。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北韓歷史上第一個拳王被軍方銬走了。
等待崔炳浩的不是鮮花簇擁,也沒有民衆夾道歡迎,沒有房子、車子、票子、帽子和妻子,而是一副銬子。
銬子說明了什麼?那可是給罪犯戴的東西。
崔炳浩回國的發言稿都寫好了,是金開石反覆叮囑再三強調讓他說的那些話,他準備一下飛機就說:“正因爲有偉大的國家做後盾和金大將軍的溫暖關愛,我才能獲得這次拳王爭霸賽的金腰帶...”
但,沒有金大將軍的“關愛”,誰敢動手去抓一個載譽回來的英雄?
事情還是出在崔炳浩父親崔澤熙的身上。
當崔炳浩正在國外奔波勞頓地打拳擊聯賽時,北韓內政出了大事,差點引起了一場政變。
主要的導火索是金二世和他的舅舅崔正海的權力之爭。
崔正海不但是金二世的親舅舅,還是金二世的啓蒙老師,也是金二世人生道路上的指路人,照咱們國的話,就是帝師。
可以說,在金二世的整個童年成長過程,一直都有舅舅的伴隨和呵護,這是有血脈關係的親人。
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傑出的政治家、北韓建國的領導人金大元帥死於心臟病,事發突然,沒有人會想到他們的國父會突然去世,北韓一下陷入了一片恐慌之。
爲防止北韓政府出現權力真空,金二世趕緊把最重要的職務封給了自家人,崔正海也被匆忙授予大將軍銜,任北韓國防部長職。尤爲重要的是,崔正海同時執掌着護衛總局的權力,這是一支領袖的近衛部隊,負責保衛領袖安危的嫡系部隊。
這次的任命,讓崔正海的權力排位急上升,進入了北韓的權力心,也對外昭示了他是第二代領袖的輔佐大臣。
金二世雖然在號召力上不如他的父親,但他是個孝子,父親的突然離世讓他悲痛萬分,最後,他對外宣佈要爲父親守孝三年。
而就在金二世處理金大元帥後事的時候,北韓政府的權力實際上都是崔正海一人在掌控。
他成了名副其實的攝政王。
聽起來很牛x,但熟讀歷史的人都很清楚,他離死不遠了。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歷史,凡是當上攝政王和顧命大臣的都沒什麼好下場。
因爲,攝政王的權力太大了,他要想造反,稀稀鬆鬆的事,他要想謀害領導人,分分鐘鐘的事。
所以,權力之爭是遲早的事,註定要有一方被清洗掉。
一權獨大,這對獨裁者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金二世不傻,他知道不能過於依賴一個勢力,於是,在守孝期間,他表面上很尊敬舅舅,但暗地裡卻開始大力扶植自己的勢力,像抽絲剝繭般地慢慢削弱崔正海在北韓的影響力。
是膿包總有被擠破的一天,金二世在培植自己的勢力時,崔正海也在加大培養親信的步伐。在這輪較量,雙方的強弱很快顯示了出來,在很多事情上,金二世說的話,還沒有他舅舅說的話好使。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再加上情報局的副局長李恩勝除了傳遞情報,還不斷地煽風點火,說什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那崔正海就像一隻老虎,老虎壯大了,可是要吃人的…
這更讓金二世坐不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叫你一聲舅舅,是因爲你是金大元帥的小舅子、我母親的弟弟,不叫你舅舅,你只能是我金家的一個臣子,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給你點甜頭,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小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但畢竟是親舅舅,國有句俗話叫“外甥多似舅”,北韓也有句俗語叫“有舅的外甥是個寶”,這是說甥舅之間的親密關係。
小金就想說服舅舅,學國曆史上的宋太祖趙匡胤給舅舅來一個杯酒釋兵權,這樣既保住了親情,又收回了權力,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於是,在一起碰頭會之後,金二世就對崔正海說:“老舅,再爺倆好久莫諞諞了,奏,再們喝兩杯豈(老舅,咱爺倆好久沒說說話了,走,咱們喝兩杯去。”
“做啥咧麼?(有事嗎?)”崔正海應付道。
“別人給餓送咧一箱勁酒,那廣告社得好:勁酒雖好,可包貪杯喲...奏,產活產活(快活快活)...”金二世不由分說地就上去拉舅舅。
“好,餓給你舅媽社一哈(說一下),不讓她奏飯咧。”崔正海說着,一本正經地給老婆打起了電話。
大家聽着是不是有點陝西的味道,這是因爲崔正海的啓蒙老師他舅舅在陝北打過遊擊,所以崔正海學會了一口正宗的陝西話,然後,崔正海又是金二世的啓蒙老師兼舅舅,金二世又學會了一口正宗的陝西話,俺這麼說能圓過去嗎?
打完電話,甥舅倆就一起喝酒,酒過三巡,金二世把旁人支出去,然後拿起勁酒酒瓶恭恭敬敬地給舅舅斟上酒,接着,自己拿酒和舅舅碰了一下:“老舅,餓先乾爲敬。”
說着,金二世一口悶了一大口勁酒就進了肚。
“你個碎娃,可不敢喝滴太猛...”舅舅心疼地看着外甥。
喝完勁酒,藉着酒勁,金二世開口道:“不瞞老舅社(說),餓這幾年奏某睡過一天的好覺(我這幾年就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
“咋了麼?”崔正海驚奇地問道。
“餓這個位子難做啊,賊多人盯着哩,社不定哪天奏有人造反捏。”金二世嘆着氣說道。
“社啥哩嘛(說什麼呢),國家現在不是穩定的很嘛,某有人敢造反,誰敢造反餓第一個對死他。”崔正海信誓旦旦地說道。
“唉,餓奏知道老舅疼外甥啊,老舅這幾年爲國爲民操勞不少,餓真想讓老舅快活膩度個晚年...”
金二世話沒說完,就被崔正海給打斷了:“社啥捏(說什麼呢),你包社列(你別說了),餓身子骨還好滴很,現在國家正需要餓滴時候,餓一定會堅持下豈...”
接下來,金二世一說東,崔正海就岔到了西邊,反正就是不接招,把金二世給氣的差點當場發飆。
但崔正海還沒等外甥發作,就搖搖晃晃地告辭道:“狗日地勁酒,奏是包多喝,都把餓喝醉咧,餓呆回嗑咧,你舅媽還等着餓膩...”
得,不知那崔正海是裝傻還是沒聽明白,金二世這頓酒算白請了。
沒過多久,金二世終於出手了。
一個稀鬆平常的一天,一個平常稀鬆的北韓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開會前,金胖子還跟舅舅嘮嗑:“老舅,吃咧麼?”
“吃咧。”
“前個額從國給你帶地“辣條”,你吃着咋樣?”
“撩咋咧。”
“吃着好奏好,額最近找了一個國陝北的廚師,回頭讓他給你送幾個你最愛吃的肉夾饃...”
“美滴很、美滴很...”
崔正海嘴上應付着,心裡卻鄙夷地罵道:乃球地奏是個吃貨。
兩人說笑着並肩進了勞動人民大禮堂。
以往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一般都由崔正海主持,今天金二世破天荒地親自主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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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描繪了北韓的大好形勢之後,金二世話鋒一轉,宣佈了一個政治局決定:原國防部長崔正海因反黨反革命宗派活動問題,敗壞了黨風政風,影響極其惡劣,經政治局常委會決定,解除崔正海一切職務、剝奪一切頭銜並開除黨籍…”
那崔正海還在想着“肉加饃”的事,裡面是加羊肉呢?還是加豬肉呢?裡面要不要放點孜然?要不要加點芹菜呢?正想着,就稀裡糊塗地給帶走了。
沒過十分鐘,衆人還沒從震驚清醒過來,一個軍官快步跑到大禮堂,大聲報告說,崔正海已就地正法。
衆人再次被震驚的目瞪口呆,若大的禮堂鴉雀無聲,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金二世怕夜長夢多,乾脆來了個快刀斬亂麻,竟然送他舅舅去天堂了。這一下,羣龍無首,崔氏集團再也沒,有號召力的人物來反對他了。
沒想到,這金胖子也是個狠角色。
俺勒個心肝脾肺腎,嚇得俺小心肝噗噗直跳啊。
一衆人不禁都驚了一身冷汗,尤其那崔氏集團的人,個個面如灰色,呆若木雞。
緊接着,在北韓就開始了一場大清洗運動,凡是和崔正海有瓜葛的全部被隔離審查或被清洗掉了。
兔死狗烹、過河拆橋。這是皇家慣用的手法,可惜那些被權欲矇蔽了雙眼的人卻總是看不明白。
本來這件事不關崔澤熙的事,而且他一個小小的營職幹部,也沒他說話的份。
但崔澤熙卻站了出來,公然責問金二世,崔正海怎麼反黨了?怎麼反革命了?怎麼進行宗派活動了?他反黨反革命的證據是什麼?他宗派活動的內容是什麼?你怎麼能殺輔佐你的人呢?外甥怎麼能殺舅舅呢…
金二世一聽,差點沒被氣瘋過去,話都懶的和崔澤熙說了,一揮手就讓人把他給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