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行嗎?”
幽琴皺着雙眉,一是擔心花未央寒氣蝕體,再也受不得一點折騰,二是怕她幽族的身份暴露。
沈婧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仙姝夫人道:“那便有勞沈姑娘了。”說完,帶着幽琴和幽常兩人往外面去了。
剩下蕭塵一人還站在原地,沈婧見他還不走,皺眉道:“你還不出去?”
蕭塵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往外面去了,心想沈婧醫術了得,當初他經脈寸斷,傷得那麼嚴重她都能治得好,如今她醫術更上一層樓,把未央交給她,應是沒問題。
外面風清月明,蕭塵獨自去到一座懸崖邊,此時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彷彿也多了幾分愁意。
望着遠處若隱若現的山脈,隱隱似曾相識,當初他來過東碣羣山,那時候還被藏鋒谷徐太常與鶴沖天兩人追殺,後來掉進一座古洞,機緣巧合卻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秋水古劍。
再後來凌音趕至,嚇走那兩人,最後又去到了瓊山頂,遭幾大魔宗算計,被困陣法之中……
一切的一切,曾經恍如煙雲而過,此刻卻又如畫卷一般徐徐展開,一幕一幕,皆深深印在了他腦海裡……明月如初,師父如今可還好?
夜色裡,又多了幾分悵然。
蕭塵深吸口氣,望着天邊明月,那次瓊山頂之後,他不知是如何回到玄青門的,後來聽師父說,當時自己兵解自身,以元神之力衝破陣法禁錮,千鈞一髮之際,是掌門師祖及時趕至,凝住了自己即將消散的魂魄。
後來又是師父在天樞殿外苦苦站了數日,才求得青玄真人救自己,至於青玄真人以如何神通替自己重凝元神的,他不知道,只依稀間記得,他彷彿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一個沒有盡頭的夢。
夢裡面亦真亦幻,他看見了許多不相識的人和事物,在一片梅林裡撫琴的白衣女子的背影,仙界一個宛若神女的綠衣女子,還有一座城,城門外的小山坡上長滿了草,總是坐着一隻長了翅膀的貓,嘰嘰喳喳吐着人語,還有兩隻白白胖胖的小獸……
夢裡的一切,他都未曾見過,卻又感到莫名的似曾相識,莫名的心酸,一遍一遍重複着這個沒有盡頭的夢,到最後,隱隱約約又聽見了青玄真人的聲音:陰陽轉璇璣,造化奪生死,魂兮歸來……
那一剎那,就像是有一雙手,將他從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拉了回來,夢醒了,卻仍舊感到陣陣心酸。
深吸一口氣,蕭塵站了起來,冷風從他衣襟吹過,回想當初,是青玄真人救的他,他欠了青玄真人一條命,但是後來在連峰臺,青玄真人打向他的那一掌,由未央承受了,那一次他可以殺很多人,但是他一個人也沒有殺,他也不再欠青玄真人什麼了。
往事如煙,卻又歷歷在目,無法忘懷。
蕭塵往前走了兩步,幾粒石子順着他腳邊滾下了懸崖,連一絲迴音也沒傳上來,這時身後卻忽然響起了枯靈子的聲音:“世人嚮往修煉,而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爲,多數人修煉,最終目的還是隻有一個,那就是堪破生死之局,求得長生,即使修爲再高,倘若最終也難逃一死,那麼一切皆成空,唯有長生,方有無限的可能……”
蕭塵淡淡道:“是啊,假若長生不死,則可去到幾千年後,幾萬年後,再看看那時的世間,又是怎樣一番風景。”
“難道你從未想過長生?若你掌控真正的操縱生死,則可突破自身生死侷限,到那時,也就不會再爲生死而悲嘆了。”
“長生?”
蕭塵淡淡一笑:“世人皆想長生不死,等到了真正長生不死那天,大概就是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死去,最後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吧……”
枯靈子從後面走了上來,說道:“若是將來,你真的到了那樣一個境界,就不會如此想了。”
“那我寧可在這紅塵裡逍遙一世,也不願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想死也死不了,將是多麼的無聊。”
蕭塵轉過身來,看着枯靈子淡淡笑了笑:“前輩今夜,似乎很閒吶,不用回魂玉修養嗎?”
枯靈子沒有回他的話,來到懸崖邊,負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緩緩說道:“我曾見過很多人,他們無一不想求得長生,又或是爲了身邊的人……”
說到此處,他轉過頭來,看着蕭塵道:“說真的,那丫頭……若是她死了,你會怎樣?”
“若她死了,那麼曾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那就一個也別想活了……”
蕭塵也轉過了頭來,說話時臉上仍然帶着淡淡笑容,但從他笑容下的眼神裡,枯靈子卻分明看見了一道深藏着的寒意,彷彿是他見過世上最無情的一道寒冷,令人忍不住顫慄。
……
第二日清晨,衆人守在山洞外面,終於等到沈婧從裡面出來,幽常迫不及待走了上去,着急問道:“公主她現在怎樣?寒氣抑制下去了嗎?”
沈婧沒有說話,徑直向蕭塵走了去,幽常見她沉默不語,更是着急了,在後面喊道:“喂!你倒是說話啊?要不然,我自己進去了!”
沈婧仍然不理會他,走到蕭塵面前,蕭塵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也微微皺起了眉:“如何?寒氣抑制下去了嗎?”
沈婧輕輕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寒氣暫時抑制下去了,但是……”
“但是怎樣?”
見她欲言又止有些猶豫的模樣,蕭塵更是皺起了眉,這時仙姝夫人也走了過來:“沈姑娘若是遇着什麼阻難,不妨直說,我等在此,亦可齊心協力想辦法。”
沈婧深吸了口氣,終是說道:“要救她,必須一樣東西。”
“需要一樣東西……”
幽琴和幽常對視一眼,要救公主,需要什麼東西?莫非是什麼天材地寶?
蕭塵見她眉宇微鎖的樣子,想來絕非什麼尋常的天材地寶,必是極難尋求之物,問道:“沈婧,你說,到底需要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