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小娘子跑得倒挺快,能夠從金羽樓裡把東西調包出來,果然有着些本事,老子越看越是喜歡了……”
“怪老邪,別怪我沒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那小娘皮幻術厲害得緊,稍不注意,你今天就要陰溝裡翻船。”
“滾滾滾,老子今天把她捉住,百鍊根歸你和星相鬼,她就是老子的了,這麼個水嫩嫩的小娘子,老子非把她奸上百八十遍不可!”
“你們兩個別說話了,當心前邊又是幻術!”
只見山林裡面,有三道人影極速穿梭,左邊是個相貌奇醜的老頭,頭髮鬍子稀疏,雙眼深深凹陷進去,手裡拿着一根蛇杖,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怕。
中間是一個身形魁梧,穿着一身紅袍的中年人,右邊乃是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手拿一把白色拂塵,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這三人,乃是風沙城附近三個勢力的長老,因平日裡喜好聚在一塊做事,故被稱爲“三煞”,左邊那怪老頭人稱怪老邪,乃是焚邪宗四大長老之一,修煉一身邪術,喜好以少女之身爲爐鼎,飼養五毒。
中間的紅袍中年是滄浪教的三長老,名叫陸離江,最後右邊那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道長,則是無相門的二長老星相子,看似得道高人,實則最是陰狠。
只見三人疾疾掐訣,數道玄光飛出,立時破開了前面一層迷霧幻術,幻術破開之後,只見一道人影往前方山嶺裡飛去了,那人不是別人,自然是落蝶。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本是在那林中等待蕭塵,不料卻突然等來了這三個人,她也不知是何時被這三人盯上的,只能當機立斷,在原地給蕭塵留下一片衣角後,便一路倉皇逃遁至此。
“嘿嘿,小娘子,你繼續跑,若讓老夫待會逮着你,先扒光你一身衣服,再將你丟入老夫的五毒池玩玩……嘿嘿!”
只見怪老邪大笑一聲,手中蛇杖一點,神行術一瞬間展開,一下疾如閃電追了上去。
落蝶見身後三人眨眼就追了上來,更是心頭一驚,連連掐訣,往前遁逃而去,那後面三人均已有接近悟玄境的修爲,隨便哪一個,她也不可能對付得下來,剛剛全是憑着一身幻術本領,方能逃遁至此,否則早就落入虎爪了。
片刻之後,那前邊已是斷崖絕壁,三人一下疾衝上來,將落蝶困在了中間,怪老邪嘿嘿笑道:“小娘子,這回……你還打算往哪跑?”
“你們……”
落蝶臉色煞白,緊緊捂着胸口,她剛纔在逃遁的時候,身上的黑袍已被後面三人震碎,此刻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看得那怪老邪連眼睛也挪不開了。
“老子倒要看看,你懷裡面捂着的是什麼……嘿嘿!”
怪老邪大笑一聲,出手迅如閃電,忽然一下朝落蝶胸口抓了去,就在這一剎之際,遠處忽有一道青色真氣射來,怪老邪瞬間察覺殺機,一下彈開,“嗤”的一聲,那一指洞穿了落蝶身後的一棵大樹,頓時落葉紛飛。
“什麼人!”
怪老邪又驚又怒,不等看清,一道人影已飛至落蝶身旁,另外二人定睛一瞧,見是一個年輕人,心中均是微微一詫,一個年輕人怎有如此修爲?
“三位前輩在此爲難一個姑娘,未免也太不光彩了,若是在下晚來一步,這位姑娘,今日豈非便毀在你們三人手裡了。”
蕭塵眼神淡淡,說話時,手裡已多了三枚化血針,而旁邊落蝶則像是死裡逃生一樣,臉色仍自有些煞白,屏着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嘿嘿……我就說,光憑她一人,怎麼可能從金羽樓裡盜走東西,原來是這個小子……”
怪老邪怪聲怪氣地笑了笑,目光上下打量着蕭塵,又向一旁的陸離江看去:“陸離江,這小子交給你了,至於他身上的寶貝,全歸你和星相鬼,我只要那小娘子,如何?”
陸離江心裡暗暗嗤罵了一聲,誰人瞧不出這小子修爲高深莫測?
他們三人修爲雖高,但畢竟尚未領悟意境,而對方此刻,卻反倒給他們造成了一種隱隱約約的壓力,能夠造成這種壓力的,唯獨玄境修者,難道這麼個不起眼的黃毛小子,竟是一個玄境級別高手?
星相子目光陰寒,往前走了一步,將拂塵搭在肩上,冷冷地道:“我奉門主之命,今日只要百鍊根,其餘的,你們自己看着辦……”
“百鍊根……”
怪老邪雙眼一眯,目光一動不動盯在蕭塵臉上,這時終於發現了對方臉色異常,嘿嘿冷笑道:“怪不得,原來這小子心脈受損,五臟六腑更是被人震裂,居然還能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蹟,怪不得要百鍊根治傷……”
“原來受傷了……”
這一下,三人再也沒有了剛纔那種壓迫感,即便眼前這個年輕人來歷莫測,修爲在他們之上又如何?可現在知曉對方身受重創後,三人立刻變得有恃無恐了。
怪老邪陰險一笑:“小子,你剛纔強遁千里,已是真元大耗,牽動心脈受損,若是不想五臟六腑接着崩裂的話,老子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修爲再高有屁用,老子趁你病要你命,嘿嘿……”
直至此刻,蕭塵依然面不改色,他方纔強遁千里追上來,確實牽動了心脈損傷,眼下還能支撐着,全憑着當初笑蒼天傳他的“九陰九陽玄功”。
這門玄功高深莫測,運轉之時,氣走百脈,立刻使人變得銅澆鐵鑄,能夠抵擋平日裡難以承受的傷害,否則的話,當初在暘谷,他可能就已經死了。
而當初在古村外面,笑蒼天若非有着此功護體,恐凌音正中他眉心那一指,也立時取其性命了。
“小子,乖乖交出你身後那個小娘子,還有你身上的寶貝,老子興許還能留你一命,否則,嘿嘿……”
只見怪老邪舔着舌頭,慢慢逼近了上來,落蝶一顆心撲撲直跳,就在這時,蕭塵忽然淡淡一笑:“恐前輩三人,今日要失望了。”
話一說完,他提氣已畢,手一揮,“咻咻咻”三聲,三枚化血針已瞬間向怪老邪三人射了去。
但他畢竟真元損耗過大,加上怪老邪這三人在神魔冢何等老練?立時察覺那暗器藏着要命的危險,是以三人想也不想,立刻運轉全身功力抵擋蕭塵發來的暗器,然而等他們把暗器擋下之時,蕭塵卻已帶着落蝶去無蹤影了。
“這小子……”
怪老邪臉上驚色未消,兀自心有餘悸,剛剛他清楚感受到了那暗器的死亡氣息,倘若被射中的話,必死無疑。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三人立刻追了上去,而此時在數百里之外,蕭塵拉着落蝶疾行如飛,到現在落蝶還驚魂未定,時不時向後望去,生恐那三人突然又追了上來。
“那三人,是什麼來歷?”
“啊?”
聽他問自己話,落蝶立刻回過神來,小聲道:“聽他們之前的對話,好像是風沙城附近的三個勢力,一個焚邪宗,一個滄浪教,還有一個無相門……”
“這附近,還有着多少這樣的勢力?”
“這……”
落蝶想了想,皺着眉道:“萬里之內,至少有着三四百個這樣的勢力……”
“這回麻煩大了。”
蕭塵停在了一座山洞前,不禁深深鎖起了眉,落蝶擡起頭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眉頭不展,心裡難免有些不安,小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哪裡都沒用,我想此刻……我們已經暴露了。”
蕭塵轉過頭來,看着落蝶,這一刻臉上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凝重之色。
落蝶見他如此看着自己,心裡面更是有些慌亂了,小聲道:“你不要這樣看着我……你這樣看着我,我有點害怕。”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別處,緩緩說道:“接下來,我們可能要面臨一場生死了,逃,大概是逃不過了……”
“生死……”
聽他這麼一說,落蝶心裡更是一顫,即便之前在外面遭受仙盟追殺時,他也從未說過這些話,但現在他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就一定不是說說而已了,而且,他此刻所指的生死,絕非後面怪老邪那三個人,而是……
“你會彈琴嗎?”蕭塵轉過頭來,忽然向她問道。
“啊?”
聽他如此一問,落蝶微微一愣,不等回答,蕭塵已將伏羲琴祭出,一邊輕輕摩挲着七根琴絃,一邊緩緩地道:“此琴是我恩師昔日所贈,曾經應是受過封印,因此神力無法盡數釋放,夙夜現已陷入沉睡,恐難以醒來……”
他說到此處,擡起頭來,將琴遞向落蝶:“我需要半個時辰煉藥,藥成之後,還需要半個時辰恢復,這一個時辰,你無論如何,要替我擋住外面的人,否則,我們都會死。”
“我……”
見他此刻臨危託付,落蝶更是呆住了,擡起頭來,從未見過他現在這樣的眼神,就好像是,把性命都交在自己手裡了……把性命,交在一個陌生人手裡嗎?
“好。”
落蝶重重點了點頭,這一刻,眼神也忽然變得凝定了起來,從他手裡接過瑤琴,臉上再也沒有了恐懼之色,反倒像是一種赴死,說道:“我便是拼死,也會攔下他們,你安心在裡面煉藥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