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絕望(上)
錦囊內是一個用橡皮筋勒着紙卷。她擼下橡皮筋,打開這捲紙張。裡面卷着的主要物品是一份鑲着金邊的請柬,上面還附有一張寫滿字的紙,紙上寫着“使用說明”四字。她把請柬放到一邊,然後看起了那張說明。
俞錢花看完說明書的內容,心裡充滿疑問。她不明白張菲爲什麼這麼處心積慮的折磨齊雲升,直接一刀殺了他不是一了百了嗎?她相信張菲有這個能力。張菲這樣做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是爲了滿足她心底的某種惡趣味,還是受了什麼受害人的委託,不折磨他一番不解恨?
俞錢花的行事原則一向講究一個是非分明,做事要乾淨利落。即使面對再怎麼罪大惡極的人,她也都是一擊斃命。她曾告誡無諒內那些處決惡人的殺手兄弟們,只有心理變態的人才會在折磨人中汲取快感,我們面對罪惡的時候,就象是清潔工面對污垢,用抹布和清潔劑除掉它們就是了,沒必要非要親手去折磨污垢一番。她因此確立了無諒殺手們的行刑原則:不管面對多麼令人髮指的罪惡,都是一擊斃命,而不允許對惡人進行折磨。
雖然張菲在這張說明裡囑咐她乾的事有點不符合俞錢花做事的原則,但她是重諾守信之人,再加上她考慮到張菲此舉可能另有深意,出於對好朋友的信任,所以她仍決定尊重張菲的決定,按對方的這份說明行事。
她把說明書的下半部分撕了下來放到身邊,把上半張折了折想放到自己兜裡,發現身上的衣服太大,衣兜都折到下身的褲子裡了。她剛想幹脆把它撕碎扔掉,但想到它上面記錄了整個事件的過程,最好不要留在現場,她只得用左手扯開褲子,右手努力伸進去,纔夠着上衣兜,把那半張紙放了進去。然後她拿起那張請柬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印製精美的請柬,土豪氣息很重,邊框上鑲着一圈金絲竟然是貨真價實的真金,她覺的這很符合伊衛東這個東北土大王的品味。請柬裡面的材質並不是紙張,而是一種類似塑料的材料,應該是兼具防水防火的功效。但它又決不是塑料,摸上去手感更像宣紙。請柬的底頁被一張普通白紙糊着。
她盯着請柬研究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請柬連同那半張說明紙用一袋營養套餐輕輕壓在了熟睡的齊雲升臉前。
此時她感到內力正在暗世界不斷地向她幼小的身體衝擊着,而她的身體也在不斷的變化着。她有點疑惑,以這個內力恢復速度,用五天時間她就能恢復二十一歲時的內力水平,這同她閉關前的計算完全吻合。她在這十五天裡到底經歷過什麼?才導致前半段閉關超出了十天呢?看來只有等她取出額前的“找不着”,並進行數據解碼之後,她才能搞明白了。現在她必須趕快完成張菲交代的這些瑣事,然後另找個安全舒適的地方修行、恢復內力、穩固境界、以及“長大”。
俞錢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兩套武人練功服,看是否都穿戴整齊,然後她環顧四周,先是上前摘下充電的手機,看了一下,電量已經充滿了。她又拿起自己的短劍,一劍揮去,將她身上同齊雲升相連的橡膠彈力帶斬爲兩截。她又想了一下,俯身把齊雲升放在身邊的揹包也背在了身上,回身之時,她在洞內的鏡子中瞥見自己脖子上的藏紅色圍巾,想起說明書交代的步驟,於是她把它解下來放到了齊雲升的身邊。
她輕手輕腳的走出山洞,仔細看了一下洞下一米處的地方,那根備用的細鋼索還在。她縱身而上,掌握着平衡一路滑向了對岸。到達對岸後,她找個塊岩石站穩,然後回手一劍將鋼索斬斷,原本被繃緊的細鋼索失去拉力,低聲呼嘯着墜向對面的山崖。俞錢花呼了一口氣,摘下身上帶着鉤子的半截橡膠帶,向上一拋鉤住了頭上的巖縫,然後兩隻小手連倒,向崖上爬去。她又拋了一次鉤索,纔算到達了崖上。
俞錢花站穩後,扒開積雪,從地上找了個小石塊,目測了一下這裡離對岸山洞的距離,然後她運內力於臂,將石塊向對岸奮力一扔。石塊跨躍一百多米的距離,準確的鑽入洞門口防寒毯的縫隙,然後砸在了熟睡的朗天涯的臉上。
朗天涯被這塊石子砸的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他看圍巾在身邊的地上,於是拾起來拿在手上,這時他看到腰間的橡膠帶只剩半截掛在那裡,另外外截已經不在了。他腦子裡了激靈,連忙環顧四周,洞裡就這麼大點地方,掃視了一圈就盡收眼底。他沒看到孩子。雖然現在洞內溫度很低,他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爬着來到洞口邊,一把把防寒毯全部拉開,開始向崖下觀看。
“嗨!在這兒呢!”對岸的崖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朗天涯向對岸看去,只見那個小女孩穿戴整齊站在崖邊,背上揹着的赫然是他的大揹包,更顯出她的渺小。她的左手提着那把短劍,右手正在向他這邊熱情地揮舞着。朗天涯一時搞不明白她是怎麼到對岸的,而且還揹着這麼大一個揹包。
“請柬!找一下請柬看看。”對岸的小女孩繼續喊着。
朗天涯回身看到地上用一袋營養套餐壓着的紙張,於是他往回爬了幾步,拿開套餐,拾起壓着的兩張紙片。上面的半張紙是一份說明,下面是一份請柬。這份請柬他見過。這是伊衛東作壽時發給賓客的請柬,當時在紅松市的時候,他還曾考慮過搶一份或複製一份這種請柬,好混進松林別墅的壽宴中。
他拿着請柬和那半張紙,向外爬了爬,以便更好的藉助洞口的亮光看清紙上面的文字,只見紙上面這樣寫着:“撕開糊着底頁的紙,刮開下面開獎區的塗層。”他不解的擡頭看向對岸,小女孩高聲喊道:“照上面寫的去做!”
他又拿起請柬,沒看前面的內容,而是翻到底頁,果然上面糊着一層薄紙,他小心的撕開這層薄紙,看到了一個被銀灰色塗料覆蓋着的開獎區。他用拇指的指甲刮開了塗層,下面露出一行字:“戴黑毛線帽圍藏紅圍巾者是齊雲升!”他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解的再次擡頭看向對岸。
小女孩皺着眉頭看向這邊,似乎是很爲他的智商着急。她舉起右手食指在她的小腦袋上的太陽穴一帶劃圈圈,意思是讓朗天涯開動一下腦筋,想一想事情的原委。
朗天涯低下頭盯着請柬上的這行字,尋思這事的因果。突然請柬底頁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行小字是“北京金橋彩色印刷有限公司承製”落款的時間是“十月三日。”
朗天涯“嗡”的一下頭就大了。伊衛東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二日,這份請柬是在生日前一個多月就印製好的。但那時他還沒有到達北京,也就是說他和關心那時還不認識。那時候,這兩件毛線織物,關心後來用她的舊毛衣改織的黑毛線帽、藏紅色圍巾,也都不可能存在。但偏偏這份十月三日製作的請柬上卻明明白白的寫着這兩樣東西,而且是指明穿戴者就是齊雲升!
這是一整套針對他的圈套!原來從他踏入北京地界開始,他一直就在別人的算計和擺佈之中了。這一段時期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從他腦中緩緩流過:關心的每一個笑臉和淚珠都如在眼前,小屋中兩人甜蜜的拌嘴和爭吵、一起在公園門口擺攤掙錢、謀劃着綁架姓金的壯漢、揹着她在京沈路上的血色狂奔、一同躍進千里籌劃所謂的絕地大營救,這一切的一切原來竟全是她的表演。
“真是好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