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比領出現了強盜,這對於久無新事的珀比領居民來說,確實是一件大事。
鎮子裡,幾棟老舊的建築圍坐一圈,它們的門前鋪着細碎的石子路,經過風吹日曬已經變的斑駁的木牌耷拉在一座建築的大門前,時不時有男人的喧囂從門後傳出。
作爲這裡唯一的酒館,雖然裝橫充滿了腐朽的氣息,但是每日來者喝酒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聽說啊,那羣傢伙是從中部一路逃竄過來,一到這裡就垂涎上獨居在森林邊的凱西一家....嗝....”
酒桌前,一圈又一圈看面相年齡頗大的漢子們圍坐一團,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坐在桌沿,看上去滿臉通紅醉醺醺的身影,聽到他嘴裡出說的消息後連忙追問道。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就是就是...你趕快說接下來怎麼了?”
“唉.....那凱西一家我前幾天才見過,沒想到.....”
醉醺醺的身影聽着身旁人的閒談,嘴角不知不覺彎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嗝。”
男人又打了個酒嗝,輕拍着桌角吸引了所有還在閒談之人的目光,滿臉不屑的看着衆人。
“你們肯定想不到.....接...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那你這個混球倒是說啊!”
一旁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砰砰的拍着桌子,將上面琳琅的木杯震的東倒西歪,看着那醉醺醺的身影急躁道。
“嘿嘿,彆着急...嗝....”
醉醺醺的身影嘟囔着憨笑了聲,揮手安撫着四周的漢子們。
待到所有人再此安靜下來後,男人輕咳了兩聲,裝模做樣的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
“接下來就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了,據說就在凱西母女即將受難的關鍵時刻呀.......來了個騎士!”
“嗨...”
一衆面色緊張的酒鬼們聽到最後只是來了個普通的騎士,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表示掃興。
更有人面色不善的盯着那坐在當中醉醺醺的身影道。
“結果別告訴我們,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騎士就把強盜趕跑了?你可是喝了我們一早上的酒了,要是你這個混球再說不出什麼有趣的消息來...哼哼...”
說着,那人還比劃了下自己的臂膀。
然而四周人不善的目光並未讓那醉醺醺的人影感到不安,他反倒胸有成竹的看着四周,嘴角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咳咳....當然不會這麼簡單。”
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男人朝着左右偷瞄了幾眼,隨即身子前傾,眼神示意衆人上前靠近些。
一衆人面面相覷的互相看了看,隨即狐疑的湊到了那人的身旁。
“你這傢伙,到底要說什麼.....”
“噓....”
手指豎在脣邊示意小聲些,眼裡還帶着幾分醉意的男人神秘莫測的在衆人之中小聲道。
“騎士當然不可能趕走強盜....但是誰也沒能想到...那個騎士作爲家臣...侍奉之人....竟然是一位法師!”
轟!!!
話音剛落,衆人間就好似炸開了鍋一般。
“法師?!!!”
珀比領作爲偏安一隅的南方邊陲,別說常駐的施法者,就連偶爾路過的法師,也是有幾年沒見了。
故事的結尾突然出現了一名施法者,這如何能讓他們不感到驚奇。
酒館裡,那聲大嗓門的法師一出口,醉醺醺的漢子就意識到了不妙,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準備起身,酒館裡就開始炸開了鍋。
“嘿,混球,你說什麼呢?怕不是昨夜的夢還沒醒得了失心瘋了吧,這裡哪來了什麼法師。”角落裡響起了不滿的嘟囔。
“我纔沒做夢,這都是昨天珀比領發生的事情,你這個混蛋!這裡真的來了法師!”被訓斥那人不服的回敬了回去。
“什麼.....嘿...這是真的麼?”
一衆原本只當笑話的中年人聽到眼前之人說的言之鑿鑿也不由楞了楞,一時間酒館裡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被衆人衆星拱月般圍在當中的身影。
醉醺醺的身影看着四周虎視眈眈的視線不斷的落在自己身上,中年人微皺的臉皮也不由一拉,他咬了咬參差不齊的微黃老牙,有些羞惱道。
“我的女兒在維爾利特家族的城堡裡做着女僕,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親眼看着紫羅蘭家的大小姐把那施法者像英雄一樣迎進了城堡,那難道還能有假嘛!!!”
“維爾利特....那...那不是我們這兒的領主麼。”
見到中年人說的如此言之鑿鑿,一衆人面面相覷的看了看,也不敢再有懷疑。
“這麼說.....那羣強盜...就這麼被施法者給消滅了咯?”
一個看上去年輕些男人瞥了眼衆人,試探性的出聲道。
聲音將還在震驚中的男人們驚醒,一衆人連連點頭道。
“是..是啊.....”
“太好了!這麼說珀比領又安全了?”
“嘿...一直這麼安全...我的骨頭都快閒的生鏽了....”
“你就吹吧你....”
片刻的沉默後,酒館裡再次迴歸了往日的喧囂,沒過多久,衆人在混亂中統一了口徑。
“敬法師!”
醉醺醺的身影首當其中高舉起酒杯道。
“敬法師!”
一衆老男人胡亂舉杯符合着。
“敬魔法!”
“敬魔法!”
“敬...敬我女兒!”醉醺醺的身影停頓了片刻,不顧一切的高喊道。
“敬......”一衆人下意識的想要附和,但下一秒衆人就發現了端倪,這羣人毫不客氣的戳穿了中年人的小心思。
“籲~~~~”
“你個混球!!”
“哈哈哈哈......”
衆人氣呼呼的損着那被戳穿了小心思再也沒有之前的得意的中年人,酒館裡重新洋溢起歡脫的氣氛來。
只是還沒等衆人再繼續,角落裡,傳來了一聲憂心忡忡的長嘆,蒼老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打破了剛剛建立起的氣氛來。
“...那領那頭的凱西家該怎麼辦?”
噠....
衆人一愣,隨即看向了角落。
在那裡,一個留着灰白鬍須的老人望着衆人擔憂道。
“她們的房子被燒燬....單憑她們兩個...是沒法在照顧新種的同時再建一間房子的啊....”
聽着老人的話語,衆人陷入了沉默。
然而下一秒。
“嗨.....老頭...你就不用擔心那種事情啦。”
喝的醉醺醺的中年人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道。
“那個....新來的大小姐...早就已經答應...免費...替..替凱西家重新建....建一棟新房子....嗝...”
“真的麼?”
聽到中年人的話語,衆人也不由的放下了心來。
此時此刻,他們才真正的意識到,一塊土地,擁有着原本屬於它的領主,那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
不知何時,酒館裡,喧囂的昏話逐漸統一起來,衆人再次一齊舉杯朝天高喊。
“敬領主!”
“敬領主!”
角落裡,一直獨自喝着酒的老人聽着衆人的呼喊嘴角也忍不住掛起了微笑。
他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杯具,蒼老的面容下,眼神確是一片明亮。
好似看見了往日的景象,他喃喃着。
“敬維爾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