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哐啷掉地,青暉也不管那也就猛地吸了一口後嗆得他滿臉淚水鼻涕,直接撲了過去,手拿劍猛的一躍而起,下意識的就用出了骨劍第七層——
因爲未曾突破,他一拿劍身體就不聽使喚的用了這招!
招式已出,青暉心中叫苦不迭,這時候用上這招,豈不是送死?!
“哼!找死!”那眼睛被辣椒粉辣的睜不開眼的田洪亮還有耳朵,聽着那風聲哼笑一聲,右腳後撤一步,兩手抱圓,竟然絲毫不躲直接迎上了青暉這一劍!
雙目陡然睜大,青暉這一劍已經收不回了,而他也預見了即將發生的事——田洪亮定然會在他極其接近時微微側身,雖說這千鈞一髮之間多數人是做不到的,但是他不同,他是武學巔峰之人,躲避這一招簡直易如反掌。而青暉,將面對的是田洪亮那蓄勢一擊!
他不想死!
強烈的念頭生出,青暉只覺得腦中有什麼豁然開朗,那硬生生刺出的一劍突然就行雲流水,前進的身體如靈蛇般轉了個方向,那一劍改變了方向,直挑田洪亮肩胛琵琶骨處,若是擊中,那定然會被他絞個粉碎!
但田洪亮非一般人,見青暉陡轉攻勢,他立刻反攻爲守,一掌居然直接推了出來!
強勁掌風直襲青暉手腕脈門,青暉若是不躲,那這一下定會讓他手腕靜脈寸斷,執劍之手估計日後再也拿不起劍了。
但是這時候,青暉忽然笑了。可惜的是,田洪亮現在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於是當掌心一陣刺痛時,他還未明白爲何會突然有針!
“啊——你這賊小子!”內力頓時消散,田洪亮整個人踉蹌退了兩步,徒勞想睜開眼看看掌心那已經沒入的針!
青暉這一身什麼小東西都有,針只是其次。在他摸出胡椒粉時,他還摸到了針包——淬毒的,順手就拿了幾根。待他奪到劍,田洪亮手無利器只能徒手相搏時,他便要找尋空擋,把手中藏着的針,用出去。而後來他頓悟骨劍第七層,便知時機到了,他要用劍的鋒利迫使田洪亮以掌心相對,更要讓他以爲這一招必取他性命——高手固然是高手,但是也擔不過“大意疏忽”幾字。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啊——!”田洪亮整個人如同瘋魔,大吼着,已經漆黑的手掌拍下,震得地面抖了抖,頓時讓青暉蹬蹬後退了兩步,拿劍的手已經不穩了。
他受的傷,不輕。
“臭小子!受死吧!!”田洪亮一躍而起,似乎用上了全身內力,直向青暉撲來,帶着滔天的殺意!
但是——
青暉往後退了幾步,面色怪異。
他已經退到那鐵鏈最長處四步開外,而田洪亮這猛然飛身撲來——
只希望那鐵鏈有夠結實!!
青暉側身閃躲,強烈的掌風將他身後的洞壁硬生生被砸下去一個凹陷!看的青暉心裡咯噔一下,若是拍上他,那幾乎能揉碎他五臟六腑!
一擊不中,田洪亮想接着使出第二掌,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他的活動範圍已經到了極限。只聽“砰”的一聲,田洪亮這一代魔頭,就以一個大馬趴的姿勢,摔在地面!
“哇”的一聲,田洪亮猛地吐出一口血,濃黑。看來掌心的毒發作的很快。青暉在一旁看得心有餘悸,不僅僅是爲了剛剛死裡逃生,還有對那毒的霸道。
日後,毒還是少用的好。
看着那在地上痛哭扭動的田洪亮,青暉手開始顫抖。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未用兵刃,而是用毒,讓他死的那樣痛苦,青暉突然泛上一陣噁心,覺得這雙手陡然不乾淨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是奢侈。整個人靠坐着,聽着田洪亮惡毒的咒罵和痛苦的呻.吟,他真想用手捂住耳朵。
但是,他做不到。
他殺了人,這就是他的報應,他應該承受的。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如此讓他難受。一條人命,就在他手裡消失。他忽然就想到當他第一次拿起那讓他當做是“劍”的樹枝時,他問伽藍的問題。
“師父,爲什麼要學武拿劍呢?劍好鋒利啊,會傷到人的!”
那時候他並沒有要血刃仇敵的報復,只是害怕,和不理解那些人爲什麼那麼做。心裡有的是討厭,憎惡,恨,卻未想過“殺”。
具體,伽藍是如何回答的,他已然記不清了,但是卻始終記得伽藍說的“劍,的確是鋒利,會傷人。但若是不想傷及無辜,那邊要好好掌握它。但是,人在江湖,也要懂得防身,此時,它便是你用鋒利保護自己之時——必要時,也要將鋒利面對他人”。
現在,他爲了保命,將鋒利面對了他人。
田洪亮的聲音隨着時間的推進,已經越來越微弱,但是在青暉腦子裡那聲音確實越發的大,幾乎要讓他承受不住。
就算爲了自保,他如此將人生命結束,他也難以消化。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些擡手便收割他人人命的人,是如何經歷第一次殺人的。
可否,如他一般?
顯然,沒人回答他。他的意識漸漸消散,有些撐不住了,他想。
“師父……”喃喃着,青暉眼前出現第一次見伽藍時伽藍的模樣。於現在無異的臉龐,精緻白皙,在飄雪的日子裡,剔透的好似雪神。
“暉兒。”
“暉兒!”
遙遠的聲音不知是腦中的幻想,還是外頭傳來不真切的聲音。青暉勾着嘴角笑了笑,這稱呼,是他十歲之前,伽藍一直叫的。後來,便是徒兒……再後來……就是“你”。
“師父……”恍惚看着眼前的身影,青暉這輩子再也不能認錯、認不出,“師父……我,突破骨劍……第七……”
繃緊的神經在看見那烙進腦子裡的臉時,一鬆,所有的痛所有的疲倦一齊涌上來,讓青暉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歪倒了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