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帕擦着眼淚,委屈的對我搖着頭:“大師,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您幫幫小鬼,離婚也罷,魂飛魄散也罷,小鬼一刻都不想在他身邊呆着了。”
那男鬼牙齒咬到了一起,對着女鬼做出了惡狠狠的撕咬動作。
李豔豔不屑的衝着那男鬼嗤了一聲:“嗤,家暴男最沒有資格說話!大師,照我看,先把他打一頓再打散他的三魂七魄,免得留在陰間霍霍其她家的姑娘!父母也是,愚昧無知!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一套!平白禍害了人家無辜的姑娘,生前悽慘,死後更加可悲!”
李豔豔受過高等教育,說出來的話很有觀點性。
我用桃木劍划着田埂上冒出來的枯草,想了一下,對這那女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鬼叫範星悅。”
人死後要去投胎轉世的,會慢慢丟失生前的記憶。
像範星悅他們這樣的,橫死或是無法被勾走的,完全消失之前記憶都在,不過隨着時間流逝,他們會漸漸的忘卻所有的生前記憶。
李豔豔,範星悅和這個男鬼死了都沒多久,所以記得生前事是很正常的。
但是剩下的這些小白鬼,一看就很多年了,他們雙目開始漸漸渾濁,鬼影也有些虛無縹緲,已經快要徹底消散了。
我咳嗽了聲,對着李豔豔和範星悅道:“這樣吧,給你倆機會,上去打他一頓,等你們打完瀉火了,咱們再討論怎麼懲罰他好吧?”
李豔豔哼了一聲,雙手環胸:“我不打他,髒手。”
範星悅害怕的搖頭,看向那男鬼的眼睛閃爍着不敢二字。
“你們剩下的有沒有被他欺負過的,給你們機會,放心他不會找你們麻煩,我保證。”
擡着桃木劍,我眼神落在墳圈其他的小白鬼身上。
這些小鬼低着頭開始面面相覷,但沒有一個鬼敢說要上前打他的。
我咂了一聲:“嘖,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被他欺負過要打也就這一次了,以後可沒機會了。”
我話音剛落下,範星悅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打!”
她雙眼裡面全是堅定,看到我之後更是自己給自己打氣:“我不害怕!我要打他!”
她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往那男鬼面前踱。
我滿意的點頭,也替她提了一口氣。
那男鬼見範星悅走到自己面前,啊的一下呲了牙,範星悅直接嚇得小臉一緊,雙手抓着手帕忽然可憐巴巴的回頭看我:“大,大師,我不敢。”
我本來還替她挺自豪的,結果她這麼一說,讓我提的那口氣瞬間泄掉了。
我邊嘆氣邊站了起來,邁着步子往那男鬼面前跨。
範星悅看見我過去,這才安心舉着棍子瞄準了男鬼。
“打吧。”
將桃木劍往地上一插,我雙手壓着桃木劍的把手,居高臨下的盯着他。
那男鬼看我過來,抖了一下,脖子不自覺得往後傾了一下。
我哼哼笑了,拿起桃木劍拍着他的嘴巴將禁言符摘了下來。
禁言符失效,他就氣勢洶洶的衝我們叫道:“你敢打我,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不知道。”
我老老實實的看着他。
他爸是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走陰路吃陰飯的,他爸總不至於和我走一條路吧?
“我爸是這個村子的村長!”
他衝我吼了一嗓子。
“嚯,那我豈不是要立功了!”
我眼裡迸射出了一道精明的光,看着這坑爹的貨,我都替他爹心裡犯愁。
一村之長,名頭不大,但是好歹也是個村長。
現在呢,帶頭搞鄧建迷信,花錢 買賣 女 屍,與不良 陰 媒勾結,大肆流動金錢,拐 賣少女,這哪一個放出來不是罪!
要是我真舉報了,怎麼說上面也得給我一面錦旗,再發點獎金。
想着我更樂了,嘴角眼裡帶笑看向了範星悅,對着她抖了一下脖子。
“還看,打啊,給我往死裡打,打不死也得打上一個小時,打解氣,最好是他爹媽都不認識的那種!”
範星悅跟着哆嗦了一下,接到了我的意思後,怯弱的哦了一聲,扭身直接跳進了墳裡!
這一下沒給我整懵了,剛要問她跑什麼,我卻看見她居然從墳裡拿出了一根巨大的棍子!
男鬼手裡的棍子也就六十釐米,一個拳頭粗。
可這女鬼拿出來的棍子,足有兩米高,粗就有成年人五個拳頭那麼大!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怕不是要打死這男鬼吧?
“大師,他平時就是用這個棍子打我的,我能用這個棍子打他嗎?”
她從棍子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可憐巴巴的看着我。
怎麼說呢,不忍拒絕,我嘴巴一閉,眼睛眉頭皺到了一起,手往前手掌撲棱着。
那男鬼看到棍子,急的直叫:“臭娘們,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託夢給我爹讓我爹把你墳撅了!你要是敢下手,我得救後,我就去找你爹找你媽,我弄死他們!”
都這個時候他還覺的自己很豪橫呢!
我繼續撲棱着手:“打打打。”
那女鬼啪塔啪塔的掉着不存在的眼淚,然後將棍子擡起猛地對着那男鬼的腦袋打了下去!
鬼打鬼哪一方都不會死,就算是受傷花了一段時間也會好起來。
但是鼻青臉腫受傷是存在的。
那被巨大的棍子打了一下,男鬼的腦殼立刻癟了下來,他啊的一聲,痛的直叫。
“啊!臭娘們,你敢打我!”
“我,我不敢。”
女鬼哭哭啼啼的說着不敢,但是手裡的棍子是一下都沒停,從剛開始的輕輕一下,再到後面越打越用勁兒越打越起勁兒!
伴隨着這一下一下的是那女鬼不斷的哭喊聲。
“我真不敢打你,但是不打你我覺的心裡過不去。”
“啊!住手,你快住手!臭娘們!”
“我不臭,大師讓我打你一個小時,你別叫,我害怕,我打的輕一點好嗎?”
範星悅說話語氣可憐巴巴的,這手裡的棍子咚的一下將男鬼壓的在地上爬不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媳婦,你快住手吧!”
他另外一隻手被拴在了書上,現在只能用一隻手擋住女鬼打下來的棍子。
“你別喊媳婦,我不是你媳婦。”
“我真錯了,媳婦,你快住手吧!好疼啊!”
“你,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打你!大師說的對,媳婦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我真錯了媳婦!”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看上去,竟然還有點唯美。
這一打真就過去了半個多消失,天已經有點像要冒亮的節奏了。
那男鬼被打的已經叫不出來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
範星悅都打累了,抱着棍子,學着人喘氣,然後滿足又高興的看向了我。
“大,大師,我 ,我打好了。”
她說話溫溫柔柔的,聽着就很舒服。
我笑着點頭,朝她問道:“你還想離婚嗎?”
範星悅聽到我問她的這個問題,忽然沉默的低下了頭。
李豔豔見她居然還思考,微微生氣道:“家暴男不是說打一次兩次就能改掉的,你要是不離婚,他以後肯定還打你!”
範星悅凝着眉頭小心的看向了李豔豔又往向了我:“大師,您覺的我該離婚嗎?”
“別問我,這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他倆算是雙 死 婚,沒有活 死 婚那麼多人鬼殊途的規矩,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他倆是真正的陰間夫妻。
我是個外人,能幫她的就只有阻止他老公暫時家暴以及強行弄死那隻男鬼,其它的我可幫不上忙。
不過要是離婚的話,她就需要重新遷墳,在陰間陰緣簿上也會記載她的離婚事宜。
陰間和陽間差不多,也有流言蜚語,而且比陽間還厲害,因爲陰間那些東西聚到一起的可都是各個年齡段的兄弟。這件事情一旦被傳出來,範星悅作爲鬼在鬼圈不僅會被瞧不起還會被老鬼戳脊梁骨,碰到陰差,陰差可能還會調劑她兩句。
說句不好聽,反而還會間接影響到她父母。
可若是不離婚,像李豔豔說的,這男的現在不打她,以後肯定還會打她,而且會越來越兇,越來越狠。
男人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就算是改也仍然還藏有家暴的種子。
範星悅要是不想接下來的陰壽都活在這個男人的家暴威逼之下,她最好的解脫就是離婚,然後徹底離開這個男鬼。
我讓她自己考慮,一來是想讓她想清楚顧哪個,二來便是因爲我是個外人,要是因爲我的話讓這個範星悅有什麼出格的行爲,將來地府查是會把罪名按在我身上的。
我沒必要爲了一個範星悅,搭進去自己的口舌。
她雙手絞着手帕,有些爲難的看着我。
我將東西全部裝回了包裡,輕聲道:“你要想清楚,你接下來的陰壽還很長。”
範星悅咬着下嘴脣,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鬼,對我拜了拜:“大師,能否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我嗯的應道,又從身上掏出了兩個小甕對着她和李豔豔:“你倆先跟我走吧。”
李豔豔很乖巧的看着我,然後身子一閃進了甕。
而範星悅卻擡手指了指地上的男鬼:“我能否帶上他呢?”
我微微側頭朝着那無氣兒的男鬼看過去,範星悅帶上這玩意想幹什麼?
當場對峙?
想了一下,我點頭:“可以。”
得到了肯定回答,她眼裡有了喜色:“多謝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