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說要算賬,灰奶奶還想跟我打馬虎眼。
“天師,咱..”
“啪!”
我手裡的毛筆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聲音很大,嚇得她們都咯噔了一下。
灰奶奶話說了一半,又被我打斷了,她嗓子裡發出了呃呃的聲音,欲言又止的坐了下來。
將黃布卷打開,拿起桌上的毛筆劃了一道橫,我對着封航開口道:“封航,我問你,你爲什麼非要楊萍萍這個活人做你的媳婦?”
我問這個問題,是因爲剛纔親眼目睹了封航要殺封夫人。
就算剛纔灰奶奶替封航解釋說是因爲媳婦被搶了他纔會失控想殺封夫人,可嘴巴可以說謊,眼神不會,封航剛纔想刀封夫人的眼神不會是假的!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母子倆要到這種地步?
也正是這個事情,我纔敢往上猜,我猜封夫人極有可能除了明昏是形婚這個概念,其它的封夫人什麼都不知道。
剛纔我也說了配了活 死 婚的活人,不出三月必死。
當時封夫人顯的很吃驚,她眼睛裡面都寫着我不知道四個字,包括其她人也多多少少都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封夫人,說白了,就是個負責出錢的冤大頭,這一切大多應該都是封航和灰奶奶做的。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剛開始封航鬼影出現的時候,封夫人顯得很震驚又欣喜。
我也忍不住好奇,封航生前到底和封夫人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他死後還想殺掉自己的母親。
他聽到我問的話,害怕的抖了一下,聲音陰鬱的回道:“當,當然是爲了傳宗接代。”
我微微挑眉。
封夫人說是承歡膝下,他說是傳宗接代。
一樣卻又哪裡不一樣。
我壓着嗓子:“傳宗接代?你一個陰鬼,傳哪門的宗,接哪門的代!我看你就是想要奪舍還魂,違背陽間和地府的規矩!”
灰奶奶是個老江湖,她沉的住,我就不信封航也能沉得住。
我就是故意挑他的火。
封航鼻子裡發出嗯的沉聲,急眼了,他身子往前一瓢直接站了起來,雙手垂在兩側,一雙血紅色偏白的眼珠子帶了怒意:“你這算是在強行定我的罪!你哪兒來的資格!就憑你身上這套衣服嗎!我不服!”
灰奶奶也哼哧哼哧的站了起來:“天師,莫須有的罪名,您這扣的帽子,老婆子帶不起!”
莫須有的罪名?
如果真是老老實實結姻親,何必頂着違反地府和陽間的規矩也要做出犯大罪的事情!
灰奶奶手往外一打,看上去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我拍着法壇,對着封航又喝了一次:“是不是莫須有的帽子你們倆難道不清楚嗎!”
灰奶奶臉色一變,拍着凳子就哼了一聲:“哼!看得起你叫你一聲天師,嘴裡說你有本事,有實力,有背景,可說句不好聽的真實話,老婆子現在給的是你道觀的面子,不是你一個小女娃娃的面子!你要看清楚現狀!現在方圓幾十裡沒有其他別莊,這整個一片都是我老婆子的,你個小丫頭要真在這裡怎麼了,誰也不知道!”
封航沒先自爆,灰奶奶耐不住了。
她一開口話說了八分滿,威脅的意思格外明顯。
她繼續道:“老婆子雖然是陰 媒,可牽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因婚!至於楊萍萍,老婆子還是那句話,無意而爲。您上書詔告天庭下書詔告地府也罷,對於陰 媒一事,我灰婆子問心無愧!您呢,也別擱這兒淌渾水逞英雄,沒您說話的地兒,儘早離去吧!”
她瞅着我,眼裡沒有了剛開始的奉承,反而是多了一絲不屑和不悅。
她說的話我明白,意思就是叫我一聲天師,是給我身後道觀的面子,我現在自己一個人腳下站着的地方是她灰婆子的地盤上,我就是叫天叫地叫地都沒用,識趣兒的趕早離開,別沒事兒摻和他們的腌臢事兒。
她身後的那些簇擁者,也都撿着話開腔。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灰奶奶剛纔話也說的清楚。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願打願挨,鳳家裡收了錢,女兒嫁出來了,哪管幾月,生老病死常有的事情。若是真死了,正好下去陪着封少爺,豈不是兩全其美。”
“是的呀,灰奶奶方圓百里撮合成了多少對地下夫妻。天師你是厲害,但是你又沒咱村子做什麼貢獻。這些功德也都是灰奶奶幫咱們做的,這要幫理應幫灰奶奶,你個外村人摻和啥。”
這些愚昧的婦人你一言我一句,將自己的無知展現的淋漓盡致。
付江被這些人說的話驚到了。
“你們可以愚昧但不能無知,若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想的,那豈不是天底下所有有情人都要一同赴死!”
“你個臭小子,說什麼屁話呢!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胡說?我老楊家敬你是因爲你身上那套軍裝,你要是普通人,誰看得上你!”
萍媽手插着要對着付江就罵道。
我手拍着桌子,沒好氣的叫道:“都閉嘴!”
這一嗓子加了力道,頓時周圍安靜下來了。
我從身上掏出了裝有李豔豔的小甕,敲着桌子對着灰奶奶幾人道:“要離去可以,待我對峙完最後一件事兒,如果你們真無錯,到時候我自會離去。”
聽我說罷,連同着灰奶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甕上。
“啥東西呀?”
“拿個甕忽悠咱?”
“灰奶奶,咱別擱這兒和這個小丫頭浪費時間了,走吧。”
“對啊,天好晚了,我家男人該找我了。”
一羣婦人摸着脖子打着哈欠,也提不起來什麼興致了。
封航站在灰奶奶身邊,面無表情的盯着我,而封夫人則是盯着自家的兒子,至於灰奶奶,雙目微凝正緊張的打量着我手裡的甕。
我將甕放了下來:“這甕裡裝着一隻即將成爲厲鬼的女鬼。我昨晚無意間在後面的墳圈碰上的她。她說她有冤屈,還告訴我說,她叫李豔豔,前段時間和兩個朋友來到漢陽村,結果被幾個婦人殘忍殺害了,她朋友失蹤,自己也被打的斷了脖子斷了手臂斷了腿。自己無法行動不能報仇,求我幫忙,幫她找到殺害她的人。我正好順手,就給帶過來了。”
“李豔豔?”
幾個人剛開始對我的話沒什麼反應,可等到我說完後,幾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我手裡的甕
灰奶奶面色陰沉了下來:“天師,我們不認識什麼李豔豔,您要是沒事兒,老婆子就帶着諸位先走了。至於封少爺和鳳家姑娘離婚一事本就不實際,您就別管了,明天趕早離開漢陽村吧!”
灰奶奶已經徹底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大門去。
“哎,灰奶奶,您這麼着急走做什麼?咱們這事兒還沒溝通完呢。李豔豔的死,諸位還沒向我交代清楚呢!”
我有意道。
灰奶奶斜着半個身子,眼睛裡面寫滿了怨恨:“丫頭,點到爲止,你可知?”
“不知道,我這個人死心眼,就喜歡一探到底,今天你們不說出實情,誰都別想走出這道大門。”
我抄起了手上的桃木劍,往着那大門的方向暗掐了大力決,手裡的桃木劍如同飛馳一樣,以巨大的力道直接插入了鐵門之上!
萍媽等人被嚇到了,挨在一起叫了好幾聲。
封航看見我的桃木劍刺入了鐵門裡,猛的朝我呲牙。
灰奶奶也怒不可揭的指着我:“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咱們刀鋒相對不可?”
我將手裡的甕拿了起來:“什麼也不幹,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當中有害死李豔豔的人,我要的不多,讓她們償命就行!”
說罷,我手掌蓋住了翁口,手心一用力,直接將翁口蓋的封鬼符拿掉了。
封鬼符一拿掉,我手裡的甕立刻噴出了一道紅色的霧氣!
伴隨着紅色霧氣的顯現,周圍起了一陣很大的陰風,這陰風刺骨比剛纔封航的還要厲害!
“一羣狗賊,還我命來!”
陰氣還沒完全將周圍圍起來,李豔豔的怒吼聲先傳了過來!
我收回了手,步子往後退,朝着李豔豔叫道:“李豔豔,看清楚,害你的人是誰!殺人償命,莫傷無辜!”
李豔豔啊的叫了一聲!陰氣從她身上迸射出來,直挺挺的圍上了灰奶奶她們!
“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和我的朋友們,我要殺了你們報仇!”
那些婦人看到李豔豔臉色陰慘,七竅流血恐懼的捂住了腦袋開始大叫。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你!”
“也不是我!我只是奉命將你關起來,真不是我害是的你!”
“你,你去找雷家的那娘們,是她說要打死你的,不是我們!”
前廳亂成了一團,李豔豔直接掐上了最近一個婦人的脖子,那婦人被掐的臉色虛青,眼瞅要嚥氣兒了,李豔豔又鬆開了手去找掐其她人!
灰奶奶被萍媽和封夫人拉着躲到了一邊。
封航站在幾人的身後,正惡狠狠的盯着封夫人,氣氛微妙極了。
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有意思的看向了她們。
心裡有鬼的都在到處逃竄。
尤其是摻和了還是李豔豔的人。
眼瞅着李豔豔已經掐了好幾個人,灰奶奶慌忙的喊了一嗓子:“都讓開!”接着她從包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對着李豔豔就打了過去!
李豔豔猛地轉身,嘴巴一張,黑色的牙齒流出了血跡:“啊!”
灰奶奶哼的跺着腳:“小鬼休要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