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爺子注意到了我,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首,算是和我打過招呼了。
我也很禮貌,對着容老爺子站起身點頭示意。
擡首往後看,站在容老爺子的男人就是容陽,也是容扶文的父親。
這個男人的面相和容老爺子比起來只能稱得上勉強。
從十二宮看過去,妻妾宮薄弱,財帛宮薄弱,田宅宮薄弱,就連最基本的福德宮都很薄弱。
從男人的命宮看去,黃而渾濁,山根連起並不高聳。耳垂有肉卻不圓潤,面頰有輪廓但是看不太清。
雙眼有光卻不聚集,眉毛上挑又雜亂無章。
這個面相看上去怎麼看都是扶不起的阿斗類型。
這樣的人能成爲容家家主?
我忍不住搖頭。
看來容家現在還是全靠容老爺子撐着,不然就容陽這個樣子,容家遲早有一天毀在他手裡。
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本事生了三個兒子。
隨着容老爺子和容陽進入包間裡,我看見容扶文一臉笑意從門外走進來。
等三人完全走進來,容扶文才在容老爺子的示意下對着師傅和郭老行禮:“辰師傅,郭老。”
起來後看見狐仙娘娘,他放端正了態度:“見過狐仙娘娘。”
狐仙娘娘在我們這裡面輩分是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個得道大成的仙家。
狐仙擺着手,對於容扶文提不起來什麼興趣:“行了,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麼客氣。你要是真想行禮,朝着小丫頭行禮就是了,娘娘現在供奉在小丫頭身邊,她纔是主人家。”
說罷娘娘搖擺着身子嫵媚優雅的坐了下來。
我勾起了一抹不達眼底的笑意。
容老爺子看了一眼容堂,雙手抱拳對着狐仙先問了好。
“聽扶文說起過狐仙娘娘的事情,娘娘今日能光臨,蓬蓽生輝。”
狐仙笑笑,翹着二郎腿:“莫要恭維,今日的主場可不在娘娘這兒。”
她手搭在桌子上,方向正指師傅和郭老那方。
容老爺子和容陽這才轉身對着師傅和郭老彎腰低頭:“早就聽郭老提起過上清道觀的辰師傅和幾位大師,一直都想見一見,可惜一直沒能等到辰師傅和幾位大師來京都。今天一接到郭老的飯局邀請,我們立刻推了所有的事務前來赴宴。本想來早點在這裡等辰師傅,沒想到辰師傅和幾位大師先到了,着實慚愧。”
容老爺子笑的一臉無害,說話語氣輕鬆調侃,一點沒有距離感。
師傅將手往後一搭,笑着回道:“容老是長輩,沒有長輩等小輩的理。”
“哪裡哪裡,辰師傅莫要說話折煞我們。”
容老爺子擺手,挺直了腰板反客爲主的招呼着我們:“幾位大師快請坐吧。”
按照剛纔的位置一個挨個一個坐了下來。
剛坐下,容老爺子便對着郭老和師傅開口問道:“在來的路上老夫聽到一點消息,說是辰師傅一行人去了唐家?”
容老爺子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上來就問了我們去唐家的事情。
師傅也沒隱瞞,如實回答:“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去找了個麻煩。”
容老爺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師傅將找麻煩說的這麼光明正大還這麼清新脫俗。
“額,這...”
他僵硬的笑道。
師傅給我遞了個眼神,敲了一下桌邊示意讓我說話。
我一直都覺的自己社恐,直到後來師傅三番五次把我往人羣面前推我才知道,師傅比我還社恐。
我斜着眼睛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容扶文坐在我對面,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咳嗽了一聲這才若無其事道:“行了,別瞪辰師傅,辰土你說吧。”
收回了目光,放下了手裡的杯子,對着容老爺子和容陽微微一笑。
父子倆啥話都沒說,兩雙眼睛看着我,就等着我開口自己說呢。
我阻止了一下語言,一本正經道:“找麻煩不需要什麼理由,不過唐家勾結胡楊,勾結萬物匯作惡,唐河利用邪術續陽壽,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又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光從這幾點來說,唐家就不應該還能蹦躂的這麼快樂。”
害人終害己。
唐家現在也不過是一時還完好罷了。
容扶文倒了一杯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五鬼運財陣的事情我已經和爺爺父親說明了,爺爺和父親並不知道容家的四方聚財陣實際上是五鬼運財陣,他們也不知道當年的空阜是陰山派的弟子。辰土,容家沒有和任何邪派勾結。”
容扶文端着水杯,看向我的眼神裡面帶着無比的堅定。
容老爺子目光燁燁,坐直了身子,出聲附和道:“辰小姐,此前一直都有聽聞辰小姐的事蹟。對於容家態度一事,老夫在這裡也向諸位表明立場。容家以前不作惡現在不作惡以後也不會作惡!對於五鬼運財陣,此番前來也是想請辰師傅與辰小姐出馬將陣法破了。”
破掉五鬼運財陣?這陣法一破容家的生意至少會受到一半的反噬。
容堂這是想用容家的家業向我們表明,自己的立場是正的。
我微眯眼睛打量着容老爺子,他眼神毫無閃躲,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
郭老見我不說話,打着圓場:“老堂,這五鬼運財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連氣息都探尋不到?”
容家的五鬼運財陣上面還有四方聚財陣壓着,所以探尋不到五鬼運財陣的氣息。
所謂的五鬼運財陣是請五方鬼神運財來。
這五方鬼神分別是東方,西方,南方,北方和中方生財鬼五位鬼神。
需開壇施法驅使五鬼來運財,催來的財乃正財橫財偏財意外之財。
而且對需要運財的人有一定的要求。
那就是這個人命裡必須有正偏財和橫財。
一般的人請五鬼運財,很有可能請不來大財富,因爲命里正偏財和橫財比較少。
如果強行運財那就是消耗功德消耗陽壽。
而如果命裡有很大的正偏財和橫財,那麼這個人請五鬼運財,一躍成爲億萬富翁都不是夢想。
但相對應的,如果說這個人請來了五鬼,卻無法供養五鬼,那麼這個人的壽命就會被五鬼帶走當做抵扣。
也是所謂的還陰債。
五鬼運財在邪術當中算是比較邪的一類。
而且除卻請五鬼神運財,還可以用死去怨恨的五隻小鬼來做運財陣。
效果會比五鬼神更好,但是相對應付出的東西也會更多。
一旦供養不起或是要遺棄,下場除了死就只剩下死透了。
我手抵着下巴,看向容老和容陽。
我相信容家不知道這些事兒,但保險起見,還是要確認具體情況的。
而且我還不知道容家是靠什麼養的五鬼。
能讓他們在不知道五鬼運財陣的情況下還供養這五鬼。
容堂嘆了一口氣,蒼老的面容寫滿了回憶:“早些年容家的生意出了一點狀況,當時長青集團的董事長與我容家關係還不錯。他說他認識一個風水先生,讓老夫請那個風水先生幫忙做個聚財陣。有了聚財陣生意自然就會好起來,而容家的家業也會做的越來越大。老夫當時沒敢請,就婉拒了他的建議。直到後來容家的生意開始慢慢消怠老夫才意識到必須要請人做陣了。所以隔天我就請了那個先生,誰知道那個先生老夫見過!此前他在京都橋頭底下露宿,我偶然碰見了他。出於同情,幫了他一把,後來因爲公司有急事就把他這件事情忘記了。”
“他看見是我,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在容家的院子擺了陣法,事後告訴我只是擺了一個四方聚財陣,讓我每逢初一十五在四方聚財陣所有的陣眼位置放一碗血水。這碗血水沒要求,只要是在容家的人,誰的血都可以。”
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後來那個風水先生就離開了京都。沒多久後,容家的企業也就慢慢的起來了。”
我表情怪異,開始想着其中的關係。
容扶文看着我怪異的表情解釋道:“血水的事情我並不知情,郭老也不知情,不然早些時候就應該能發現容家的陣法不太一樣。”
容陽也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容家人丁衆多,又有專門的管家處理事情,所以每逢初一十五管家會格外注意。集團事務繁忙,我們這麼多年真的是沒有想到這個事情。也是前段時間,扶文找到我們說了這個陣,我和爸爸才知道四方聚財陣實際上是五鬼運財陣。”
聽着他們的話,我依靠着座椅,低下了頭。
空阜當年還是有良心的。
容堂幫過他,所以他纔會選擇用五鬼運財陣幫容家提高生意。
可又怕被人察覺,所以在五鬼運財陣的基礎上做了個四方聚財陣的假象。
而每逢初一十五要喝血是因爲五鬼需要血維持陣法。
爲了報恩,空阜還特地將五鬼運財改了一下,需要的血只要是容家人都可以。
這麼看起來,空阜當年還算是個漢子。
我手撐着桌子,釋懷了:“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那我也就不過多問其他的。只要容家不和邪修做一隊,這個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看見。”
五鬼運財陣很邪,可若是正常運用,沒出事兒,倒也沒什麼。
容堂聽到我的話,臉色嚴肅,聲音高了幾分:“辰小姐莫要給老夫面子,五鬼運財陣既是邪陣那就不該在我容家出現!我容堂光明磊落一輩子,絕不可能因爲此事被別人話垢!這陣必須破!”
容堂倒是錚錚鐵骨,鐵了心要破陣。
我當然不會拒絕他的意思,笑道:“既然如此,那吃完飯後就去破陣吧。”
“如此甚好。”
他臉色舒緩了許多。
話音剛落下,包間門再一次被敲開了。
“請進。”
服務員推開門很有禮貌的對我們道:“您好,有位姓喻的先生找。”
剛說完,喻堪青便從後面走了出來。
進門後他先是對着師傅和郭老點頭示意這纔對着容堂和容陽笑着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