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青玄和蘭元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鐘了。
他倆提着大大小小的揹包,法器居多,用品居少。
畢竟到了地翀山之後,能用到的生活用品幾乎爲零。
又叮囑了幾句,我們這才乏乏的各自找了地方躺下來。
我睡在陪護牀,狐仙幻成原形躺在牀尾,參寶睡我頭頂。
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兩個糙漢就睡凳子。
這一夜說真的,其實我沒怎麼休息好。
心裡裝着事兒根本無心睡眠。
又怕動靜太大吵到師兄他們,所以我這一夜愣是沒敢怎麼翻身。
就這樣一直到了快四點,才勉強有了睡意。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師傅一嗓子:“起來了。”
又將我給喊醒了。
青玄師兄打着哈欠,坐起身看到我頂着熊貓眼,人都嚇到了,趕緊站起來檢查我的雙眼:“師妹,你是一夜沒睡嗎?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他手指比劃着自己的兩個眼睛。
元生師兄迷迷糊糊的揉着眼,都沒看清迷迷糊糊的就叫道:“熊貓?”
我掀開了被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睡不着,我很好,沒事。”
進了衛生家刷完牙洗完臉我才覺的清醒多了。
出了衛生間,狐仙翻了個身化成了人形坐了起來。
看見我這個樣子,上手拂着我的頭髮一臉操心:“想什麼呢,一夜沒睡好?”
我搖着頭:“師公跟我說地翀山的鎖妖陣鬆了,我想了一夜。”
師傅起身到衛生間脫下病號服換上長袍,聽到我說鎖妖陣鬆動,才拉着衣角道:“鎖妖陣即便是鬆動也不會被破,你心放到肚子裡就行了。”
“小師伯,你怎麼就能確定鎖妖陣不會破?”
收拾着東西,元生師兄將行禮往後一搭好奇問道。
“研究過。而且,小土,你師公沒告訴你,他知道鎖妖陣不會被破嗎?”
我閉着雙眼,聽到師傅說這話,立刻睜開了眼睛:“啊?”
師傅好笑的看着我,走到我面前用手壓住了我的腦袋:“功課沒做好,苦的是自己,說了多少遍一定要細心。”
我疑惑的盯着師傅。
他將黃布袋往身上一背邁腳往病房外面去。
“什麼意思啊?師兄。”
元生師兄探頭問青玄師兄。
青玄師兄低頭問我:“師妹,小師伯什麼意思?”
將牀頭的黃布袋挎上,我乾笑了兩聲:“哼哼,說你倆笨呢。”
狐仙將還在呼呼大睡的參寶從牀上攬了起來,搖晃着腰肢從兩人身邊走過:“說你倆笨呢。”
蘭元生馱着東西看向青玄師兄:“師兄,他們說我們笨!”
青玄師兄將東西往上一拉:“不是說我們,說的是你。”隨後高傲的擡着頭走出了病房門。
只有元生師兄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我笨嗎?可前兩天你們還說我聰明來着!”
元生師兄小跑着從病房裡追了出來。
我回頭看着他們咧嘴笑。
“行了,聰明,趕緊的,郭老和容扶文在門口等我們呢。”
拿着卡和身份證去窗口辦了退院手續。
等我們出來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整條路被七八輛車沾滿了。
這個架勢一看就知道是郭老他們。
“哇,郭老這陣仗確實有夠大的,這麼多的車。”
“狐仙娘娘,辰小友,世侄,兩位小友。”
我都還沒來得及感慨,郭老的聲音從最前面的一輛車裡傳了過來。
順光看去,郭老正從車裡正對着我們招手。
容扶文則是在第二輛車上將車窗搖下來趴在玻璃車窗口跟我們打招呼。
“早。”
我點着頭:“早。”
“你這眼...被人打了?”
容扶文帶着墨鏡,將墨鏡卸下來,打量着我的雙眼。
我嘆了一口氣,擺着手喊着狐仙參寶和元生師兄上了容扶文這輛車。
郭老和師傅還有青玄師兄坐一車。
上了車,容扶文將墨鏡遞給我:“給,睡一會兒,到了喊你。”
伸手接過我悽慘的道謝:“謝謝。”
“別謝了,你這謝謝讓我覺的有點瘮得慌。”
狐仙將安全帶繫上,又把睡着的參寶放到我們中間,調笑道:“一宿沒睡,能不瘮得慌嗎?”
“一宿沒睡?失眠?”
我搖頭。
狐仙繼續回道:“小腦瓜子想得多,窩心裡了沒睡着。”
容扶文笑了:“我懂了。”
手搭在方向盤上,他將車窗搖了下來。
元生師兄是十分鐘後才上的車,上來後還拎了一袋子的零食。
“給,來不及吃早飯了,路上吃點零食墊吧墊吧肚子,等到了地方再吃好一點。”
將零食放到了我腿上。
接過袋子我不假思索道:“李家村沒有小飯館,吃好的就別想了,到都山小縣,路邊有個大型超市,進去裡多買點東西帶着。”
話一出,車子裡安靜下來了。
我翻着袋子聽到沒人說話才意識到剛纔隨口說出了什麼。
擡頭看向他們三個。
三個人面色怪異,卻都沒有多問其他的。
他們只知道我以前的家人知道我以前的日子不好過,卻並不知道李家村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我...以前住過嘛。”
我輕笑着解釋。
三人都是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的。
就這樣,沒多會兒車隊前面有人喊着出發了。
容扶文也緩慢的發動了車子。
一直等到上了路,元生師兄才從車子的後視鏡看我,小心又心疼的問道:“師妹,你害怕嗎?”
狐仙將我手裡的袋子拿過去,翻找着麪包撕開遞給我。
聽到元生師兄問我害怕嗎,她好看的眼睛往上一挑:“娘娘護着小丫頭,誰敢讓她害怕!”
我拿過麪包笑着看向狐仙:“對啊,我怎麼會害怕呢,而且你們都在我有什麼好怕。”
元生師兄閉上了嘴悄悄看向容扶文。
容扶文給了他一個眼神,兩個人識趣的不再說話了。
我靠着座椅,墨鏡下的雙眼看向車外。
手裡的一塊麪包吃了好久都沒見底。
李家村,那個我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終於要再見了。
當年離開村子的時候李三嬸兒還說以後讓大虎和二虎來給我幫忙,可現在我都要回到李家村了,大虎和二虎也沒有找到我。
我知道。
是劉老杆兒和老槐樹下的血誓將他們全部封在了村子裡。
唯獨只有老後家逃了出來。
我時常在想,可能是因爲后土的原因纔會讓後生他們一家脫離了血誓暫時離開了李家村。
後來我想跟他們老死不相往來的信念越來越重,而後生一家也再次回到了李家村。
此番回去,註定還會再碰上他們。
可慶幸的是,這次過後,以後都不會再和他們有照面了。
我也真的就徹底脫離李家村,脫離李家村的後山了。
長嘆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昨晚沒睡好,這會兒一閉眼沒幾分鐘就睡過去了。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停在了半道上。
而且隱約還能聽見外面有打鬥的聲音。
頭疼的摘掉了墨鏡,狐仙,參寶和元生師兄都不在車上。
只有容扶文靠着方向盤正在刷手機。
坐正了身子,我嘶啞着嗓子問道。
“打起來了?”
半路停車,人不見還有打鬥聲,肯定是遇上邪修了。
不然這麼多車怎麼會說停就停了。
“嗯,碰上幾個小友被邪修追擊了。”
他放下手機,從腳底拿了一瓶水扭開遞給我:“喝點水。”
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我才問道:“下車透個氣,你去嗎?”
“好。”
他應着聲,將手機裝到兜裡推開車門下了車。
剛下來我就看見師傅和郭老站在二十米外的地方,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小樹林。
狐仙和參寶站在師傅一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我順着幾人的視線看去,一道道邪氣兒正往外冒。
朝着他們走去,這才見不遠處的樹林裡,四個個穿着黑色長袍的邪修正手持邪器和青玄師兄元生師兄鬥法。
但從這些邪修的陰器來看,道行都不深。
上青玄和蘭元生的身後還站了三個身上帶着傷的男人。
兩個中年男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身上的傷並不重,應該是才遇到邪修就被我們碰上了。
“醒了。”
狐仙給我挪了個位置。
參寶從狐仙懷裡探出頭跳了到了我懷裡:“姐姐。”
我伸手抱住他,擠了進去。
“打到哪兒了?”
“快結束了,沒看頭。”
師傅說着話,雙手背在身後往車子那邊去。
狐仙則是小跑着追上了師傅。
郭老招呼着後車的人上前將那三個道友扶了過來。
同時,樹林裡的鬥法也走進尾聲了。
“破!”
隨着兩聲破,這些邪修被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橫掃了出去。
只瞬間,便化成了一縷青煙消失了。
原地只留了幾縷邪氣代表着他們出現過。
容扶文走上前將周圍檢查了一遍,拍着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的手臂示意他倆辛苦了。
而那三個人被扶到了我們面前。
看到我和參寶的時候,三個人的面色很怪異,卻還是很客氣的對我抱拳。
我拱手回禮,帶着參寶退到了一邊。
郭老見此跨步走到了我面前。
“郭老先生,今日幸的遇上你們,否則我們父子三人定會有一翻苦戰。”
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對着郭老道謝。
郭老也抱拳回禮:“本就是接了檔案局的消息讓諸位同行趕往地翀山,如今碰上若是不幫忙,我們檔案局也算是做到頭了。”
那老人家搖着頭,深深的嘆着氣:“若非是爲了活命誰也不願意冒險背井離鄉!可恨的萬物匯幾十年來殘害了我們多少同門!若是有一絲希望除掉萬物匯,在所不惜呀!”
他兩眼通紅對着天抱拳。
我看着這父子三人,心裡沒由來的難過。
再一想到還有一些正派人士可能連地翀山都趕不到就被害了,我這心裡更是跟抓了癢癢撓一樣!
恨不得將這些邪修碎屍萬段!
郭老嘆着氣和父子三人又說了兩句話,便讓人將他們送上了最後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