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回 饕餮自噬好事近

吳義君倏然現身擋在碧霞元君面前,道:“元君,且慢!”碧霞元君怒目圓睜。吳義君道:“元君,這事讓我來處理吧。下面這個孩子是霍瑩,唉!那年她才五歲,是石敢當的師妹,石敢當一直想找到她,回報師恩。她是冤魂,不是妖孽。”碧霞元君知道霍道一的事情,臉色和緩下來。

第二天,泰安的大街小巷又擠滿了香客,巳時一刻,狂風大作,颳得人們站立不穩,紛紛躲避,片刻之後,泰安城的街道上已鮮見人影。

巳時三刻,風停了,太陽溫暖地照着,香客又紛紛擠到街上,面面相覷,彷彿在相互探詢,這是爲什麼?

通天門向南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地面隆起,數塊岩石板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石臺,石臺上站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長得漂亮,衣着光鮮,身上一塵不染,卻閉着眼睛。

衆香客立即圍在小女孩的周圍,屏息觀看:

“從地裡鑽出來的。”

“不像是活的。”

“是個鬼?”

“鬼不見太陽!”

“那就是神仙啦!”

……

有香客帶頭跪下,接着嘩啦啦跪下一大片,有香客將攜帶着的供品擺在石臺下。霎時,供品堆成了一座小山。有香客點上香,燒起紙來。衆香客一排一排地跪在小女孩面前,磕起響頭來。

漸漸地泰安人擠了進來,加入了香客的行列。

不知什麼時候,天陰了起來,飄飄揚揚地雪花落了下來,一絲風也沒有。

跪在小女孩面前的泰安人仰天大吼:“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泰安人壓抑已久的心情瞬間暴發了出來,他們奔走相告:天降祥瑞,神仙出世。

這時,一團紅光從天而降,籠罩在小女孩的周圍,衆人拼命地磕起頭來,旋即紅光消失,堆積如山的供品不見了。衆人驚恐不已,有的拼命磕頭,有的忙將供品獻上。

鍾碧霞和秦憶梅擠到人羣前,驚得目瞪口呆,秦憶梅癱倒在地,淚流滿面。

鍾碧霞拉起秦憶梅,道:“憶梅,是霍瑩,咱把她帶回去。”鍾碧霞說完這話顫顫巍巍地爬上石臺,抱起霍瑩,秦憶梅站在下面接了過來,緊緊地抱在懷中。

有人急忙上前將鍾碧霞攙扶下來,鍾碧霞和秦憶梅步履蹣跚地向回走去,人羣自動閃開一條道來。

衆香客正欲離開,一團紅光又將石臺罩住,衆香客復又跪地磕頭,片刻之後,紅光消失,石臺下的供品消失得無影無蹤。

衆香客興奮不已,有的拼命磕頭,有的忙將供品獻上,供品片刻之後又擺滿了石臺。

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泰安縣城,驚動了縣衙,知縣榮錦川帶着衙役前來前來查看,鍾碧霞和秦憶梅剛走,榮錦川正巧目睹了紅光罩石臺,貢供品消失的奇異景象,心裡激動不已,擡頭仰望滿天雪花,心中不住地念叨着:“天降祥瑞!天降祥瑞!老天保佑我榮錦川啊!”

縣丞小聲道:“知縣大人,要不要把這兒清理掉?”榮錦川道:“糊塗,天降祥瑞,豈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事?請旨定奪!”

泰安知縣榮錦川又匆忙趕到石敢當家,石敢當家擠滿了人,正在張羅着入殮霍瑩。

榮錦川知道當年的這樁疑案,謙恭地問鍾碧霞,道:“老人家,要不要查一查當年的那些賊人啊?”鍾碧霞道:“我看就不勞榮知縣了。當年費盡周折也沒有查出點什麼來。六十多年過去了,那夥賊人也沒有幾個能活着的了。石敢當一直不相信霍師傅會去盜寶,現在看來,霍師傅是有苦衷的啊!老天終於睜開眼了,讓霍瑩現身,霍瑩是石敢當的師妹,我們將她送回老家,和她父母團聚。也了卻了石敢當的一樁心願。至於那些作惡的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由他們去吧!”

榮錦川又講紅光罩石臺、供品消失一事,道:“老人家,您看此事如何處置?”鍾碧霞道:“天降祥瑞?我們歡迎啊!妖怪永遠成不了神仙,敢到泰安來做惡的妖怪也是到頭啦!”

這天晚上,鍾碧霞的那番話一直在榮錦川的耳畔迴旋,他終於下定決心,將寫了一半的奏章撕了。

雪連下了三天也沒有停,紅光罩石臺,供品消失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香客雲集,熱情不減,蔚爲大觀。

一團紅光落在一線天上面,饕餮倏然現身,懷抱着小山一般的供品。饕餮雙手一揮,供品便飛向一線天。看着供品露出了一線天,饕餮高興地笑了,嘴一張,口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饕餮彎腰抓起一把東西,有饅頭、包子、蛋糕、果子……投進嘴中,焦急迫切地咀嚼着,旋即一張嘴又吐了出來。饕餮一臉苦笑,搖着頭,俯身抓起一瓶酒打開,昂起頭“咕咚咕咚”一氣喝光,溢了一臉,旋即心滿意足地背起手,來回踱着步,眼睛一直瞅着一線天的供品。

一線天的南北兩端已被饕餮用石塊堵了起來,一線天被饕餮改造成儲存供品的箱子。

饕餮忍不住又蹲下來,抓起一塊方子肉,一點一點咬着,咀嚼着,皺着眉頭嚥下,花費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才吃了五塊方子肉,饕餮心滿意足地站起來,縱雲而起。旋即卻又迅疾地跌落下來。

吳義君倏然現身,饕餮一臉怒容,但看到面前站着的是吳義君時,忙跪地磕頭,大聲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英雄,我沒吃人,也沒辦一件壞事!真的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義君呵呵一笑,道:“朕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否則,朕豈能留你到今天。你起來吧!”饕餮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朗聲道:“萬歲聖明!”

吳義君呵呵一笑,道:“饕餮,朕與你把銀針取出,你只須聽朕的話,做好一件事情,你便能躋身上仙的行列。從此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地討生活啦!”饕餮大喜過望,“撲通”跪下,拼命地嗑起響頭來,大聲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義君厲聲道:“起來吧!”饕餮站起身來。吳義君道:“張開嘴!”饕餮興奮地張開嘴。吳義君化做一隻蜜蜂飛了進去,旋即又飛了出來,倏然現身。

饕餮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吳義君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遞給饕餮,道:“你明日巳時,繼續進城接受香客的朝拜,光明正大地現身,把石臺上的供品吃完後,立即將這瓶聖水喝下,從此,你便躋身上仙行列。機會就這一次,抓得住是你的造化好,抓不住朕也只好再送你幾枚銀針,免得你這個吃貨到處丟人現眼!”吳義君說完這話,縱雲遠去。

饕餮“砰砰砰”磕站響頭,連吼了幾聲“萬歲!萬歲!萬萬歲!”之後,擡頭髮現吳義君已不見了蹤影,忙縱身一躍,趴在供品之上,大快朵頤!

當一抹紅暈映照下來時,饕餮大吃一驚,擡頭仰望,只見一線紅光罩在崖頂,低頭俯看腳下,供品已吃去了大半。想起大英雄的叮囑,毛骨悚然。慌忙縱身上了一線天,天晴了,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

饕餮顧不得多想,摸了摸衣兜,小瓷瓶尚在,抹了一把嘴,縱雲向泰安城裡奔去。

一衆香客,面向石臺,頂禮膜拜,他們無不期盼着神仙再次降臨,自已也好一睹這天降祥瑞的盛況。

紅光罩住石臺,衆位香客目不轉睛地盯着石臺。紅光倏然散去,一個周身血紅,牛身獅面的怪物站在石臺上,那怪物雙手後背,雙腋下露出吊睛圓眼,射出兩道兇光來。

那怪物旋即張開嘴來,揮動雙手,抓起供品便往嘴裡填去。

衆香客看得目口呆,膽戰心驚,這一刻,他們忘記了呼喊,忘記了磕頭。

眨眼之間,那怪物將石臺之上的供品吃了個一乾二淨,他傲慢地掃了一眼石臺四周的衆香客,從容地掏出小瓷瓶來,打開,將小瓷瓶中的東西拼命地倒在那張血盆大嘴中。旋即,雙臂垂下,身軀搖搖晃晃地臥在石臺上。

衆香客一陣騷動,忽見那怪物的身軀劇烈地蜷縮在一起,只見那怪物奮力張開大嘴,咬住自已的尾巴,一口,兩口,尾巴咬掉了;三口四口,左腿咬掉了;五口六口,右腿咬掉了;七口八口,屁股咬掉了。九口十口,肚子咬掉了。

那怪物張着血盆大嘴,死在了石臺上。

饕餮一生貪吃,最後只剩下一張大嘴,一攤爛肉。

鍾碧霞這天晚上做了一夢,夢中,泰山老奶奶告訴她,讓她告訴泰安的父老鄉親,今年就是個好年景,該結婚的就結婚,不要再拖了。

鍾碧霞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大家深信不疑。於是,泰安城裡從此喜事連連,每個夜晚,鞭炮、喜樂、花轎、新娘子,成了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

秦憶梅、甄虎、王小翠都請鍾碧霞給自已的孫子定喜日子,鍾碧霞說:“都一樣吧,四月十八,泰山老奶奶的生日這一天,老規矩,先給老奶奶燒香,再拜堂成親。”

這話說到了秦憶梅、甄虎、王小翠的心裡去了,他們也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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