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貴山耍流氓!你們還幫他……你們是男人嗎?”見衆人竟然圍住了自己,小辣椒火了,抓起瓶果汁就往衆軍官腳前一砸,雙眼瞪得銅鈴般大小,怒不可竭盡地咆哮道。
不管認識不認識,看人漂亮就摸人家小姑娘的手,這不是耍流氓是什麼?面對着聲色俱厲的小辣椒,衆人不禁尷尬的低下了頭。地上那位卻是痛苦的支撐着支起腰來,嘴角眼角血汩汩地,努力地說了句:“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更激起了田文建的兇姓,回身狠狠地唾了一口,一腳踹在他的腿上,惡狠狠地罵道:“媽的個B的……打的就是你這個臭流氓。”
眼看田文建又要失控了,小娜連忙一把抱住,驚恐地哭喊道:“老公,求求你……別打他了,別打他了……”
“田文建,你給我住手!”
正領着警衛二連三班戰士在軍人一條街執勤的師軍務科韓參謀扒開人羣走了進來,一把拉住田文建,看了地上的樑貴山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命令道:“三班長,快送樑幹事去衛生隊!”
“是……!”
隨着韓參謀的一聲令下,四個小戰士扶起一臉慘相,滿臉是血,奄奄一息的樑貴山,手忙腳亂的架出了小吃店。
事情鬧大了!從地上那一大灘猩紅猩紅的血跡,就知道田文建下手有多狠。韓參謀狠瞪了他一眼,繼續命令道:“留一個人記下在場人的名字,其他人把田文建帶走。”
軍務科參謀所說的帶走,那就意味着田文建要被關進警衛二連禁閉室。正追悔莫及的小辣椒,哪能看着田文建就這樣被帶走?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擋在田文建身前,淚流滿面地哭喊道:“樑貴山耍流氓,憑什麼關田文建,要關連我一起關……!”
樑貴山是什麼樣的人?田文建又是什麼樣的人?韓參謀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衆目睽睽之下,他無論如何也得秉公執法,不得不咬了咬牙,威嚴無比地說道:“於護士,樑貴山耍流氓是作風問題,那是政治部管轄的範圍。田文建打人是嚴重違反了條例條令,甚至是違法犯罪,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韓參謀的話如當頭棒喝,田文建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輕輕推開懷中啜泣的戀人,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着眼淚,一邊強作歡笑地勸慰道:“小娜,我沒事,聽老公話,跟小梅回去。”
說完之後,田文建轉過身來,輕拍了下小辣椒的肩膀,近乎懇求地說道:“小梅,幫我照顧好小娜,拜託了。”
見店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韓參謀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面無表情地說道:“田文建,跟我走吧。”
田文建驀地覺得眼裡發酸,咬着嘴脣使勁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袖子抹了下眼淚,低下頭,鑽進了軍務科那輛212老吉普。
小娜看着,猛地捂上了嘴,伏到小辣椒的肩上,眼睛裡的淚潸潸而流,強忍着、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樑貴山被送到康復所,衛生隊頓時炸鍋了!
文隊長立即放下手中工作,連白大褂都來不及套,就匆匆跑到處置室查看樑貴山的傷勢。已經顧不上埋怨田文建的楊教導員,一邊命令剛回來的管理員江國華去軍人一條街瞭解情況,一邊通知正在航醫室查賬的韓主任回來。
一級機動部隊的反應就是迅速,楊曉光剛撂下電話,場站軍務股高股長就帶着悲痛欲絕的小辣椒和顧小娜趕到了隊部。
“教導員,樑貴山耍流氓!他不但欺負我,而且還欺負我小娜姐!”
軍區大院裡長大的小辣椒,哪會不明白怎麼才能救田文建?剛鑽出吉普車就撲到楊教導員懷裡,楚楚可憐的哭訴了起來。
耍流氓!楊曉光頓時就火了,推開小辣椒就衝高股長咆哮道:“高股長,你都聽見了!樑貴山也太無法無天了吧?小梅……跟我走,咱們去師政治部說理去!”
“老楊,你冷靜冷靜!”高股長冷哼了一聲,指着前院康復所的方向,聲色俱厲地說道:“樑貴山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如果是輕傷或重傷,那田文建就得移交給保衛科,就得上軍事法庭。好好的一個小夥子,爲那個敗類坐幾年牢……值得嗎?”
這時候,文隊長臉色鐵青的跑了過來。楊曉光連忙迎了上去,心急如焚地問道:“老文,姓樑的傷勢怎麼樣?”
“唉!”文啓鳴摘下帽子就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痛心疾首地說道:“鼻樑骨線姓骨折伴有移位,左側第四根肋骨骨折,這小田下手也太狠了!”
高股長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卻知道既然是骨折那就很嚴重,連忙問道:“文隊長,屬微傷還是輕傷?”
“輕傷!”文啓鳴長嘆了一口氣後,悲憤不已地說道:“兩處輕傷,現在是誰也救不了他了。”
衛生隊是場站單位,衛生隊出了問題就是場站出了問題。衛生隊有多大能耐,高股長心裡是一清二楚,爲了確保事件不進一步惡化,高股長權衡了一番後,斬釘截鐵地命令道:“文隊長,趕快將樑貴山轉到市第一人民醫院。楊教導員,你現在就帶人去做他家屬的思想工作。”
把人送到龍江市第一人民醫生,而不是轉往軍區空軍醫院,那就是想盡可能地在空D師內解決問題。文隊長和楊教導員哪能不明白高股長的意思,應了聲後就分頭開始行動。
載着樑貴山的救護車剛走,韓主任就騎着自行車趕了回來,見小辣椒正與顧小娜抱頭痛哭,韓主任就急不可耐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於小梅剛哭哭啼啼的講述完事情的整個經過,小娜就“哇”的一聲哭開,一個勁的埋怨自己不該來,並用哀求的目光緊盯着韓主任,希望她能搭救戀人一把。
按理說田文建是個心思縝密,幹什麼事情都是謀定而後動的人。從一環套一環,堪稱算無遺策的鄭小蘭事件中就可見一斑,韓井雲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幹出這樣的傻事,可殘酷的現實又讓她不得不信。
“傻丫頭,小田是我們的戰友,我們會盡全力救他的。”看着小娜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韓井雲禁不住將她擁入懷裡,一邊輕撫着她那又黑又亮的秀髮,一邊和聲細語的勸慰道。
小娜不懂,不等於小辣椒不懂。一旦樑貴山死咬着不放,田文建就逃不了一場牢獄之災。想到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辣椒咬了咬牙,推上韓主任的自行車就準備走。
“小梅,你去哪?”
“韓大姐,我去給我爸打電話。”
韓井雲連忙一把拉住,急切地說道:“小梅,咱們是空軍不是陸軍,這裡是東海軍區不是遼陽軍區,就算找你爸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看着田文建坐牢嗎?”小辣椒急了,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摔,蹲下身體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啊!難道就看着田文建坐牢嗎?韓井雲可不認爲與樑貴山有和解的可能姓,便輕輕推開懷裡哭泣的小娜,毅然說道:“小梅,你照顧好小娜,我去找老王。”
“恩!”小辣椒這才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下眼淚,挽着小娜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說道:“韓大姐,幫我求求王政委,請他看着小蘭的份上,救救我姐夫吧……。”
“唉!”韓井雲倍感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推着自行車就頭也不回的往外場趕去。
警衛二連禁閉室是空D師誰也不願意去的地方,據說這兩間小黑屋,曾經關過兩名最終被判處死刑的現役軍人,違紀違法的更是不計其數。田文建剛跳出吉普車,一個上尉軍官就帶着四名戰士迎了上來。
“韓參謀……”
不等他們說完,韓參謀就指着田文建淡淡地說道:“張連長,按老規矩辦。”
“是!”
張連長用帶着幾分厭惡、幾分不屑的眼光瞄了田文建一眼,隨即大手一揮,四名戰士就面無表情的走了上來,輕車熟路的摘去田文建的帽子、領花、肩章。緊接着就是抽去他腰間的皮帶,並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搜起身來。
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與A省海原市公安局看守所警察們的行爲別無二致。田文建感覺是那麼的諷刺,同時又感覺是那麼地無奈。暗想這也許是天意,老天註定了他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哐當”一聲,小黑屋的鐵門打開了,一陣黴味撲面而來,田文建不禁嗅了嗅鼻子。“我陪你坐會。”韓參謀回頭看了警衛連官兵們一眼,隨即將田文建推了進去。
“不怪我吧?”外面的警衛剛將鐵門關上,韓參謀就掏出香菸,衝正觀察禁閉室環境的田文建問道。
田文建撣了撣水泥牀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說道:“爲什麼要怪你?”
韓參謀不置褒貶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煙我放在警衛那裡,等會我再跟他們打個招呼,你想抽就管他們要;手機在我這,待會我會把它交給你女朋友;你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裡的規矩我就不多交待了。反正就是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熬一熬就過去了。”
“謝謝。”田文建接過韓參謀點好的香菸,深吸了一口後,就像沒事人似地說道:“另外我還想拜託你給王政委稍句話,就說不管發生了什麼情況,都不要透露給我的師傅和家人。”
“好的,還有嗎?”
“哦,還有小蘭,也不要讓她知道。”
韓參謀再也忍不住了,氣呼呼地站了起來,指着田文建的腦袋,就痛心疾首地問道:“你小子怎麼就那麼傻呢?要整姓樑的那王八蛋,你有一萬種辦法,爲什麼非得選這一種?”
田文建猛地站了起來,面目猙獰地咆哮道:“你知道什麼?自打我穿上軍裝的那一刻起,我就剩下小娜了,她是我的全部!誰也不能欺負她……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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